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遭他如此棄嫌,饒是再能忍讓的人,怕是都會氣得七竅生煙。


    佟若綾自當如此,隻見她怒不可抑的駁斥道:「公子不願娶,我又何嚐願意嫁來褚國?我隻願作尋常人的正妻,斷不願為王上的媵妾,更不願淪為遭兄長利用的奸細,出於無奈,我隻得嫁與你為妻,唯有如此方能保全自己,你有你的謀算,而我亦然。」


    見她情緒如此激昂,湛常軍竟是笑了,道:「原來,這才是郡主來此的真正原因。」


    佟若綾聞言一怔,方醒悟,湛常軍是故意惹怒她,誘使她口不擇言,吐露求嫁於他的真正實情。


    正欲揚嗓時,湛常軍驀然起身,一把握住她的皓腕,將她擁入懷裏。


    隨後,他滾燙的薄唇貼上她的左頰,她渾身泛僵,芳心隨之發悸。


    尚未迴過神,耳畔忽焉傳來他微啞的氣音


    「外邊有人,去房裏談。」


    語落,湛常軍雙手將她半摟半抱,繞過繪上牡丹花開的大插屏,來到內邊的寢房。


    湛常軍將她卸在榻上,她猶然渾身僵硬,眸光與他相對,在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中,清楚覷見了警惕與防備。


    瞬時,佟若綾徹底迴過神,方曉得湛常軍對她滿懷戒備。


    如此說來,他萬不可能對她有非分之想。思及此,佟若綾這才放鬆下來。


    湛常軍目光落在她精致無瑕的嬌容上,卻是豎長了雙耳,聆聽著靜悄悄的外邊。


    片刻後,他方從她身上翻起,坐在榻沿,眉眼間的戒慎亦鬆懈不少。


    佟若綾心下怔訝,亦跟著翻坐起身,壓低嗓音問道:「方才外邊……」


    「肯定是褚王的探子。」他側過俊顏,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


    她沉默片刻,複又問道:「你習過武術?」


    湛常軍淡睞她一眼,始終沒有答覆,但在佟若綾看來,已是默認。


    方才無論她如何靜心聆聽,都不覺著外邊有人,可他卻能如此靈敏的察覺外邊有探子,如此看來,他必定習過武術。


    「你一來,迦樓閣的探子便多了,你可曉得,你的到來,為我引來多少的禍事?」


    觸見湛常軍那一臉的冷嘲,佟若綾自知理虧,隻是徑自沉默不語。


    「你一個敖國郡主,養尊處優的金枝玉葉,無端委屈求嫁於我,甭說是褚王,就是我也不會相信天上會掉這麽一塊餡餅,而且還是指名給我的餡餅,要我來看,隻會覺著這餅有毒。」


    聽出他藏在嘲諷中的試探,佟若綾氣定神閑的淡淡迴道:「你若信不過,我說再多也無益,既是如此,日後咱們便忍耐忍耐,同住一屋簷下,各自過活,互不過問。」


    見她這般幹脆,湛常軍心中縱是仍有諸多疑竇,卻也隻能暫且按捺下來。


    「出了迦樓閣,全是褚王的眼線與探子,我們兩人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褚王的眼與耳,你若是出了任何糸比漏,我怕……」


    「湛常軍,你究竟把自己當作什麽了?」佟若綾忽爾反將他一軍。


    湛常軍這才收口,挑了挑飛揚的峻眉,靜待她把話說完。


    佟若綾紅潤的唇瓣一揚,冷笑連連,道:「說穿了,我原先隻是把你當作好擺布的傻子,論其身分地位,你萬萬高攀不起我,我之所以屈就下嫁,為的是不受製於人,我的兄長無法牽製我,而我的夫君亦不能。」


    見她眸光清亮,神情堅定,不似撒謊,湛常軍心底的猜忌稍稍衝淡。


    「看來傳言所說的,倒有幾分真,瑞懿郡主性情確是兇悍,隻不過,郡主的兇悍在於守己。」


    「不錯。」


    甭管他這席話是真褒抑或暗諷,佟若綾卻是一派坦蕩,直言不諱。


    「在此亂世之中,唯有守己,方得安生。」


    湛常軍麵上無動於衷,心下卻是深受震懾,隻因她的思慮,竟然與他如斯相似。


    佟若綾收迴眸光,望向榻上,平靜的問道:「既然清楚公子的難處,那麽三日後咱倆佯裝吵上一架,我便能搬迴西院,將東院歸還。」


    「不成。」湛常軍謹慎的予以反駁。「你到底是敖人,褚王與你亦不相熟,肯定懷有極重的戒心,除非找著合適時機,否則眼下我們不宜分房。」


    佟若綾知他自幼長於褚國,對於褚王的性情自然掌握得一清二楚,他既然有此疑慮,一定有他的道理。


    「既是如此,那往後咱們先行忍讓,暫且共宿一室。」


    「我自是無妨,就是委屈了郡主。」


    佟若綾微蹙黛眉,睞了身側笑得正燦的湛常軍,不由得憶起方才他摟住自己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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