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公子,我可算是找到你們了。”黃磐輕輕拉住葉一南的袖子,眼中是濃鬱到化解不開的憂色。


    葉青見他這副模樣,神色一凜:“難道說……”他的話沒說完,但顯然已經猜到了是什麽事。


    黃磐一臉苦澀地點了點頭,艱難地開口說道:“今日……今日又發現了一具女屍。”村裏女子接連不斷的遇害,讓身為村長的他感到十分自責,內心煎熬無比,整個村子更是人心惶惶。


    說完後,他猛地彎腰躬身,臉幾乎與地麵平行,懇求道:“兩位公子昨夜能捉到那賊人,足以說明兩位本事高深,我黃磐代石口村的父老鄉親們請求兩位幫我們捉住剩下的賊人,為表感激,那些藥材權當作謝禮!”


    其實村子裏也有其他一些落腳的武者,但黃磐更傾向於葉一南兩人,不僅僅是因為後者與小蘭關係親近,更因為他很早就從這年輕人的身上發現了一股令人忍不住心生信任的可靠感覺。


    葉一南將黃磐扶了起來,輕輕搖了搖頭道:“此等仗著武力作惡的宵小之徒,我輩武者理應除之,放心吧,黃村長,你無需將生意當作謝禮,此事我和葉青會幫助石口村。”


    身後送客的小蘭聽到又有女孩子死了,緊緊地攥著小手,心中難過不已。


    忽有一陣直襲心扉的涼風吹過,將少女垂在臉頰上的發絲拂了起來,少女伸手輕輕撩了一下,餘光不經意間瞥到了一片不知何時飄落到自己肩頭的花瓣。


    花瓣雖然枯萎了,但少女依然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自己在院子裏種下的四季海棠,心中微微湧出一絲絲疑惑,當初賣種子的老婆婆明明說過這花一年四季都會綻放,可它怎麽就開始凋謝了呢?


    ……


    ……


    一連兩天過去了,葉一南與葉青已經拿到了此次族內任務需要帶迴去的藥材,可兩人依舊停留在石口村,沒有其他原因,僅僅是因為兩人答應了黃村長,要替石口村除去那個叫作錢麻子的采花賊。


    兩人分開行動,一人村南,一人村北,隱藏在暗處觀察著,然而令人失望的是,那采花賊就跟忽然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露過頭,兩人連著兩個晚上沒合眼,卻連個人影也沒見到。


    客棧的房間內,黃磐愁眉苦臉地坐在椅子上,連連歎氣,實在想不通為何自己等人一做好準備,那賊人就跟預知了一樣再也不出現了。


    “葉一南大哥,葉青大哥,你們兩晚上沒休息了,這是我和阿媽煮的薑湯,快趁熱喝了吧。”小蘭貼心地將兩隻冒著熱氣的瓷碗遞到兩人麵前,身後忽然探出一顆小腦袋,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葉一南。


    苗芊芊平時極少極少出門,這次聽到姐姐要去送薑湯,便黏著姐姐跟了出來,對此小蘭自然能猜出原因。


    “芊芊,你不是說找葉一南大哥有話想說嗎?”小蘭輕輕地揪了揪妹妹的辮子,柔聲說道。


    苗芊芊恩了一聲,從她身後緩緩走了出來,站在葉一南身旁,卻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麽盯著他。


    葉一南端著薑湯會意一笑,俯下身子,將耳朵貼了過去。


    小蘭在一旁氣唿唿地咬牙道:“哼哼,小丫頭還學會講悄悄話了!”


    苗芊芊用小手作喇叭狀,捂住葉一南的耳朵,踮起腳尖貼了過去,片刻後,她後退一小步,滿眼期待地看著他,等著他的答複。


    葉一南伸手捏了捏她嬌嫩的小耳朵,微笑道:“可以,不過要等你再長大一些。”


    這話一出,葉青蹭地望了過來,那目光跟要殺人似的,看來這廝又往歪的地方想了,譬如懵懂無知的小女孩說要嫁給某人,某人不但不拒絕,還恬不知恥地告訴人家小女孩“等你再長大一些”。


    苗芊芊撅著小嘴,顯然對這樣的答複並不是很滿意。


    此刻黃磐沒心思在意別的事情,他掃了一眼正在喝薑湯的兩人,隻感覺又愁又不好意思,畢竟人家兩位公子不是石口村的人,而且有自己的任務在身,一直守在這也不是個事。


    “要不……兩位葉公子,你們先迴去複命吧,那賊人一直不出現,說不定已經離開石口村了。”


    葉一南可不這麽認為,那錢麻子應該還不知曉與他立下賭約的采花賊已經被抓,為了贏下賭約肯定不會輕易地離去。


    他想了想,沉吟道:“黃村長,這兩日的情況,說來我倒是有些看法。”


    黃磐一聽,連忙前傾身子緊張道:“公子請講!”


