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七拐八拐便衝出了蘆葦蕩,視線豁然開朗,遼闊的江麵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一層明亮的薄輝。


    還好這小舟空間還算寬敞,否則九個人還真不一定能容納得下。


    一看便知這老叟的水上功夫了得,江水湍急,但他一手撐竿,愣是將小舟駕馭的既穩又快,不少暗流漩渦都被他提前識破並躲了過去。


    隻不過那細瘦的胳膊看上去總讓人為他捏一把汗,害怕他在撐竿時被湍急的流水給帶下船去。


    老叟撐船,老天師與他笑談著往事,守仁和守善在一旁靜靜聽著,似乎對老天師的過往非常好奇。


    寧靈英原地盤膝而坐,繼續調養身體,李柒劍則在船頭閉目養神。


    沐傾雪與冉夏挽著胳膊小聲聊著什麽,小舟之上不時地響起女子動聽的嬌笑聲,趁著江風飄向遠方。


    不一會兒,冉夏湊到沐傾雪的耳邊,鼓起小嘴撒嬌,後者無奈一笑,取出了那口素琴,纖細靈動的蔥玉十指在琴弦之上翩翩起舞,悠揚的琴音隨之緩緩而起。


    婉轉悅耳的曲子十分應景,葉一南一邊聽著,一邊悠閑地躺在船篷上,枕著雙臂,雙目遙遙地望著藍空,享受著這一刻的美好。


    若非有任務壓身,泛舟遊覽兩岸風景,或將船停在此地,閉目垂釣,亦是別有一番滋味!


    “你們兩個小娃娃可還別信。”老叟吹噓著當年之事,忽然發現守仁和守善兩人眼中將信將疑的神色,頓時吹胡子瞪眼道。


    其實也不怪他們倆,當真很少有人能將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擺渡老人和天師門的一代天師聯係到一塊。


    老叟將目光投向遠處的江麵,眼中湧出了些許迴憶之色:“當年,這裏的江水被汙染,水鬼泛濫,根本無人敢下江,你們的天師前來為民除害,驅除水鬼。”


    說到這,他咧嘴嘿嘿一笑,得意道:“這方圓五十裏地哪裏還能找到像我這般敢冒著生命危險下江的撐船人?便是我駕著船將天師載了過去,我們還一同被漩渦吞了去,落到了江底的水鬼窩裏。嘖嘖!那叫人掉雞皮疙瘩的場麵,無數漆黑的水鬼像水草一樣纏繞在一起,密密麻麻張牙舞爪地撲上來,你們根本想象不到!”


    他說到興頭上,唾沫點子橫飛,將守仁守善倆人唬得一愣一愣的,隻不過,他略過了自己見到那場景後雙腿一軟坐倒在地差點尿褲子的狼狽模樣。


    老天師自然不會拆人台,隻是靜坐在小舟中央,笑著聽他說,忽然,他的眉毛微微動了動,餘光瞥了一眼前方遠處的江麵,沒有作聲。


    曲畢,沐傾雪聽著冉夏由衷的讚美,美眸含笑,伸手去揉小丫頭的發髻。


    冉夏嬌笑著躲開,然後又撲進那幽香四溢的懷抱內,小手作怪地撓著她的癢癢肉,兩人嬉鬧成一團。


    鬧了一會兒,冉夏懶洋洋地靠著船沿,伸手嘩啦啦地撥弄江水,感歎道:“還是天師有經驗,走這水道可真是快呀,估計要不了太久就能到了。”


    葉一南從船篷上坐了起來,大聲笑道:“有江水助力,自然是奇快無比。”


    沐傾雪與冉夏奇怪地看向他,說話便說話,又不是聽不到,這麽大聲幹嘛!


    隻聽葉一南繼續朗聲說道:“這般湍急冰涼的江水,你們待在水裏泡著,也不怕染上什麽頑疾大病?”


    聞言,幾人皆是一驚,有人泡在江水裏跟著自己等人?


    寧靈英猛地睜開雙眼,論感知能力,必然屬他最強,隻不過方才全身心地療養身體,壓根沒有留意四周。


    嗵!嗵!


    兩道身影從水中一躍而出,踩著水麵連踏了十數步,落在了小舟上。


    老叟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什麽魔物,丟下船竿便躲到了天師背後。


    守仁與守善一左一右,輕輕拂動袖袍,那兩人上船濺射而來的水花便紛紛被彈開了去。


    兩人中的一人正是那極霜明教的藍袍護法朱衝,另一人身著金衣,看著倒是很麵生,不過從他們的站位來看,顯然朱衝是以另一人為主,要稍稍落後半步。


    兩人一登船,如狼鷹般的目光就落在了寧靈英的身上,那金衣男子咧著嘴,眼中閃過一抹殘忍之色,冷笑道:“又見麵了,這世上還沒有人能躲過極霜明教的追殺。”


    朱衝瞧了一眼船篷上的葉一南,湊到金衣男子耳邊小聲說著。


    金衣男子順著他的目光,饒有興趣地看向坐姿無比隨意的青衣男子身上,訝異道:“徒手捏碎紫極魔念,還能提前發現我們的蹤跡,可自身修為卻並不高,小子你的秘密也不少啊!”


    葉一南一手撐著腦袋,當著兩人的麵側躺在船篷上,另一隻手朝他們擺了擺,隨口道:“一般一般。”那模樣像極了去到客棧後,對著店小二吩咐酒菜。


    金衣男子感覺自己被小瞧了,眼中殺機閃爍,想自己身為極霜明教的法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在自己麵前不是畢恭畢敬?又有誰嫌命長敢在自己麵前現出如此輕慢的態度?


    他將怒意隱藏得很好,笑問道:“你好像並不怕我?”


    葉一南微微一愣,奇怪道:“怕你?我為什麽要怕你?”


    金衣男子正要爆出自己的身份,見他指了指另一側,一臉有恃無恐的模樣道:“我隨身帶著天師門的保鏢,管你是誰,又能奈我何?”


    守仁和守善兩人頓時臉色黑如鍋底,不過他們看連天師都沒什麽反應,也就沒有作聲。


    天師門保鏢?金衣男子不屑地嗬了一聲,昂首傲然挺立,強大無匹的氣息席卷而出,將小舟震蕩得搖搖晃晃,渾身充滿了張狂的自信。


    他隨意一瞥,嗤笑道:“原來你的倚仗就是守仁和一個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道?”


    葉一南斜眼瞧著他,笑而不語。


    恩?那個老道士是誰?金衣男子想要確認一下有沒有見過此人,再度將目光投了過去。


    老天師配合地側了下身子,正麵朝向他,微微笑了笑。


    怎麽越看越像……


    金衣男子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但這猜測很快便被他否決了,怎麽可能,那位都多久沒下山了,連是否還活著都不一定,怎麽可能自己隨便出趟門就遇到,應該隻是個長得像的糟老頭子。


    老天師看著他驚疑不定的樣子,打趣道:“馮祿小子,你不認得我了?”


    居然真的是天師!天師還活著,而且還下山了!馮祿張狂的姿態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他甚至想迴頭跳迴水裏一走了之,可一想到天師的可怕,便打消了那可笑的念頭。


    他迴頭怒瞪了一眼被驚得手足無措的朱衝,再迴頭時,已是擠出了一絲勉強至極的笑容,道:“原來是天師大人,這麽多年沒見,還請恕我方才眼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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