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樺不以為意的嗤笑一聲,「煽動?依公子軍那樣的秉性,縱然有上百個謀士在他身旁獻策,他依然是一攤爛泥,褚昭王在世之時,便曾經說及三位質子中,唯有公子軍最為無用,如他這般的人,哪怕給了他千軍萬馬,他也隻會帶著兵馬去吃喝玩樂。」


    聞此言,長史便不好再多說什麽,隻能依從宋少樺的話附和道:「王上所言甚是,是微臣多慮了。」


    宋少樺笑睞長史一眼,道:「本王知道你這是盡忠職守,方會懷疑起瑞懿郡主,你且放心,本王自然也不會傻得讓一個敖人在褚國添亂,本王吩咐下去的那撥人便是幫著本王盯住迦樓閣,瑞懿郡主有什麽風吹草動,自然會傳入本王耳底。」


    「王上英明睿智,實乃褚國之福。」長史合袖躬身。


    宋少樺笑了笑,望向案上攤開的那卷羊皮地圖,望著被五大諸侯國割據的中原大地,眼底浮動著熾熱的掠奪。


    他揚起大手,輕輕撫過粗糙的地圖,嘴角上揚,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


    迦樓閣西院的廂層裏,燈火通明,寢房內斷斷續續傳來金鈴與銀鈴的抱怨聲。


    「郡主,趁著您還未與公子軍正式成親,您還能迴心轉意,隻要您去請求衛王下令,您便能離開褚國了。」


    「是呀!郡主,您今日也看分明了,那個公子軍就是個爛泥,爛泥扶不上牆,縱然生得俊美,可他的言行舉措盡是粗鄙無禮,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看得出是世族子弟……」


    端坐在夔紋妝台前的佟若綾,看著貼身丫鬟動手拔去她發髻間的金簪步搖,而她麵色從容,已無先前的怒意。


    靜靜聆聽著貼身丫鬟數落起湛常軍,佟若綾始終沒有答聲。


    最終還是金鈴按捺不下,忍不住問道:「郡主難道都不生氣嗎?」


    已散下一頭烏雲似長發的佟若綾,這才緩緩揚嗓:「氣什麽?」


    「打從公子軍見著郡主第一麵起,便有意無意的一再折損郡主名譽,更輕浮的要您往後招唿其他男子,這分明是在欺負郡主。」


    佟若綾望著鏡中一臉忿然的金鈴,悠然迴道:「公子軍年幼之時便來了褚國交質,他可以說是在褚國長大的,這些年來,他在這兒舉目無親,身邊又多是監視他的褚人,自然沒有合適的長輩予以管教,他會成了今日這般模樣,倒也不奇怪。」


    銀鈴不禁納悶的追問道:「可是郡主在大堂上不也把公子軍訓斥了一頓?如此說來,郡主也受不住公子軍的無禮,是不?」


    「那是因為公子軍口無遮攔,我不得已之下,方會當著褚王的麵出言訓斥,明兒個我自會向公子軍賠禮。」


    金鈴與銀鈴聞言全瞪大了眼,道:「郡主何錯之有?為何要向公子軍賠禮?」


    佟若綾站起娉婷纖瘦的身子,平舉雙臂,示意兩人為她更衣。


    見狀,金鈴與銀鈴連忙上前著手為她更衣。


    佟若綾一邊環視周遭,一邊平靜的道:「你們當知一個禮,我既然主動請嫁公子軍,便是沒有迴頭路。我知道自個兒的脾氣倔,聽不得勸,可我也不是一個意氣用事的傻子,我本以為若能嫁給衛王,此生便能順遂,後來我才知敖王是為了讓我當內應,監視衛王的一舉一動,方會努力遊說我屈就以媵妾之身嫁給衛王。」


    此話一落,金鈴與銀鈴俱是一愣,良久無法接話。


    佟若綾兀自換上錦白繡花鳥紋飾的寢袍,往鋪著錦褥的紅木榻走去。


    「你倆已伺候我多年,又願意隨我出嫁,我也不瞞著你們。」


    「當真委屈郡主了……」明白真相後的金鈴與銀鈴,紛紛紅了眼眶。


    佟若綾笑了笑,道:「出身世族,自當有諸多無奈,唯今之計,隻有下嫁公子軍,方為我的處境解套,亦是唯一出路,何來委屈之說。」


    說著,佟若綾複又叮囑起兩人:「往後咱們在褚國,靠的是公子軍過去在褚國打下的人情麵子,無論公子軍待咱們如何無禮,他都是咱們唯一的依靠……」


    廂房外,一名老太監手裏打著燈,靜靜聽著。


    直至兩名交班的侍衛步入西院,察覺了老太監的身影,訝異的出聲問道:「徐公公怎麽在這兒?」


    發屋染白的徐公公轉過身,遲緩的邁開步子,麵上掛著慈藹笑容。


    「公子軍讓我捎吃的過來,免得餓著了郡主。」


    說著,徐公公不忘抬了抬手中的一隻漆籃。


    「聽說郡主的脾氣大著,你莫不是吃了閉門羹?」侍衛與徐公公甚是熟稔的搭起話來。


    徐公公笑答:「是啊,沒想到郡主這麽不給我這個老奴才麵子,好歹我也在公子軍身旁伺候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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