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元知知在花園裏玩泥巴。


    多塔坐在一旁的涼亭裏,確保她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陽光燦爛,暖意融融。


    元知知穿著一身藕粉色的小襖裙,襯得她的小臉嬌嫩如初綻的花瓣。


    她被四周盛開的五顏六色的花簇環繞著,仿佛置身一片夢幻的花海。


    微風輕拂,帶來一陣花香,花影斑駁地映在她稚嫩的小臉上。


    一隻小鳥輕輕停在她的肩頭,歪著腦袋啄了啄羽毛,好似在撒嬌。


    幾隻蝴蝶翩翩飛舞,落在她的發間和手臂上,像是將她當成了這片花叢的一部分。


    元知知埋頭玩著泥巴,手指在泥土裏畫出小小的圈圈,時不時“咯吱咯吱”地笑。


    她忽然抬起手,沾滿泥巴的手心微微向上攤開。


    一隻淡黃色的蝴蝶從旁邊的花朵間翩然而來,輕輕停在她的指尖,薄如蟬翼的翅膀微微顫動,在她手上跳舞。


    元知知看著蝴蝶,小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意,眼睛彎成月牙兒似的,兩頰的酒窩深深地陷了下去,笑得天真又可愛。


    多塔偶一抬頭,看見的就是這樣美好自如的場景。


    他忍不住繼續注視著,這一刻,她仿佛成了這片花海中最靈動的小精靈,連陽光都忍不住停留在她身上,舍不得離開。


    多塔的目光都跟著柔軟了不少。


    他同金萬吩咐,“去取宣紙和顏料來。”


    金萬點頭,旋即派人去取來。


    多塔緩緩在石桌上鋪開一張潔白的宣紙。


    他手執畫筆,筆鋒未落,心頭卻浮上一種久違的感覺,許久未觸碰的記憶悄然複蘇。


    站在一旁的金萬看得一愣,忍不住低聲問道:“王上,這是要作畫?”


    他跟隨多塔多年,見過王上揮劍殺敵,見過他策馬馳騁,卻從未見過他提筆作畫。


    多塔未作答,目光穿過層層花叢,落在不遠處的元知知身上。


    小小的身影笑得天真爛漫。


    多塔看了她良久,他輕輕落筆,紙上浮現出第一筆墨痕,略顯生澀——


    畢竟,他已多年未曾作畫。


    但隨著筆鋒遊走,花叢的輪廓逐漸在紙上成型,他的動作開始流暢而沉穩。


    墨色暈染間,盛開的花朵仿佛被賦予了生命,鮮活而靈動。


    當筆尖滑至畫中那個小小的人影時,他的目光微微柔和,像是透過畫紙在注視她。


    手腕一轉,元知知的身影躍然紙上:圓圓的臉蛋、天真的笑顏、翩翩的蝴蝶……


    每一筆都飽含心意,幾乎一氣嗬成。


    筆落紙定時,仿佛連風聲都靜了片刻。


    金萬在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由感歎道,“王上……畫得真好啊!”


    這畫上的人,幾乎將眼前的場景還原在了宣紙上,栩栩如生。


    元知知聽到這邊的動靜,也轉過頭來,抓著清芷的手腳步晃蕩地走向多塔。


    她身子矮,看不見石桌上的東西,便衝多塔張開雙手,一雙眼亮晶晶地。


    她手上還有不少泥巴,多塔卻絲毫不介意,將她抱起來。


    元知知看到了桌上的畫,“哇~”了一聲,


    【則四窩嘛!!】


    【吼吼看啊!】


    多塔愣了一瞬,盯著元知知,隻見她小嘴長成圓形,眼裏滿是驚訝。


    這是知知在說話?


    元知知絲毫未覺,轉過臉來,趁著多塔注意力分散,“吧唧”親了他臉頰一口,手舞足蹈的,


    【太吼看咯!大魔王也太膩害了吧!沒想到他還會畫畫耶!畫得和娘親一樣好!】


    元知知還隻會說單個字而已,是怎麽說出這麽一連串的話來的?


    多塔挑了挑眉,注意到身後的金萬和清芷都神色正常。


    他又盯著元知知,目光有些危險。


    難道……是邪祟上身?


    元知知看著那畫,想了想向前伏低身子,多塔由著她的動作。


    隻見她先看看畫,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上都是泥巴。


    於是她搓了搓雙手,想把泥巴抹幹淨,一會兒看看石桌,一會兒看看自己的衣裳,都難以下手。


    好在多塔反應過來她想做什麽,喚了一句,“端淨手的溫水來。”


    宮人很快端了水來,多塔幫著元知知把小手洗幹淨又擦幹。


    元知知站在他的腿上,左手撐著石桌的桌沿,剛洗淨的右手就伸進了顏料裏。


    金萬“誒”了一聲,下意識想阻止,但見王上隻是抱著她在後麵看著,帶著些縱容和寵溺,他也就識趣閉了嘴。


    元知知給自己的右手掌心上沾滿了紅色顏料,隨後“啪”地一聲,蓋在了那幅畫的右下角。


    一個鮮紅的小手印出現在了宣紙上。


    多塔不由得一笑。


    但還沒完,元知知看了眼自己的“傑作”,似乎覺得少了點什麽,又抬頭看向多塔。


    多塔挑眉,隻見她拉起他的右手,咕噥說:“來……”


    他任由她牽著自己的手,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元知知像個小畫匠似的,認真地將藍色顏料抹在多塔的掌心,小手笨拙卻細致。


    “嘻嘻!”她拉著多塔的手,摁在自己的紅色手印上。


    “啪。”一大一小兩個手印,藍色和紅色交錯疊在一起,看著很是和諧。


    元知知雙手叉腰,眯著眼睛端詳那兩個手印,滿臉成就感,


    【則樣子,別人就資道畫上畫的是窩知知大人啦!】


    多塔看著那幅畫上被印上手印的花叢和小人兒,眼裏閃過一絲難得的溫柔,聲音低沉卻帶著笑意,


    “嗯,確實不錯。”


    他現在能確定,自己聽到的就是元知知的聲音。


    這是……她的心聲?


    可為什麽自己之前聽不到,就在剛才突然能聽見了?


    除了自己,還有別人可以聽到嗎?


    思索間,他將畫遞給金萬,“去裱裝起來,掛到孤的寢殿。”


    金萬小心舉著畫,點頭離開。


    元知知還想再下地玩一會兒,便從多塔懷裏下來。


    正往花叢中走時,一道白色的身影像利箭一樣衝了出來。


    將她撲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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