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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多少年前塔爾科的曾經,也是暮雪菲家流傳下的故事,其實更像是一篇心理獨白吧,這個月我寫了很多外傳和番外,有一部分原因是正劇到了節點,一部分是因為世界觀的搭建……總之,加油!】


    金色的陽光灑在翠綠的林間,樹葉伴隨著陣陣微風隨意搖動著。天空中零星的幾朵白雲都顯得格外悠然自在。在塔爾科鎮,幾乎沒有什麽是不快樂的。


    除了暮月。


    暮月是這個鎮子上出了名的怪女孩。不是因為相貌或者什麽長處,而是因為她孤僻的性格和古怪的脾氣。二十歲的她沒有朋友,也很少與人交往,一個人躲在森林的小房子裏。前幾年還會有友人拜訪,可她不是稱病不見就是敷衍了事,沒說幾句便張羅著送客了。


    有很多人在背後議論,有的說她受了什麽刺激,有的說她精神出了問題,還有的說她天性冷淡,不是個友善的人。


    對於眾人的談論,暮月並非不知。看著昔日的朋友們臉上寫滿的傷心與失望,暮月心中比他們還要痛苦。暮月的淚水總是在沒人的時刻才能溢出雙眼,她不願如此,可她沒有選擇。


    這一切要從幾年前說起,還在上學的暮月在一個炎熱的午後和朋友們相約野餐。到了公園,暮月突然發現,自己的朋友們變得十分恐怖。大家雖然穿著各自的衣服,梳著整齊的頭發,可容貌卻不再“完整”,他們的臉上、身上出現了一個個黑洞,如月球表麵般坑坑窪窪,仿佛一個個幽靈向她飄來。


    眼看著“黑影們”向她逼近,暮月嚇得坐在了地上。她以為自己誤闖了什麽鬼鎮,隻想趕緊逃離。就在她費力搬動已然被汗水粘膩的雙手想要站起來時,耳邊響起的聲音卻把她拉迴現實。


    “月月,你怎麽了!”


    是她最好的朋友——莉莉的聲音!暮月下意識地抓住聲音主人的手想要站起來,可抬起頭的一刻卻又引得她一聲尖叫。和自己關係最好的莉莉已然失去了輪廓,變成了一個無盡的黑洞。


    暮月不知道怎麽辦,她曾強忍著自己心中的恐懼,將這些事講給自己已然被黑洞覆蓋的父母和朋友,然而對方的懷疑與不解卻讓她心如刀絞。漸漸地,暮月失去了與之鬥爭的信心,屈服於黑影帶給她的恐懼,這個毛病也已然被她看作了自己的缺陷,羞於對別人提起。


    但是,聰明的她也發現了這“毛病”的規律:越是自己愛的人,模樣也就越看不清,麵孔也就越嚇人。她開始避免和自己的親朋好友們接觸,迴避一切交際應酬。她害怕看見這一團團黑影,更害怕他們在自己麵前“消失”。


    就這樣,暮月躲了幾年,朋友越來越少。起初人們還會談論,後來也漸漸地沒了興趣,留她一個人在林中度日。


    直到這個夏天,一位隔壁鎮子的青年來到了這裏。


    這位金發青年名叫周燁,身上洋溢著與塔爾科鎮不一樣的色彩,高大而又神秘。誰也不知道這個外鄉人到這裏來做什麽,看樣子倒像個藝術家。塔爾科鎮向來好客,也就把他留了下來。


    幾周過去,鎮裏的人漸漸習慣了這位青年的存在。他每天出現在鎮子不同的角落,背著畫板東看西看。大家也喜歡和他聊天,姑娘們嘰嘰喳喳地圍著他說個不停,仿佛蝶群縈繞著一束盛開的鮮花,無論什麽時候,他都是笑眼彎彎地認真傾聽。


    暮月雖然住的偏僻,倒也聽說了這個人。她有些好奇,想去見見這位外來的青年,聽他講講外麵的世界。可是瞬間,她的心情又沮喪起來。對她而言,聽了又能怎樣?她這個樣子是沒法見人的,與其讓自己的後半生都淹沒在對外界的心心念念,倒不如永遠都不知道,免得傷心難過。


    然而,這位青年卻在一個清晨突然到訪。他穿著得體,背上背著畫板,手裏還帶著一束露水未幹的鮮花。


    “你好,美麗的小姐,真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叫周燁,是從隔壁鎮來的畫家。”


    周燁彬彬有禮的談吐、動聽的聲音讓暮月有些出神。


    “你......你好。”許久不與外人交流的她略顯羞澀,說起話來磕磕絆絆。


    不過周燁並沒有在意,而是繼續麵帶微笑地告訴暮月自己想在這片林子裏寫生,可能會打擾幾天。說罷便將手中的鮮花捧到麵前,請她收下。習慣的拒絕已然衝到了暮月的嘴邊,可這次暮月卻說不出口,她不知道如何拒絕在朝陽下滾動著露水的鮮花,更不知道要如何拒絕一位從天而降的朋友。


    之後的十幾天,周燁都會出現在離暮月家不遠處的林子裏。


    暮月常常扶著窗子,看著周燁認真的背影。她內心有什麽東西在衝動,攛掇著她每天站在窗前,甚至推搡著她走出屋子,可是從心底蔓延恐懼如藤蔓一般纏住了她的腳步。


    她抑製著自己的衝動,克製著自己的言行。每天清晨,暮月都會為周燁送上一壺煮好的果茶和幾塊熱騰騰的點心,可是她從不主動開口,每次隻是將竹籃放在他的旁邊便轉身離去。周燁非常感激,他總會為暮月從鎮上帶來些新鮮玩意作為報答。每到此刻,暮月總是麵色緋紅,她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熱熱的雙頰,什麽都說不出,最後隻能從牙縫中溢出一句“謝謝”便逃迴房子。


