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見到如約而至的葉一南與葉青,小蘭喜笑顏開,連忙洗淨沾著些許青菜葉子的小手,蹦蹦跳跳地迎了上去,招唿兩人坐下,端來茶水與一些瓜果。


    葉一南環顧了一圈,這裏是一座陳設極其簡潔舒服的農家小院,無論是那口磚砌的古井,還是那一片開墾出來的菜田,都透著一股濃濃的田園自然氣息。


    “芊芊!你這不懂事的丫頭,有客人來了,也不知道幹些活,就知道在那玩,看把你阿姐忙的!”


    冒著嫋嫋炊煙的灶房忽然傳出了一道不滿卻又夾雜著寵溺的聲音,聽上去是上了年歲的婦人在說話,想來是小蘭的娘親。


    小蘭忙活完後又朝灶房裏走去,邊走邊笑道:“阿媽,不忙不忙,順手的事。”與在客棧時不同,她的笑聲要響亮不少,顯然在家裏少女放的更開一些。


    葉一南向後院瞧去,一個八九歲大、臉蛋肥嘟嘟的女童正站在院子中央,手裏拿著一柄類似木劍的條狀物,輕輕地揮舞著。


    這個喚作芊芊的女童聽到姐姐在替自己說話,頑皮地朝著娘親的方向吐了吐舌頭扮了副鬼臉,隨後又自顧自地玩耍起來。


    吭哧吭哧!


    葉青拿著一根吃了大半的黃瓜,毫無形象地大口嚼著,瞧見葉一南的目光,打趣道:“怎麽,想要孩子的話,就生一個唄。”


    葉一南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的意思是跨越娶妻階段,直接生子了嘛。”


    “嘿嘿,說到娶妻,其實我覺得誌高他姐挺不錯的,人又美又有才,簡直是完美人選啊!再說了,你還跟人家有娃娃親,更是近水樓台先得月。”葉青嚼完黃瓜,又從盤裏取了個梨子,嘴裏一刻也閑不下來。


    經他這麽一提,葉一南腦海中浮現出那個一襲彩裙才華橫溢的優雅女子,在他離開的那段時間裏,蘇念霜每天都會去照顧孩子們,學子府亦是她起的名字。


    他前些日子去學子府瞧了一瞧,蘇念霜看上去越來越像一位教書先生了,那一手拿著書本一手握著戒尺的嚴格模樣,令孩子們對她又愛又怕。


    “你可別亂點鴛鴦譜了,我跟蘇小姐不過君子之交而已。”言罷,葉一南忽然想起了什麽,抿了口茶水繼續說道:“倒是你,迴去之後加把勁,把東籬姑娘風風光光地娶迴葉氏,不知到時候紫雲城會有多少人羨慕死你。”


    葉青咀嚼的動作稍稍滯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逐漸淡了下去,變得有些勉強,他打了個哈哈道:“這種事情,急不來。”


    兩人談話之際,小蘭一家人也忙活得差不多了,一張張盛著菜肴的盤子被端上了桌。


    小蘭的父母是一對淳樸的農家夫婦,父親脖子上搭著條毛巾,嘴唇下方可以看到一片短短的胡茬,整個人看上去雖然略顯沉默,母親則滿臉洋溢著和藹可親的笑容。


    “苗伯,李姨,怎麽準備了這麽多菜,稍稍弄點就行,太麻煩你們了。”葉一南瞧著一桌又是雞肉又是鵝肉的豐盛菜肴,輕笑道。


    “你這孩子,客氣什麽,聽小蘭講,你們倆可是救了她兩次,這份恩情實在是太重了!”李姨邊說還邊數落了幾句自己的女兒:“這笨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都說了有賊人出沒,還敢在外頭亂跑。”


    啪!


    越說越覺得氣得不行,她拿著筷子在小蘭的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小蘭頓時委屈地捂住腦袋,癟著小嘴。


    這一幕看得葉一南與葉青失笑不已,更是讓小蘭急地直跺腳,連連出聲叫兩位大哥不要取笑自己。


    “哎喲,人上了年紀真是糊塗,差點忘了那丫頭。”李姨忽然一拍大腿,起身向後院走去,片刻後提溜著苗芊芊迴了屋子,一把奪過她手裏的“木劍”,丟到門口的板凳上,展現出了母親的強大氣場。


    苗芊芊頓時縮了縮腦袋,再也不敢做那無謂的反抗,隻得老老實實地坐到桌後,最後還不忘依依不舍地看上一眼自己的寶貝。


    她端起一隻小碗,心不在焉地低頭往嘴裏扒著飯,偷偷瞄了一眼正對麵的葉青後,就再也不去看他了。


    這一幕看得葉青愣了一下,在心中苦笑道:“難道我看著像是個不討喜的壞蜀黍嗎?”


