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你好好養傷。我想你頭疼隻是暫時的,等你完全恢複了再去學堂也不遲。你要是怕功課落得太多,我可以給你補習。」


    「不用了,我意已決,你不用再勸。」


    顏歡歡在外麵聽了一耳朵,沒多會就聽到周北告辭的聲音。兩人在門外見過禮,周北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敲門進去,見仲庭垂首坐著不動。


    窗外的光透進來,暈繞在他的周圍。那睫毛長得讓人嫉妒,像兩把刷子一樣扇動起來,掃落飄蕩在空中的細小灰塵。


    「我剛才聽到一些,你頭上的傷很嚴重嗎?」


    他望過來,眸色幽深。


    等了半天,她都沒有等到他的迴答,便自己找一個台階下。嘴裏說著要去做飯,快速離開他的房間。


    臨出門之時,想起兩間房隔音這麽差。也不知道她昨天做那夢時有沒有發出什麽不雅的聲音。於是低聲問道:「仲哥哥,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嗎?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尚好,並無。」


    顏歡歡站在在灶房門外,瞧見隔壁那位吳嬸的身影在外麵一晃,緊接著她便看到吳大叔進了自家院子。這夫妻倆都不是愛湊熱鬧的人,那天房纖娘來鬧時兩口子都沒有露麵。


    吳大叔生得普通,個兒也不高長得很一般,屬於扔在人群中都找不出的那一種。偏偏娶的妻子長得好,看上去年紀不小卻風韻猶存,想來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吳嬸也看到了她,袖子掩著臉朝她頷首微笑,頗有些猶抱琵琶半遮麵的風情。


    吳大叔進去後不久,仲庭親自送他出來。


    「這事就麻煩庭子了。」


    「都是鄰居,相互幫忙是應該的。」


    吳大叔笑容滿麵,還朝顏歡歡微笑打招唿。他生得實在是普通,在他人剛出仲家的院子後,她幾乎差不多已經忘記他的模樣。這人的長相,還真是叫人見之即忘。


    晚飯的時候,她終於知道吳大叔要仲庭幫什麽忙。吳叔是個更夫,因為明天白天有事,特意托付仲庭晚上替他值個夜。她觀察著對麵男人的神情,氣色確實好了不少。纏繞在頭上的白布早已取下,他一身的玄衣坐在那裏,實在不像傷殘人士。


    他都答應替吳叔當值,為什麽又告訴周北說自己頭傷太重連書都讀不成?總覺得他並不似這年紀男人該有的樣子,那深不見底的眼眸蘊藏著太多的難懂。


    「那你小心些。」


    「嗯。」


    這一夜,顏歡歡是聽著梆子聲睡著的。男子冷清的聲音一邊敲一邊喊著「天幹物燥小心火燭」,越聽越讓人覺得違和,到最後她嘴角都是揚起的。


    一夜無夢,醒來時天已亮。


    仲庭自是去睡了,她一人無事在院子裏撥草。打眼看著隔壁的吳嬸送吳大叔出門,夫妻二人在院子外麵依依惜別。吳大叔換了一身新衣,雖然還是普通到塵埃裏,卻瞧著人精神不少。吳嬸低著頭,也不知和他交待什麽。那般恩愛的模樣,像初婚的男女你儂我儂,見之讓人心生羨慕。


    她沒有看到隔壁有孩子,猜想兩夫妻可能膝下無子。吳嬸送別吳大叔,看到她又是羞赧一笑,然後以袖掩麵進屋。一直到午時,也不見人出來。


    未時一刻,仲庭醒來。


    沒多大會,就聽到有人敲門。


    顏歡歡開的門,門外站著的人是吳嬸。她雙眼泛紅眸有淚光,顯然是剛哭過,那怯生生害怕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惜,哪怕她年紀已是不輕。


    「吳嬸,你這是怎麽了?」


    「仲家侄子在嗎?我有事找他……」


    顏歡歡把人請進去,仲庭聽到動靜,再一看進來的吳嬸若有所思。吳嬸低頭垂淚,盈盈福身就要下跪,被她一把扶住。


    「嬸子有話就說,不必這樣。」


    吳嬸掩麵拭淚,動作輕盈如舞,說不出來的好看。「我當家的出事了,衙門那邊說他殺了人,我……一個婦道人家六神無主,又不敢出門。仲家侄兒,你與你吳叔一向親厚,嬸子求你去幫我打聽打聽,他到底怎麽了?」


    吳大叔犯的是命案,死者正是他今日去見的朋友。原本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不想變成一場毒殺。那朋友死於見血封喉的毒,衙門認定下毒之人正是一同吃飯的吳大叔。


    顏歡歡跟在仲庭的身後,手裏提著吳嬸給的籃子。籃子裏裝了一些飯菜,說是怕牢頭苛待犯人不給吃飯。她忍住沒說,有這準備飯菜的時候為何不自己出去打聽。


    仲庭在衙門有些熟人,又使了一些銀子。那牢頭倒是沒怎麽阻撓,隻是把顏歡歡多看了兩眼,就將他們放進去。


    吳大叔看到他們,急切地懇求仲庭救他。並再三說自己沒有下毒,更不會害一個遠道而來的老友性命。


    仲庭問道:「吳叔,你仔細想想,那人毒發之前的事情,還有他毒發之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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