    葉一南將瓷碗捧在手心,手指輕輕摩挲著雕在碗壁上淺淺的花紋,“按照前兩次來看,那喚作錢麻子的鼠輩喜好在夜間對落單女子下手,而這兩日天色未暗時,街上就已經不見任何女子了。”


    黃磐一臉恍然,賊人既然暫時尋不到可以下手的目標,那當然不會跳出來。隻不過,如今整個石口村都人心惶惶,村裏的女子哪敢在晚上出門,恐怕連出恭都要待在屋裏。


    葉一南見他麵露難色,又提議道:“或者你可以將之前那個賊人被抓的消息放出去,錢麻子聽到後,有很大可能會離開這裏。”


    黃磐微微垂下目光,腦海中浮現出之前死去的兩個女子的家人跪在自家門前的一幕,他們哀求自己抓住害死他們親人的惡賊,那一道道哭泣聲令他心痛如刀絞。


    然而現實卻令他不得不這麽做,既然抓不到惡賊,也隻有寄希望於將惡賊驚走了。


    “唉……也隻好如此了,村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他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道。


    就在他正要起身去張羅此事時,忽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就像是滴在池塘水麵濺起一絲漣漪的雨點。


    “那不如,讓我去將那個惡賊引出來吧!”


    黃磐猛地轉頭,一臉驚訝地看向說話的少女,過了片刻他才反應過來,當即斥了一句:“瞎胡鬧!這樣做太危險了,那種人可是沒心沒肺的畜生,你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麽跟你父母交代?”


    小蘭一步跳到葉一南身側,臉含笑意地對黃磐說道:“有葉一南大哥和葉青大哥保護我,哪裏有什麽危險。”


    黃磐還想說些什麽,可當他看到小蘭隱藏在眼神深處的悲傷後,嘴唇嚅動了許久還是說不出話來。


    是啊,那張家女孩是她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她又何嚐不想讓那害了自己最好朋友的賊人伏誅呢?


    葉一南聽小蘭想將自己當作誘餌,剛欲說話,葉青在一旁攤了攤手,一臉輕鬆道:“像那種藏頭露尾的家夥肯定強不到哪去,別說我和南哥兒兩個人了,就算隻有我一人,也足夠了。”


    看到黃磐眼中逐漸升騰起的一絲絲希望,葉一南思索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隨後向葉青提醒道:“話雖如此,但不要大意,這類陰暗之輩喜好在暗地裏準備一些陰招,別著了人家的道。”


    葉青笑著點了點頭。


    聽到這樣的話,黃磐終於是完全放下了心,這年輕人雖然沒有那般信誓旦旦,但卻從骨子裏透著一股極為強大的自信,令他像是吞了一顆定心丸一樣。


    “阿姐,別去嘛,別去好不好。”苗芊芊雖然不知曉村子裏發生的事情,但隱隱間感覺到這不是什麽好事,小手拽住姐姐的衣袖,輕輕搖晃著。


    小蘭滿眼寵愛地看著她,蹲下身子,捧住她肉嘟嘟的臉蛋:“小笨丫頭,沒事的,乖喔!”


    ……


    ……


    不出意外,小蘭迴到家將此事告訴父母後,遭到了極力反對,還是在她苦苦哀求之下,才勉強令父母的反應不再那麽激烈。


    “你這傻丫頭,就算有他們兩個保護你,又有誰能說得準一定安全呢?”即便知曉心裏知曉女兒的想法,李姨依舊在試圖勸說她放棄去當誘餌的打算。


    苗伯在一旁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知曉女兒的強脾氣,認準了的事壓根不聽勸。


    “阿媽,真的沒事,葉一南大哥和葉青大哥可厲害了,你們沒有親眼見過,所以不太了解。而且……而且我不想讓害了玲子的惡人就那麽逍遙法外。”小蘭搖了搖頭,說到最後一句時勉強地笑了一下。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差不多是計劃的時間了,隨後挎著一隻小竹籃離開了家門。


    臨出門之際,她又朝院子裏瞧了一眼,那朵精心照顧了許久的四季海棠的最後一片花瓣自花萼上脫落,徐徐地飄了下去,這讓她心裏又添了幾分難過。


    夜幕漸漸降臨,街道上基本看不到什麽人,一片冷清,小蘭獨自一人朝著石口村西邊入口的村廟走去,清晰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四周迴蕩,略顯陰森。


    這座小廟可以算是石口村的見證者,從最初極為簡陋的一龕,到後來逐步擴建,現在已經是能容納十數人的村廟了。


    小蘭按照計劃,走進了小廟,雖然知道兩位大哥在暗中保護自己,可她畢竟是柔弱的女孩子,心中依舊忍不住有些害怕,這從那張白皙的臉蛋就能看出些許端倪。


    她看著供在麵前的土地公神像,緩緩跪坐在軟墊上,從竹籃中逐一取出事先準備好的水果一類的供品,整整齊齊地擺在神像下,嘴裏還不斷小聲念叨著:“土地公爺爺,小蘭請你吃好吃的,一定要保佑石口村太平喔~”


    “保佑阿爸阿媽身體健康,芊芊也要好好長大,還有黃叔、張婆婆……”


    “保佑葉一南大哥和葉青大哥一生平安,好運連連!”


    她說了許許多多的人,唯獨沒有說她自己,隱藏在暗處的葉青起初還想笑她幼稚,可最後聽到她提起自己和葉一南時,不由得沉默了下來,眼含暖意地看著那個雙手合十虔誠禱告的少女。


    ps:實話說,這個情節有點不太想寫了,可是,唉,算了,硬著頭皮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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