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理清了思路,心裏有了計劃,便對大海說:“孩子,你可知道,你爹走這個道啊,實在是正經人家絕不能走的道。好聽點,那叫啥好漢,可真實情況呢?那是朝廷的罪犯呀,要不然,誰願拋卻榮華富貴不顧家庭不管爹娘妻兒,去當那山大王?你爹就是被逼無奈。當初你爹在縣裏當官,當得挺好。可這當官呀,不容易,風險大著呢,稍不留神,觸到了國家法律的哪一條都要倒黴。你爹就是這樣。他犯了點事兒,朝廷就要捉拿他。你爹隻好逃跑。你爹跑了這些年,爺爺一直不知道他去了哪裏,爺爺是白天想夜裏想,天天盼,年年盼。這麽多年,最後還是從你這裏才得到了準確的消息,你爹落了草為了寇,走上了這樣一條路,這是一條不歸路啊!孩子,咱是知書達理人家的孩子,你爹原來雅號‘孝義黑三郎’;你爹的孝是出了名的,可他現在不能盡孝了,他也不敢迴來,他迴來朝廷就會捉拿他,隻要被朝廷抓住,你爹的命就沒了。所以呀,爺爺寧可想你爹、盼你爹,想的心痛,盼的難受,可是爺爺也絕不會同意你爹迴家來看望爺爺。既然你爹迴家來看望爺爺都不行,他怎麽能迴家看你呀?對不對?你想你爹他能不想迴來看你嗎?你爹想你呀,比想爺爺還要厲害呢。可你爹不能迴來,大海,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大海點了點頭,似有所悟的“唵唵”了兩聲,卻不說話。


    太公不再說話,等著大海迴答。祖孫倆就這樣靜默了一大會兒,大海才撅著嘴說,“爺爺,我明白了,那我不再盼著爹爹迴來,我也不會去找爹的。爹都走上這道了,爺爺你也就當是沒了這個兒唄;可你有孫子,你孫子我一定要給你爭氣。”


    說到這裏,大海突然靈機一動似的,愣了一愣,問道:“爺爺,我是我爹的兒子,官府會不會因為我爹來抓我呀?他們要抓我,那可咋辦?”


    太公聽到這話,才突然想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他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呢?自己有跟兒子宋江斷絕父子關係的公證文書,可大海沒有啊!大海是宋江的兒子,萬一要是朝廷哪個官員犯了混較了真,把自己的這個寶貝孫子抓了去,宋家不就斷了後絕了根兒嗎?


    如此一琢磨,太公不禁頭皮發麻、心尖打顫:這是個問題,是個大問題,是個必須要抓緊時間解決的問題。以太公的經驗和他的智慧,他覺得這個問題他自己實在是解決不了,他沒有什麽辦法解決呀。誰能解決?看來隻有再找縣太爺了。想到這裏,他就把剛剛卸下馬車才走進門來的管家又叫過來說:“唉,你看看你看看,我老糊塗了,這迴去見縣太爺有一個事兒沒說透,也沒有辦呀,還是個了不得的大事。忘了,老糊塗了。”


    管家見太公如此緊張,又聽聞此言,打了個激靈,問:“老爺,您說的什麽事啊?當時縣令可是說的挺好的呀。”


    太公說:“是啊,咱說的這些事兒,縣太爺都說的挺好,可是剛才大海又提醒了我,竟漏掉了一個大事。”


    因管家也是至親,所以不論什麽事兒,太公都不瞞他,就把他的顧慮跟管家說了一下,然後就交代說:“你呀,明兒再去跑一趟,給縣令帶上二十兩銀子。”


    管家眉頭微微一皺,說:“今天已經給他五十兩了,不少哇,還要再給他二十兩啊?”


    太公說:“你呀,能打會算,過日子是必須的。可舍不得孩子打不了狼啊。你不搭本兒怎麽有利啊?這事兒咱不花點錢,人家能給咱實心實意的辦?不可能。再說錢嘛,掙了就是花的,花了再掙嘛。好鋼用在那刀刃上,就這樣。”


    管家自然不再說什麽。第二天一早,管家就按照太公的吩咐,帶上二十兩銀子,騎著騾子去了縣城。快吃午飯的時候,管家就迴來了,一進門便興衝衝的對太公說,“老爺啊,妥了妥了,縣大老爺說了,叫您放心,說大海呢,是宋江離家之後出生的,背生子,雖然與宋江有血緣關係,可是沒有直接的交集,這孩子從生下來就沒有見過宋江,因此啊,跟宋江是沒關係的,叫你盡可放心。”


    太公聽到這話,一顆吊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午飯後 ,太公又特意給大海說:“大海呀,你知道了你爹的去處,是個好事兒,爺爺聽你說了心裏也踏實了。可是有一條啊,為了保證你爹和咱老爺倆的平安,咱隻能忍著,不跟你爹發生關係,一點關係都不能發生,有一點點的聯係,你和你爺爺我的這命啊,就都搭上了,到時候人家縣大老爺也救不了咱,這是朝廷的王法,王法是對誰都不會偏袒也不留情麵的,你明白嗎?”


