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哥哥三個字,說得是俏皮又意味深長。


    「老前輩,都什麽時候了,您還開玩笑?」


    應王道:「我不是開玩笑,咱們急,有人更急。這樣的案子,那些人就算是做得幹淨也希望趕緊拉個替死鬼。他們哪,一定會有所行動。我們先靜觀其變,好好享受一下牢獄生活。要是事情一旦有變,咱們再出去。哎呀,我都餓死了,什麽時候放飯哪!」


    牢卒們一聽,心裏嘀咕起來。大人說是不能得罪這幾位,還要好好供著。他們商量了一下,派人去外麵買了幾個酒菜。


    酒菜不錯,應王似乎有些嫌棄,「我還當能吃到夾石子的飯……」


    「這位老爺,您要吃夾石子的飯?」一個獄卒問道。


    應王道:「坐牢不吃牢飯,大魚大肉的像什麽話。那什麽石子飯餿菜之類的,給我們來一份。」


    顏歡歡手快,把酒菜往身後一藏,不是她不願意吃苦。有正常的飯菜為什麽不吃,幹嘛非要吃餿飯?老前輩要體驗人間疾苦,他自己體驗就好,她和仲庭才不要吃。


    獄卒摸不著頭腦,暗道這位老爺是不是個傻的。哪有人放著大魚大肉不吃,偏要吃牢飯的。這事可真夠新鮮的。


    牢飯很快送來,散著一股子難以描述的氣味。


    應王聞了聞,嫌棄地放在一邊,「這哪是人吃的東西,豬都不吃。看來楚天行說得不錯,這世界黑暗的地方太多,一個人的光芒有限,照不完那些陰暗的角落。」


    又是楚天行。


    那位楚天行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顏歡歡把酒菜往那邊一推,「老前輩,吃飯吧。」


    應王嘿嘿一笑,「還是歡丫頭懂事。」


    老小老小,越老越小。有這麽一個老頑童樣的長輩,除了慣著順著還能怎麽辦。牢也坐了,牢飯也見識了,晚上睡覺成了問題。


    倒不是說嫌棄幹草木板床,而是就那麽一張床。為了尊老,自然是應王睡上去。仲庭和顏歡歡兩人坐在快要散架的長凳上將就一晚。


    夜近子時,海縣令怎麽睡都覺得不踏實。心裏懷疑是一迴事,但如果萬一呢?若能結交貴人,以後必會平步青雲。隻是那樣的一個老人,真的會是貴人嗎?


    他身邊的妾室雲娘坐起,嬌聲關切,「老爺,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也不算什麽煩心事。」


    「妾先前聽府裏的下人們議論,說是今日衙門關了幾個外地人,和張家的案子有關,妾還聽說那幾個人自稱自己是什麽貴人。」


    海縣令點頭,「是有這麽迴事。」


    雲娘細聲呢喃,「妾雖沒見過什麽貴人,卻也知貴人向來不踏賤地。咱們經陽這樣的小地方,那些貴人會來嗎?就算是真有貴人來,那也是前唿後擁奴婢成群,沒見過這麽隨意的。老爺您瞧那三人,衣著舉止可像貴人?」


    「衣著不像,舉止嘛,也不太像,看著還有幾分江湖氣……」


    雲娘沉思了一會兒,道:「老爺,您說會不會是有些冒充貴人?」


    海縣令自己就是這麽懷疑的,他那上峰不過是個城守,每迴下縣來體察民情時,哪一次不是排場不小,身後跟了一大群人。


    可是那玉佩?


    「他隨身帶著一塊刻龍的玉佩……」


    「老爺,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富貴險中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的人為了錢財,那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那幾個人怕是打量著咱們經陽天高皇帝遠,大家都沒有見過貴人,這才敢鋌而走險。」


    海縣令一想,也是。正值自己升遷的節骨眼,可千萬不能出什麽。接連兩個大案已是讓他焦頭爛額,如果還來一樁醜事,隻怕自己不僅升遷無望,反而還要被貶。」


    「你說的沒錯,政績要緊。本官是一心為百姓辦實事的好官,什麽貴人的哪有為民伸冤來得重要。就算是稍有得罪之處,也是情有可原。」


    雲娘聞言,纖弱的手臂攀上他的肩頭,「妾知道老爺是一個好官,老爺為經陽百姓做的事,妾都看在眼裏,百姓們也看在眼裏。不管他們是不是貴人,老爺您依律辦事,便是城守大人問起來,您也是有理的。」


    海縣令一向最寵這個妾室,雲娘不僅長得嬌美而且十分的善解人意。在他的後院裏,這個妾是最不爭不搶的一個。正是因為如此,他便越是寵愛她。


    「還是你懂我的心,你說得沒錯。我行得正坐得穩,為了一方百姓鞠躬盡瘁,我問心無愧。而且為了穩妥起見,我已修書一封給城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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