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極冷的雪夜。


    揚州難得大雪,卻下得如此凜冽,厚厚的積雪覆蓋了大地,寒冷如小月城的冬天一般刺骨。


    多塔親眼見到那狠戾的老嬤嬤抱著繈褓中的嬰兒,冷漠無情地將她鎖在了府外。


    元知知的哭聲撕心裂肺,可老嬤嬤卻惱怒不已,幹脆將她關進了一個冰冷的箱籠裏。


    小小的臉上寫滿了恐懼與害怕,那雙淚眼盈盈的眼睛似乎在拚命求助。


    即便是向來冷靜的多塔,此刻也不由得焦急起來。


    他從府外飛到鳳棲院,急切地想讓元昭去救知知。


    可是,他看見元昭已經沉沉睡去,絲毫沒有察覺外麵的異狀。


    她的床邊擺著一碗空了的湯藥,碗沿上還殘留著幾滴藥液。


    多塔頓時明白了一切。


    他看著那空空的碗,心中怒火與絕望交織,所有話語都堵在喉間,再也說不出來。


    無力的他隻能飄迴到元知知的身邊,眼睜睜看著她蜷縮在冰冷的箱籠裏。


    她的氣息越來越弱,稚嫩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直到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多塔的手握緊成拳,卻無法觸碰到任何東西,心中仿佛有一把利刃狠狠地劃過,讓他痛不欲生。


    天漸漸亮了,晨光灑在大地上,卻是冰冷而無情。


    箱籠裏的小人兒早已渾身發紫,蜷縮成一團,再也沒有了聲息。


    多塔怔怔地看著這一幕,仿若被釘在原地,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變成這樣?


    知知不是好好的嗎?


    她那麽乖巧、那麽懂事,總是帶著那副討人喜歡的笑容。


    她活潑又聰慧,她還要迴到京城,還要去北羌,再隨蒼淵飛去小月城和他見麵……


    可現在,她竟然倒在了這裏,凍在這片冰冷的雪夜中。


    多塔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與深深的痛楚。


    胸口像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無聲的哀鳴在心底咆哮,卻連一個字都無法出口。


    那老嬤嬤不緊不慢地返迴,將早已沒了氣息的元知知抱在懷中,嘴角帶著一抹得逞的笑意。


    她抱著小小的孩子,徑直走向鳳棲院。


    多塔立在不遠處,看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身體僵硬得像被凍住了一般。


    他想跟上,卻又不敢。


    他都無法麵對,也無法承受的事情,他想象不到元昭該怎麽辦。


    最終,他停在屋頂,任由凜冽的寒風穿透自己的虛影。


    不一會兒,他聽到鳳棲院內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那聲音穿透了冰冷的雪夜,直擊多塔的心。


    是元昭的聲音。


    多塔閉上眼,手指微微顫抖。


    他已經無法再去感受這悲慟之下的絕望與痛苦,像是整個世界都被這哭喊聲撕裂成了碎片。


    鳳棲院內一片混亂,元昭氣急攻心,嘔了血,昏死過去。


    而在這個時候,沒有她的親人和愛人陪伴著她。


    侍女急匆匆去請魏少卿歸家,卻在哪也找不到他。


    多塔知道,他正在與他的外室溫存。


    侍女又去找老太太,可老太太稱病,隻打發了府醫來看看。


    鳳棲院的寒意,與外頭的風雪一般,凍徹人心。


    元知知的早夭成了壓垮元昭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潰了她的身心。


    從前那個明媚如春光的少女,愛笑、靈動,如今卻像一株被連根拔起的花,失去了養分,不僅逐漸枯萎,甚至開始腐敗。


    她的眼睛裏再也看不到半分光彩,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絕望和沉寂。


    知知離開不過一個月,老太太便迫不及待地領著魏嬌嬌踏進了鳳棲院。


    老太太冠冕堂皇地對元昭說道,


    “嬌嬌這孩子聰明伶俐,就過繼到你名下,權當緩解你的喪女之痛。”


    聽到這話,元昭隻覺得胸口的血幾乎要湧上喉間。


    她死死握住榻邊的床沿,強撐著起身,怒斥,


    “魏少卿!我們的女兒剛剛離世!你們竟然敢帶別的孩子過來!你眼裏還有沒有她!?”


    魏少卿站在不遠處,麵色冷漠,一句話都不願多說。


    他甚至沒有看一眼元昭滿是怒火的雙眼,便丟下一句毫不留情的話,


    “元昭,你瘋夠了嗎?她不過是個夭折的孩子,難道你真要為了她毀了整個魏家?”


    元昭眼中的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她咬著牙,胸口劇烈起伏。


    可這場怒火最終沒有燃起,她發現自己已經連與魏少卿爭吵的力氣都沒有了。


    魏少卿看著她沉默不語的模樣,冷冷一笑,“果然是瘋了。”


    隨即轉頭離去,吩咐身邊的人,


    “加大她藥裏的分量,讓她好好安生些。”


    從那以後,元昭每日服用的藥量加重。


    藥物的作用讓她整日昏昏沉沉,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走出這座她曾親手布置過的院子。


    鳳棲院內,曾經擺滿鮮花和藝術品的小屋,如今變得死寂無比,冷風透過窗欞吹進來,更顯得陰寒刺骨。


    元昭躺在床上,目光呆滯地望著房梁,連床邊的燭光都顯得搖搖欲墜。


    她偶爾會從沉沉的藥物作用中醒來,可睜開眼的刹那,撲麵而來的空虛感讓她更加痛苦。


    她的女兒已經不在了,而她的夫婿與家人,也早已形同陌路。


    這些日子裏,多塔始終守在她的身旁。


    他看著元昭在這座院子裏一點點枯萎,心如刀割,卻什麽都做不了。


    他無數次試圖去觸碰她,安慰她,可他的手一次次從她的身上穿過。


    “阿朝……”他低聲喚著她的名字,可是迴應他的,隻有她空洞的眼神和沉重的歎息。


    多塔從未如此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不明白,這個世界為什麽是這樣的?


    明明阿朝和知知都活得好好的,


    可為什麽在這裏,元昭的人生,從她離開青山書院的那一刻起,便已經開始滑向深淵。


    而這一切,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卻無法改變分毫。


    他一次次地,感受到心痛,感受到心如刀絞。


    他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了,他想醒過來,結束這場夢。


    可是 看著這個世界裏絕望的元昭,他又有些不舍。


    他不舍得留她一個人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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