馱石巨獸凝目望去之時,卻發現那本該躺著的人,卻已經消失不見,它正在疑惑之際,身下卻傳來一絲異樣,它突然升出一股不妙之感,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立馬便是一陣遠超於之前十倍百倍的痛苦。


    “嚎...”


    強大的力量甚至掀翻了它沉重的身軀,使得它側身翻了過去,而它又一次高昂著頭,發出了一聲綿長而又中氣十足的嚎叫,叫聲淒厲無比。


    它側身翻過去之時,將它身下所遮擋的區域漏了出來,而程渺正躺在地麵之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右手掌朝天的高高舉起,五指張開,掌心內以血為墨,描繪出一個呈圓形的玄妙圖形,而左手正緊緊的握住右手手腕。


    微風吹過,本來緊緊包裹住程渺右手的衣物一瞬間便已經煙消雲散,漏出了那紅的發紫甚至變黑的右手,如燒紅的烙鐵一般,還在兀自的冒著白煙,手臂上一條條蜿蜒曲折的紋路,隨著唿吸一隱一現。


    根根經脈高高突起,脈搏每一次跳動,經脈都鼓起一團,來迴遊動,就仿佛有一隻老鼠在經脈之內遊走一般,著實異常恐怖。


    程渺大口地喘著氣暗自思索:“第一次用血紋印,威力比想象中的大,消耗和副作用也比想象中的大!”


    暗地中那四道黑影更是嚇的目瞪口呆,連連暗叫“僥幸”。


    幸虧他們自持沒有與巨獸對抗的能力,因此才暗中觀察,沒有出手撈好處,要是他們出了手,誰頂得住這招呀...


    程渺的右手還是保持著直立的狀態,並非他故作姿態,擺什麽帥氣的姿勢,而是此刻他的右手已經徹底失去了知覺,失去了控製,而體內的靈氣也宣泄一空,除了身體健壯外,已與常人無異!


    程渺隻希望,那個麵目猙獰的人別在此刻反水,希望他沒能看出太多東西,沒看出他這一手不傳之秘,是來自於那個已經沒落的家族。


    他鬆開了左手,右手便失力的垂了下去,他連忙擦去右手掌心上的環形符號,這東西多運行一秒,對他的身體都是莫大的負擔,對於身體的傷害也更重一分。


    程渺擦去血印之後,連忙爬起了身,轉過頭看向目瞪口呆的何兼之與尹高行。


    他看見尹高行的一刹那,心中更是鬱結無比,那個人不是已經被三眼獼猴吸取生命能量了?怎麽又活蹦亂跳的站在那裏了?


    程渺不由得犯了先入為主的錯,以為三眼獼猴是在吸收尹高行的靈氣與生命精氣,沒想到這人竟然運氣竟如此之好,不由得心生憤憤。


    轉念一想到得知秘密的人可能又多一個,心中鬱結之氣大勝,雙目中更是故作兇狠,狠狠地瞪向兩人。


    此刻程渺體內的靈氣宣泄一空,根本就是一隻待宰羔羊罷了,隻是虛張聲勢罷了,希望撂倒馱石巨獸這一手,能嚇住這兩人。


    尹高行瞪大雙眼看著還無法翻身,兀自嚎叫個不停的馱石巨獸,內心更是震撼無以複加。


    在尹高行眼裏,一個身高不過七尺之人,他無衣物遮擋的右手自然垂下,上麵通紅發紫,遍布著若隱若現的神秘紋路,經脈高高突起,渾然不似常人的手,更像是一隻妖獸的奪命利爪一般。


    左手抱著右肩,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右手上還兀自的冒著白煙,而那撐起四肢接近三丈的巨獸就倒在了他的身後,龐大的體型差帶來的劇烈反差感,左手抱著右肩,右手自然垂落的姿勢,要是放在電影中那絕對是特寫,妥妥的c位。


    尹高行失神一般的喃喃說道:“握了個大草,這絕對是一個不能招惹的狠人呀!”


    何兼之內心的震撼遠甚尹高行,他對程渺的實力更加了解,知曉他隻是一個超凡境修士,不知道他用的什麽辦法,但是絕對不是超凡境能夠掌控的靈能級!


    程渺喘著粗氣,盡量平複胸腔內狂跳不止的心髒,這是一場豪賭,賭注就是他的性命,但是不賭,他必死無疑。


    唯一的勝負手便是傳於家族的血紋印,與堅硬無比的擎天樹樹根。


    巨獸若是撞在頗為瘦小的樹根之上,樹根碎裂,它繼續向前,若是撞在稍大的樹根上之時,會將它悄悄震暈片刻。


    程渺本想趁著那段時間拉開距離,但奈何這馱石巨獸還能高高躍起,根本無法拉開距離。


    他深知根本無法逃過馱石巨獸的追擊,它體內的力量好似無窮無盡一般,而程渺卻自知體能下降,每況愈下,若不冒險一試便再無機會。


    四處奔走下,也是在不斷尋找一根足夠大,足夠安全的,能承受住馱石巨獸撞擊的樹根,一旦有任何環節出現差池,所帶來的後果都是他不願看見的。


    至於那一截打著旋飛過來的樹根,那也是著實的砸在了程渺的身上,這並不是給這巨獸來看的苦肉計,這巨獸也沒那麽聰明。


    那當真就是程渺體能的極限,實在躲不開才挨上那麽一下,也不知斷了幾根肋骨,至今仍隱隱刺痛。


    倒下的一刻便以自身的鮮血,於掌心中繪出紋印,暗中不斷靈氣將靈氣輸入右手,積蓄力量。


    馱石巨獸猛然撞擊在樹根之上,它自身龐大的力量將它震暈,而程渺趁機鑽入體下,將血紋印凝聚的所有力量頃刻間宣泄而出。


    程渺大口喘著粗氣,根本顧不上那兩人,連忙吸收煉化遊離於空氣中的靈氣。


    程渺以為隻有兩人目睹了全過程,他並不知曉,從頭到尾,暗中究竟有那麽多少雙眼睛一直在窺視著他們。


    暗中四道身影麵麵相覷,他們在思考,是不是該走為上計,要是被這個能撂倒馱石的家夥看見,會不會惹禍上身?