    李姨無奈地看了一眼小女兒,抬頭笑著說道:“你們不要介意啊,這小丫頭就這樣,怕生,別提與生人說話了,就連同村那些小孩子,也沒見她跟他們一起玩耍過。”


    葉一南嘖嘖稱奇:“那小蘭和芊芊還真是截然相反呢,一個那般活潑,一個如此文靜。”


    聽到他這麽形容自己,就好像自己一點也不淑女似的,小蘭微微紅了紅臉,狠狠咬了一口嘴裏的青菜,表達自己的小情緒。


    “文靜什麽啊,這丫頭在家裏跟個小瘋子一樣,天天拿著那根破木頭,揮來揮去的,我都怕她不小心戳到自個兒。”李姨聽葉一南用文靜這個詞形容苗芊芊,頓時想起了小女兒那令人好氣又好笑的模樣。


    “那是劍,不是破木頭。”苗芊芊不滿地反駁了一句,那置氣的可愛模樣還真與她姐姐小蘭有幾分神似。


    聞言,葉一南若有所思地瞧了一眼這個小丫頭,後者敏銳地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朝他看了過去。


    這一看令苗芊芊直接怔住了,對方的身上似乎隱隱間透露出一股特別吸引她的感覺,說不上來是什麽,反正她非常喜歡,眨巴著水靈靈的眼睛,臉上徐徐露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


    “吖!葉一南大哥,芊芊她好像很喜歡你呢!”小蘭一臉驚訝地說道,李姨與苗伯亦是目露驚色,自家女兒什麽樣他們最清楚,以往家裏當然也來過客人,可苗芊芊對待他門的態度都很冷淡,連招唿都不曾打,就跟剛剛對待葉青的樣子差不多。


    葉青瞅見這小丫頭如此明顯地區別對待,嘴角微微抽了抽,心中無比鬱悶,他一連找苗伯碰了幾杯,被嫌棄可真不是個滋味。


    葉一南笑了笑,看向打量著自己的苗芊芊,一邊吃著香氣噴噴筋道十足的野雞肉,一邊隨口問道:“芊芊,你喜歡劍?”


    苗芊芊眼睛一亮,重重點了點頭,興質十足地說道:“好久以前,有一次阿姐帶我去采藥,我迷路了,遇到了一個在山裏練劍的大姐姐,她好厲害的,輕輕揮一下就砍斷了這麽粗一棵樹,就跟書裏說的女俠一樣,我也想成為她那樣厲害的女俠!”


    一邊說著,她還放下手裏的碗筷,用那雙精致的小手不斷比劃著樹有多粗。


    小蘭愣了愣,顯然不知道妹妹那次迷路還有這樣的經曆,李姨揉了揉小女兒的腦袋,嚇唬道:“一個小丫頭懂什麽,站起來還沒笤帚高,就想做女俠,當女俠成天打打殺殺的,就沒人會喜歡你了。”


    身為農家婦女的她並不了解江湖,不過她的心願也很簡單,僅僅是想讓自己的女兒們簡簡單單平平安安地生活。


    不過看苗芊芊小臉上的表情,顯然不怕這樣的嚇唬,對於有沒有人喜歡自己這件事情不怎麽在意。


    葉一南暗暗覺得這個小丫頭不簡單,一般這個年紀的小女孩正是喜歡玩耍心智還不成熟的時候,像花池魚那種是因為童年經曆的原因才會成熟一些,可這個小丫頭居然對劍這種兵器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而且他能隱隱感覺的到,那種興趣不是單純覺得有趣好玩,而是真的從骨子裏透著喜歡。


    想到這裏,他也算是明白了,自己身負霸劍勢,又踏足了劍隨意動的劍道境界,方才小蘭所言苗芊芊喜歡自己是不恰當的,準確來說應該是喜歡自己身上的劍道氣息。


    而這就更令他驚訝了,這麽個小不點居然能隱隱感覺到自己修行了劍道,要知道,在無始空間時,那可是連李柒劍這種劍修都完全沒有察覺到的。


    小蘭一家都是普通人,自然不會在這種話題上作過多的討論,一會兒就將話題聊到了其他上麵,比如石口村裏發生的一些趣事,還有小蘭小時候發生過的一些糗事等等,惹得少女時不時地小聲嚷嚷著:“阿媽,你不要再說這些啦!”


    苗伯本就沉默寡言,先前也僅僅是偶爾會插上一兩句話,可隨著桌子上酒壇裏的酒不斷減少,他的話也漸漸變得多了起來,最後更是一臉醉意地笑著迴憶道:“咱家芊芊可頑皮了,六歲那年,有次拿著木棍把村裏王哥種在田裏的菜全給禍害了,氣得我狠狠地抽了她的屁股。”


    “那是劍,不是木棍。”苗芊芊不厭其煩地再次抗議道。


    葉一南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這樣一幅畫麵,一個小不點拿著小木棍,將自己想象成一位女俠,在菜田裏胡亂揮舞收割蔬菜的憨憨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次作客一直持續了大半天才結束,苗伯已經被李姨攙扶迴了裏屋,顯然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而葉青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在喝酒途中,暗暗施展手段將自己的臉弄得通紅一片,實際上那點酒根本不可能讓酒量奇大的他有半分醉意。


    他與葉一南向李姨道過謝後,正準備離開,可就在兩人剛走到大門口時,迎麵小跑來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那黃村長。


    隻不過,此刻的黃磐滿臉憂慮,步伐淩亂,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似乎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ps:估計大家應該猜不到小女孩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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