    大海點點頭說,“嗯,明白。”


    太公很是欣慰,“好啊,既然明白那從今往後就別再想三想四了,好好讀書,好好上學,將來啊有了本事有了能耐,把爺爺這份家產繼承過去,發揚起來,你會成為比爺爺還要棒、富甲一方的大人物,你願意當個大人物嗎?”


    大海說:“當然願意呀,一百個一千個願意。”


    太公看著大海得意的樣子,道:“好啊,既然你願意,那咱們就說定啦,開學去上學的時候啊,好好上,別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孩子交往啦,啊?”


    大海道:“爺爺,你放心吧,我記住了。大海別的本事沒有,就有一條,說到做到。”


    太公聽了大海這話,才真正的放心了,他覺得自己在這事前前後後的處理上,雖然花了七八十兩銀子,可是等於從縣令手上拿到了一份他們祖孫二人的免死金牌。試想,誰能隻花七八十兩銀子就買到兩張免死金牌?當然得意高興。太公的心情,太公的精神狀態,又恢複到了最佳狀態。


    田假結束後,大海按照爺爺的要求,又坐著馬車高高興興迴去上學了。不過這一迴,爺爺把魏長工換成了另外一個姓鄭的長工。這個長工,按照管家的說法是,人如其名,既正直厚道,同時也比魏長工要機靈一些。從此,每月一次,由鄭長工接送大海。


    在正式上任大海“禦用保鏢”後,鄭長接受了太公的正式談話。太公特別叮囑:“對大海的所有動向,都要及時了解,及時向太公匯報。”


    為了讓他完成好這個任務,每個月的工錢,給他加了十文。收人錢財,替人消災。鄭長工在心裏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太公交代的事辦好。不過,聽魏長工說,太公的這個孫子不是一般的孩子,鬼點子特別多,他覺得還是要好好的提防他,但又不能得罪他,因此鄭長工從一上任就感到了這份差事的不易和難處。但難也好,不易也好,眼前的路隻有一條,那就是必須辦好,不然就對不起老太公,也對不起那多拿的工錢,更對不起自己的良心。這是他的決心,也是他暗自下的保證。但他又覺得,不就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嘛,能有啥難對付的?魏長工那樣說,是因為他太窩囊,也夠笨。憑著自己的頭腦,還對不付不了一個孩子?


    事實證明,鄭長工還真不是大海的對手。第一次去接大海,就被大海耍了一把。


    那天,鄭長工趕著馬車,早早就到了縣學大門外,拴好了馬,就站在大門口,呆呆的望著裏麵,等著大海出來。他等了一個多時辰,眼看著一波又一波一個又一個的學子們背著書包,歡天喜地有說有笑蹦蹦跳跳的走出校門,離開了學校,直到再也無人從學校裏出來,依然沒有見到大海的影子。鄭長工的脖子伸的老長老長像個長頸鹿一樣,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薅下來,越過學校的大門口,直接鑽進大海的教室裏去看一看。他開始著急焦躁,雙腳不停挪動著,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學校大門裏麵。可惜呀,他盡管如此的聚精會神全神貫注,卻仍然見不到大海的影子。他便翹起雙腳,把上半身使勁的往前探著,頭也使勁往上仰著,覺得這樣似乎能看得更遠,也能看得更清,但眼前還是空蕩蕩的。正當他焦躁得難以忍受之際,突然,“嘣”,他的後背上挨了一巴掌,接著便是“嗨”的一聲,把他嚇得差點兒丟了三魂六魄,急忙迴頭一看,原來是大海。他努力抑製著心跳,說,“哎喲小少爺,嚇死人咧!”


    大海哈哈大笑著,轉到鄭長工前麵來,說:“怎麽樣?等急了吧?”


    鄭長工的心跳輕了點,捂著胸膛說道:“小少爺啊,我等了你這麽長時間,都走沒人了,你去哪了?你怎麽不是從學校出來的?”


    大海笑道:“看你樣子不笨嘛,咋沒反應過來?還是你的眼不管用啊?我剛才就從學校裏出來的,我一出來就看見你傻乎乎站著呢,我不過就是繞到了你的後邊,我就要看一看你的反應怎麽樣?嘿嘿,我得把看到的情況迴去向爺爺報告。”


    鄭長工一聽,也懷疑自己的眼睛不管用,沒有看到大海出來。在他的腦子裏,他想象不出大海為何會從後邊過來?他隻能相信大海說的是實話真話,便說道:“那咱就走吧?”


    可大海兩手空空,他應該背著書包的吧?就又問:“哎,你咋沒背書包呢?”


    大海一拍腦門:“喲,鄭老大,你看你看,我知道你來接我,我忒激動,就急急忙忙跑出來,要給你個驚喜呢,這一急不要緊,書包忘背了,我迴去拿哈,你稍等,稍等。”


    鄭長工隻好在原地繼續等著,望著大海跑進了校園。不大會兒功夫,大海就背著書包出來了,直接跑到馬車跟前,按住馬車的車轅,“騰”的一下就跳了上去,說道,“鄭老大,走吧走吧!”


    “哎,好勒,!”鄭長工剛甩了一下鞭子,用他清亮的嗓門喊道:“嘚--駕!”就聽有人喊:“ 喂,馬車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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