    其中一女子一咬牙,厲聲說道:“馱石血有多珍貴不必我說了!那是九大氏族都眼饞的東西,我們再觀察一會,不行便撤!”


    不遠處的一顆擎天樹樹蔭之上,銀色月光灑落於三人之上,皆是身穿黑色夜行服,頭頂某種竹篾編織而成的竹笠,身披及地長的黑色披風,披風上以銀線描繪出一座煙霧繚繞的七層閣樓。


    三人並肩而立,不分先後,由此可見並無主次尊卑之分,立於右側的那人雙手抱肩,手持一把七尺長劍,劍上花紋繁複,卻與現世的名家花紋風格迥然不同,這把長劍要麽就是不知名的地攤貨色,要麽就是曆史悠久古董級寶物了。


    抱肩持劍的那人正是夜影山莊的次席六影之一的器影,江湖號稱“一劍開天”。


    一人居另一側負手而立,雙手抱著一個空空如也的劍匣,而他就是次席六影中號稱“鑄命者”的玄影。


    玄影開口說道:“這就是現世僅存的印法之一麽?果然神威非凡。”


    立於中間的那人垂手而立,並未持有任何武器,緊身夜行服在她的身上勾勒出極為誘人的曲線,竹笠並未將她長發遮住,而是如瀑一般垂於身後。


    她便是於破廟內劫走程渺的空影,她輕聲說道:“其他人什麽時候到。”


    玄影搖了搖頭答道:“他們那裏,估計早已經打起來了。”


    接著又開口說道:“八成的靈氣親和度,身負完整版的血紋印,這資質也算對得起你在那座城內呆了一年的時間了。”


    空影不置可否,並未正麵迴答,而是繼續問道:“確定這裏麵真的有古巨靈的久滅體術?”


    玄影答道:“那是自然,不過你讓一個身負正統當世法的人,去傳承巨靈體術?不怕正統術法所帶來的排斥?”


    空影答道:“試驗品罷了。”


    玄影戲謔道:“你確定你留他一命隻是真的把他當成試驗品?你別造出一個不受控製的怪物。”


    空影突然轉過頭,緊緊的盯著玄影,語氣冰冷的說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玄影不在言語,而器影則開口說道:“印法已出,可以解除遮蔽神識的陣法了。”


    若不是陣法遮蔽,程渺身懷印法的秘密,怕是徹底暴露在九氏修士的神識之下,引起覬覦之心。


    器影再次開口問道:“印法應該徹底將他體內靈氣掏空了,而且應該傷勢不輕,他們身邊的幾隻蟲子需不需要解決一下?”


    空影沉思片刻,再次說道:“危急關頭再出手。”


    三人靜靜地立於月光下的樹蔭之上。


    空氣中無比寂靜,好似現在不是夏末,而是萬物蟄伏的深冬,隻有陣陣微風吹動樹葉傳來的沙沙聲,好似誰在耳邊輕語。


    程渺本以為,一切都做的極為隱蔽,除了那兩人之外,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卻不知若不是有人暗中布陣,他的一舉一動,早就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他人的神識範圍之內。


    他也不知道,此刻就在百裏之外,有一個如此地一模一樣的湖泊,而那湖泊之上爆發著慘烈無比的戰鬥。


    一邊是九氏臨時組成的同盟,而另一邊隻有一人,卻與那二十人組成的同盟戰了個勢均力敵,甚至還隱隱占據上風。


    神道山的一個穿著長袍的中年男子怒斥道:“你們林中一族竟無能到這種地步?族中修者都管不住了?”


    說話間扔出一方四四方方的寶印,寶印在空中滴溜溜的旋轉著,遇風便漲,轉眼間竟漲至長寬各百丈,遮蔽了好大的一塊地方。


    寶印猛的砸了下去,其力度怕是遠甚那馱石巨獸百倍,這一下砸下去怕是能雜碎一座小山。


    對麵的那一人竟管也不管,任憑寶印砸落,他依舊專心施展神通。


    靈氣本無形無色無法用肉眼察覺,而此刻在場眾人竟看見了極為詭異的一幕,從那人身上散發出的竟然是一股紫黑色的靈氣。


    靈氣從他的每一個毛孔中溢出,溢出的靈氣濃鬱的就跟粘稠無比的液體一般,每一滴靈液溢出,都不受重力所控製,不是往下滑,而是詭異的飄向天空,眨眼間便已經在他上方凝聚了一大團的靈液。


    此刻寶印已經猛的砸至靈液上方的一尺高的空中時,就如同砸到了地麵一般,以寶印為中心,卷起一陣陣狂風,猛的將樹蔭吹向四周。


    寶印就在他的頭頂之上便再難下降一寸,就如同凝固在空中一般,畫麵詭異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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