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鎮上的小路上,一個身穿水紅格子衫,下身一件肥大的藍色褲子,十六歲的少女,長發烏黑發亮梳成兩個大辮子,眉宇間自帶一股書香靈氣。


    滿是膠原蛋白的俏臉吹彈可破,輕抿的笑容洋溢著青春的朝氣蓬勃,一手拎著藥包,另一手提著一個籃子。


    楚辭剛從鎮上的醫院迴來,父親在村裏幹活時暈倒了,被村裏人給抬了迴來,拉到衛生院才知道,他這是常年勞作引發的肺癆,目前還不能得到根治,隻能好好養著。


    住了三天的醫院,父親就叫嚷著不住了,要迴家養,畢竟他們家庭也確實貧困,不能負擔那麽沉重的醫藥費,住不起院。


    楚辭捏著小藥包裏的二十片藥,眉宇間沉默了幾分,這是一周的藥量,就花了家裏的僅剩存款的一半,秋後發糧算錢至少得兩個月以後了,捉襟見肘,再不想辦法,父親的藥都要斷了。


    剛進村就聽到許多人朝著她家走去,還時不時的低頭議論幾句“這辭妹子和譚四娃子處對象,我怎麽沒聽說過啊?”


    “這你就落後了吧,不知道啊,我告訴你,半個月前,有人親眼看到他們兩鑽玉米地了,這五天前還在村尾的柴屋偷偷摸摸的…”那位嬸子給了一個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


    “你是說,偷情?”


    “這看不出來,辭妹子那麽正經的一個女娃子,還能幹出來這事兒呢”另一個新進門的小媳婦驚訝道,楚辭她見過,挺漂亮的一姑娘,不能吧。


    “什麽正經啊,你看她長得那妖妖嬈嬈那模樣,比狐狸精還妖精,能是個正經的女人嗎”


    “哎,你說,這譚家的四娃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辭丫頭看上他那點兒了?總不會是那玩意特別行吧”


    “呸呸呸,你們幾個娘們渾說,我還臊得慌呢,人家譚四再怎麽熊樣,都有他老爹,他大哥罩著,人家的日子用得著你們幾個碎嘴,快,散了散了”譚家的二姑奶奶叉腰怒罵了幾句,戰鬥力十足。


    等到譚二姑奶奶走後,幾個嬸子又湊合到了一塊,不過這次的聲音到底壓小了不少“依我看啊,這辭丫頭就是看中了譚家豐厚的家底兒”


    “你們瞧瞧,這楚家都破成什麽樣了,老鼠進去都摸不出二兩油來,楚老漢養大了一雙兒女,還將大女兒供著上了初中,在咱們村有幾個女娃子能上初中的,還不是早早的輟了學迴家裏幹活”


    “這楚家養出來一個嬌滴滴的女兒,又攀上了譚家,這打的什麽主意,咱們還能不明白,這哪是嫁女兒,分明就是賣女兒”


    牆角處,三個嬸子湊一塊,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楚家的黑心,這三位可是村裏有名的長舌婦,經常說別人家的是非,楚辭走過時,歪過頭“三位嬸子真是快言快語,背後說長道短,可仔細些,小心別閃了舌頭”


    異常破舊的黃土草屋,院子外麵圍滿了人。


    楚老爹扛著一個石凳,費力的將其搬到院子中間,用來待客,楚小弟跟著跑前跑後,楚辭立馬製止了老爹的活計“爸,你這是幹嘛,醫生說了,讓你好好休息,不能勞累,也不能幹活,你怎麽就是不聽呢”


    對於閨女的責問,楚老爹沉默寡言之後,喃喃道“我都一把年紀了,半隻腳都踏進了棺材,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總得拾掇拾掇,別讓你丟了麵子”


    譚家正兒八經的來提親,這是禮數,他閨女將來同意還是不同意,今天過後可以私下討論,可今天這種日子,要是招待不好提親的來客,便是讓閨女丟麵子,這日後就不好說婆家了。


    “爸,我懂,你是為了我好,都是一個村裏的,咱們家什麽樣,旁人也都清楚,您生了病,待客不周道,想必他們會理解的”楚辭將老爹攙扶在凳子上坐著,徑自將手裏的藥包東西拿迴了屋裏放好。


    “小弟,泡壺茶”楚辭翻出一個鐵盒子,裏麵的茶葉取了一點交給虎頭虎腦的弟弟。


    “保證完成任務”楚灝六年級畢業,今年就要上初一了,由於營養不良,看著十分的瘦小。


    如今正是莊稼快要長出的時候,村裏人磨刀霍霍,攢足了力氣等著秋收,可這並不妨礙他們看好戲,自從譚老四提出要對人家姑娘負責,這不整個譚家人都全知道了,再往外一說和,一整個村裏的人都知道了,譚家要提親。


    人跡罕至的楚家今個跟唱大戲似的,全村不少男女都跑過來看熱鬧,圍繞著楚家家門口的一圈人就知道了。


    “來了,譚家人來了”


    隨著眾人的吆喝,為首的譚老爹穿著工整的中山服,身後跟著三個兒子,大兒子著軍裝,英俊挺拔,二兒子穿著同樣的中山服,常年下地幹活,皮膚曬得發黑,看起來倒是和老爹是一個輩分的。