    盡管暮月已經如此小心,執著的夢魘依舊如約而來。如同之前的幾個清晨,提著竹籃的暮月走向樹林。然而今天首先映入眼簾的並非往日熟悉的身影,畫家握筆的手在她眼裏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烏黑。


    暮月在驚恐中又充盈著難過,她害怕黑影的還是找上門來,她又將麵對恐懼與失去的痛苦。她懷念那個高大而認真的背影,也懷念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七月的氣溫如同猛火,可暮月心中的寒意卻仿佛凝固了這一團團火焰,讓她身上冷汗直冒。


    “你不舒服嗎,小姐?”


    暮月抬頭時,發現麵前人的麵孔已然模糊不清,連身形的輪廓都消散了些許,可溫柔的嗓音和關切的話語卻讓她不舍得離開。


    “我......我沒有,你......我走了。”


    暮月咬緊牙關讓自己盡可能冷靜地離開,可在周燁眼中,她分明是落荒而逃。


    暮月再一次手足無措,她不希望再經曆一次失去好友的痛苦。至少,她不希望周燁在她眼前徹底消失。


    眼淚從臉上一滴滴劃過,悲傷纏繞著她的內心,她開始恨自己的雙眼。她也開始恨這個世界,為什麽偏偏是她!


    周燁不是什麽大藝術家,也不是遊手好閑的小混混。


    沒有人知道周燁為什麽從家鄉跑出來,也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四處遊走。曾經,他認為自己是一個瘋子,一個怪物,沒有人能理解,也沒有人會相信他。


    他眼中的世界是不真實的。逐漸消失的朋友、再也看不見的親人,留給他的隻有一團團黑影。


    他開始四處奔走,起初是為了求醫治病,然而沒有一位醫生聽說過這種怪病,甚至無法相信他的說法。他到過許多地方,打聽過不少消息,可仍然一無所獲。他有些茫然,不知自己何去何從。


    直到一個炎熱的夏天,他在林子裏遇到了一位畫家。起初他隻是心存好奇,可逐漸便被畫家的細膩的筆觸迷住了。他的手如同被上帝吻過一般,寥寥幾筆,就能讓人從這畫布上感受到陽光的溫度,聞到樹葉的清香。周燁看得出神,兩人一坐一立,直到太陽從頭頂滑到了大地的盡頭。


    “你愛這個世界嗎?”畫家的聲音突然響起,讓周燁猝不及防。他沒有想到畫家會以這種方式作為兩人對話的開始。


    他遲疑了一下,想到了自己,便搖了搖頭。


    “不,你愛。”


    畫家笑了笑,將筆塞入他的手中,把他按在畫板前坐下。周燁有些不知所措,他望向畫家,卻撞上了畫家笑意盈盈卻又深邃的雙眼。周燁舉起了畫筆。他給畫布留下的是藍粉色的天空和金色的夕陽。


    第二天的同一時間,畫家又出現在了同樣的位置,畫著同樣的內容。周燁不解,同樣時間、同樣的位置,難道不是和昨天的一樣嗎?畫家卻反問道:“為什麽不能一樣呢?”周燁不知如何迴答,呆呆地拿起畫筆和畫板,坐在了畫家的身邊。


    就這樣過了很久,畫家從未問過周燁來到這裏的原因。他不善言語,隻常說一句:“筆能留下這世間留不住的東西”,便再無下文。


    夏季隨著樹葉的飄落漸漸消散,畫家也在某個下午離開了森林,再也沒有迴來。留在林中的,隻有一套畫筆和畫板。此後,周燁也踏上了屬於自己的旅程。他帶著畫家送給他的畫筆,去探尋他未見過的世界。


    他相信畫家所說,畫筆能留下他留不住的東西。他也相信,世間不會隻有他一個與眾不同的人,一片獨一無二的樹葉在這個世界上要承受多少孤獨?善良的上帝怎會忍心讓人孓然一身?


    終於,在走遍了無數個村鎮之後,他找到了。


    周燁悄無聲息地走進小屋,緩緩地來到暮月的身邊,生怕嚇到仍在啜泣的女孩。


    “其實我們一樣,對不對?”周燁站在她的身後,輕輕地發問,“我們會看不清很多東西,這不是我們的問題,我們隻是與眾不同,屬於我們的世界也與他們的不同。”


    暮月垂著頭,一動不動。她不想再看見讓她恐懼的黑影,可周燁的說的每一個字都落在了她的心裏。


    “你不覺得嗎,其實我們看的比別人都要清楚,我們才是知道珍惜這個世界的人。”


    周燁將手中的畫放在暮月麵前,畫中有很多人,有老有少。她看見了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孩,她認了出來,是自己。


    “畫上的是我的朋友們。在我眼中,他們早就消失了。或許過不了多久,我也會看不見你,但是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樣子。雖然有的東西會從我們的視野裏消失,可是他們會在我們的心底留一輩子。隻要你不選擇遺忘,你就永遠記得。”


    金色的陽光如往常一樣穿過層層茂林,穿透窗上的玻璃溫柔地落在兩人的身上。


    暮月封閉的內心突然被光明照亮,雨過天晴、煙消雲散,原來眼前的一切都是這麽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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