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力一笑,「謝謝。」


    他垂著眸,「女兒笑和蓮花觴不一樣,它是可以不藥而愈的。」


    她急切問道:「如何解?」


    仲庭道:「此藥雖是毒,卻是媚毒,中此毒者隻需陰陽交合便能解毒。」


    她震驚不已,既然這毒容易解,為什麽原主不解毒,反而由著自己毒發身亡?一個隻要找人圈圈叉叉就能解的毒拿什麽牽製手下的人。


    那什麽空鏡門,聽起來就是個媚流的門派。想解毒就一定要找個男人,聽起來倒不是什麽難辦的事。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他又道:「這毒對女子雖無害,卻是殺人的利器。若有男子與中此毒的女子交合,事後必會身亡。」


    顏歡歡:???


    原本她是一把殺人的刀。


    原主本是要嫁進鎮國公府的,難道說她的任務是殺死鎮國公世子?她占著王府郡主的名,要殺一個世子何必如此明目張膽。等她嫁進去後,不是有更多的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任務嗎?


    不,不對。


    如果她是細作,她所要做的不應該隻是殺死一個國公府世子。幕後之人覬覦的是嬴國江山,自然是想挑起嬴國內亂,以坐收漁翁之利。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說有沒有不怕死的男人?」


    看到他黑沉的臉,她突然覺得心下一鬆。虧得她一直都在裝乖巧,如今這樣的秘密都被他識破,糟得不能再糟,也沒有再裝的必要。「看把你嚇的,我就是說說而已。」


    他不語,早在暈迷之時聽到的那些鬼怪故事,他就知道她並不是如表麵那般乖巧的女子。「哪有不怕死的人,別想了。」


    她‘哦’了一聲,暗想著原主在王府活到這麽大,那麽可以斷定身邊一定有空鏡門的人。果不其然,在毒發過後的第二天,原主的乳娘來看她。


    那乳娘姓韓,顴骨高聳一看就是刻薄之相。偏還裝作慈愛疼惜的樣子拉著她的手抹眼淚,說她瘦了受苦了。


    「姑娘,都是老奴不好。自打你的身份揭穿後,王妃便把老奴攆出去。老奴原是要來找姑娘的,誰知家鄉有人捎信來,說是老奴的孫子病重。老奴便想著,先把家裏的事情料事好再來尋姑娘……姑娘你受苦了……」


    韓婆子看到仲庭,行了一個禮:「仲家公子,我家姑娘自小嬌養,還請你多多包容她。老奴的孫子落了病根,怕是無法再侍候姑娘……」


    說完又是一陣抹淚。


    顏歡歡和仲庭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韓婆子跟顏歡歡進屋,一進房間臉色一變,淩厲地看著顏歡歡,「姑娘倒是能扛,想必這一次又被你扛過去了。老奴倒是想看看,姑娘能扛到幾時?」


    顏歡歡不說話。


    韓婆子口氣一軟,「姑娘,你是我一手帶大的,我心裏拿你當親生的女兒看待。你聽我的勸,莫要再強。除了自己受罪,你能有什麽好處?薑世子轉眼就另娶他人,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值得嗎?我聽說薑世子曾來看過你,他心裏還是有你的。你隻要放下身段說幾句軟話,進國公府不是難事。」


    顏歡歡心中震驚無以言表,「我……」


    韓婆子見她猶豫,臉色一沉,「你別忘記自己的身份,我叫你一聲姑娘那是看得起你。你推三阻四,難道真以為自己是王府的郡主娘娘不成?你以為扛過毒發就可以高枕無憂嗎?我可告訴你,事不過三。三次毒發沒有解藥,誰也救不了你。」


    她心頭巨震,原來能扛過毒發也無濟於事。難道真要去找一個男人解毒,成為殺人兇手嗎?她做不到。


    韓婆子以為她被嚇住,語氣又軟和起來,「姑娘,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薑世子負你在先,你有什麽好猶豫的。你要記住負心的男人,都該死!」


    死有千萬種,這樣的死法還不如一刀結果別人。她再是把自己的良心掏出來踩在地上,她也做不到用這樣的方式去殺死一個人。


    「我……做不到。」


    韓婆子冷冷一笑,「你要是做不到,就準備讓人替你收屍。你好好考慮,我一個月後再來。」


    臨走之際,韓婆子見她不送,臉色更難看,「姑娘,我知道你做了十八年的郡主,心裏瞧不上老婆子。說句難聽的話,咱們是一樣的人。像我們這樣的人,注定當不成貞節烈女。天下男人都是負心漢,等你以後有過的男人多了,你就能明白為了一個男人而死是多麽的愚蠢。」


    出了房間的韓婆子又恢複成慈愛愁苦的模樣,再三囑托仲庭。顏歡歡麵無表情地聽著,真想為對方喝彩。


    韓婆子一離開,她立馬對仲庭道:「她還說這毒不過三,我就算是能扛,到第三次毒發時我還是會死,怎麽辦?」


    他沒有迴答,她頓時有些沮喪。


    不找男人就得死,找了男人就是害別人。且不說她邁不邁出第一步,找一個陌生的男人圈圈叉叉。就算她真豁得出去,也無法接受自己是一隻母螳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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