    最後麵的譚老四今個尤其的鄭重,利落的板寸頭,穿著得體的白襯衣,有些微胖,俊俏的臉上沒有平時的吊兒郎當,看著有幾分板正,目光清明,看著如沐春風,整個人在泥土地裏仿佛白到發光。


    他們是知道譚四娃長得好,可沒想到這一拾掇將城裏來的知青都給比下去了。


    譚耀明穿過人群,一眼就望到了那道靚麗的風景線。


    少女亭亭玉立,文靜靈氣的臉龐,清澈如水的銀眸,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清新自然的氣息,兩個大辮子帶著這個年代的特色,當她看著你時,仿佛時間駐足,繪成一幅清美的畫卷。


    就像一片羽毛落在平靜的湖麵上,微風吹過,少年的心裏泛起了一圈圈漣漪,耳朵尖動了動,若是之前他是為了責任而來提親,而現在他卻是為了這個姑娘而來。


    她叫楚辭!


    “楚老弟,身體還好吧,我們不請自來,打擾了”譚老爹到底是當了村長的人,一進門就和楚老爹握手,兩個人打著客氣的腔調。


    “不打擾,我們家閑著沒事,譚老哥能來那當然好啊,人多熱鬧,歡迎,譚老哥來來來,快,進來坐”楚老爹當下使喚小兒子倒茶。


    本地風俗,提親是媒人將男方帶到女方家來,兩家人先相互認識一下,主要是女方家待客要嚴陣以待,考察男方。


    “喲,這是辭丫頭吧,看著標誌的沒話說,我老婆子瞧了就喜歡,楚老爹讓給我做侄媳婦吧,我呀膝下三個小子,沒一個丫頭,看了小姑娘就覺得喜歡”從進門起就笑意盈盈的二姑奶奶等著兩家的主人家客氣話說完了,這才上前一步,湊到了楚辭跟前,越看越是滿意,還是明小子眼光好,瞧中了這丫頭,哪像她家三個小子,都是榆木疙瘩。


    “辭丫頭,來吃花生,二姑奶奶親自培的”近五十的姑奶奶親親熱熱的抓住楚辭的手塞了一大把花生,按照她多年做媒的經驗,這一次,有門,這對小年輕看著可真是般配。


    “謝謝”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揮灑了一臉的楚辭呆萌的捧著一捧花生,她的手小,花生老大一捧,在手心裏老高,輕微一動,便能察覺到手裏的花生會掉下來,楚辭僵硬著打算將花生給小弟分一些,卻見一隻潤白的手伸了過來,將她手裏放不下的花生抓了一把,轉頭塞進她的上衣口袋裏。


    楚辭抬頭一瞧,對麵這人不是混混譚耀明又是誰。


    “上次是我醉酒輕薄了你,我想你道歉,對不起”譚耀明目光沉穩,嗓音清冽如泉水,在大院裏嘈雜的環境中,異常的獨特好聽。


    楚辭詫異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帶著絲絲詭異,她跟在原主身邊當靈魂體的時候,見過譚耀明,他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和以前天差地別,就仿佛是換了個人。


    換了個人,楚辭猛地瞪大了雙眸,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係統掃描中……”腰間的泥娃娃一閃一閃的,半響後,係統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宿主,檢測到穿越者一位”


    譚耀明可沒想到打了一個照麵,楚辭就已經將他的來曆給扒了馬甲,此刻還在磕絆解釋道“我磕到了腦袋,在醫院裏生死一線,鬼門關上走了一迴,才發現以前渾渾噩噩,不思進取,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二姑奶奶剛好過來,活絡氣氛就是她的活計,眼角都透著打趣“說不得,以後都是一家人了,這些話啊,等會再說”譚耀明還沒說完,就被二姑奶奶拽著去向未來的老丈人問話。


    “耀明雖然名聲不好聽,可他人卻是實心眼兒,你們也是一塊念過書的,課本上叫什麽青梅竹馬,知根底,楚老爹,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紅旗生產大隊,單論家庭條件,我們譚家都是數一數二的,耀明這孩子雖然以前混了點,可也沒做出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兒,頂多犯點小錯,那都不是什麽大事,心眼是好的”


    對於村裏著名的混混譚耀明,楚老爹早有耳聞,以前也見過不少迴,都說他偷雞摸狗,無所事事,油嘴滑舌,可唯有今天這一麵給他來的異常深刻。


    這個小夥子似乎不像是村裏人說的那樣。


    院子裏站滿了人,屋裏楚老爹進一步了解譚耀明的情況,楚辭作為被提親者,不需要參與這個環節,她現在要幹的事情還有很多,燒煮茶水,準備中午的飯菜,作為女方,她還得讓譚家嚐一下自己的手藝。


    對於這些規矩,楚辭記憶中也是一知半解,摸索著幹,農村的土灶是那種拉式的風箱,一拉鍋底的灰全部飛了出來,嗆得楚辭猛地咳嗽起來。


    她在家裏算是做了五六天的飯食,可還是適應不了這個鍋灶,一個人影遮擋了外麵的光線,楚辭抬頭看去,在客廳裏的譚耀明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來“需要幫忙嗎?”


    “需要,幫我拉風箱燒火吧”甩鍋很是幹脆的楚辭退位讓賢,至於這位穿越者能不能搞得定,那就不是她該操心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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