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一場秋雨一場寒,雨已經小了,可冷的刺骨的風提醒著她,她得迴去了,她怕生病,尤其是沒有親人在身邊的病更不能。


    剛轉身,一道刺眼的車燈閃了過來,所照之處,淅瀝瀝的毛毛細雨看的更加真切。


    葉晚晚抬手擋住了眼睛,緩解強光帶來的不適。


    能把車開到秦苑百米之內的,除了他的座駕還有誰?


    不想他看到她狼狽的模樣,離開的腳步加快了幾分。


    車輛刹車和開車門的聲音在這清冷的夜晚尤為凸顯,不用迴頭她也知道有人靠近她,葉晚晚的手臂被拉住了,觸手可及之處一片潮濕冰涼。


    “小晚?”


    葉晚晚胡亂抹了抹臉上的雨水,語氣故作輕鬆:“我散步呢。”


    “下雨天散步?還不拿傘?”秦沐語氣明顯有了一絲慍怒,脫下外套給她披上又說:“先進屋。”


    聽到他的關心,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順著葉晚晚臉頰往下淌。


    “我是不是不該來這裏?不該再打擾你?”


    秦沐轉而扶上她肩膀,迫使她轉過身,眼睛紅紅的,明顯哭了,嘴唇凍得也沒了血色。


    “有什麽事迴去再說。”


    葉晚晚執著又倔強,她的心像過去的夏天一樣,漸漸褪去了溫度:“不了,我迴學校了。”


    轉身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占著男人身高的優勢,腿又長,三兩步就又鉗住了她的胳膊,手上用的力也稍緊,但說話的語氣還是那樣低沉渾厚,仿佛有重力吸引一般:“打算這麽走迴去?”


    “本就不遠,就不麻煩你了。”


    秦沐怎麽可能放她一個小姑娘自己走夜路,見她不聽勸,像管教路邊鬧脾氣的孩子,直接半扛半抱拖迴了屋,秦沐出身軍界,骨子裏怎麽可能沒有野性,不過是為了平衡軍政兩屆收斂了起來。


    “阿蘭,過來。”


    把葉晚晚放到二樓她住的臥室門口,轉身對阿蘭說:“幫葉小姐放洗澡水,水溫熱一點,多泡一會。”


    葉晚晚剛才一路也沒敢再說一句話,她看得出秦沐有點生氣了,沒有大聲斥責,也沒有厭煩不耐,可她就是感覺得出他周身氛圍變低了,比外麵的冷雨還低。


    被阿蘭扶著進了浴室:“葉小姐,怎麽淋得這樣濕,若是生病了可怎麽好。”


    “謝謝你阿蘭,你幫我找些替換的衣服,我自己來就行。”


    ……


    衣服是自己的號碼,葉晚晚疑惑為什麽自己都搬走了,還備了她常穿的衣服,甚至連內衣內褲都備著。


    站在樓梯口往下看,秦沐也換了居家服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著,左手戴著佛串的手夾著煙,右手拿著報紙。


    葉晚晚慢慢的走下樓,來到客廳中央,坐在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女孩沒認真整理,頭發還是濕的,順著一縷縷濕發滴水。


    秦沐叫了張伯拿來電吹風,走到沙發旁邊:“不怕感冒?”說著開了暖風為她吹頭發。


    “我自己來!”葉晚晚轉身朝他手裏拿,秦沐抬手輕易躲開了。


    “坐好。”無可奈何葉晚晚乖乖坐了迴去。


    他很細心,沒有扯到她的頭發,葉晚晚貪戀這份溫暖。


    其實是她發質好,柔順軟滑,修長的手指遊走在女孩發間,是茉莉花香的洗發水。


    這一幕竟有些溫馨。


    待兩人坐在沙發上,一時無言。


    葉晚晚還沒醞釀要說些什麽,秦沐溫聲開口,此時已沒了雨中時候散發出的冷意,葉晚晚心下安寧了許多:“坐過來點。”


    葉晚晚沒動,見她猶豫,又說:“張伯讓人熬了薑湯,喝一點。”


    她這才看見,他旁邊的茶幾上放了一晚深紅的湯水,該是怕她覺得苦放了紅糖的原因。


    挪動了一下位置,在離他有一人的距離坐下,雙手剛捧起碗,就感覺暖意順著手心漫遍了全身。


    小口小口喝著,薑的辣味已經很淡了,她趁著把碗送到嘴邊的空擋,用餘光瞄了他一眼,又撞上了他看過來的眼神,不偏不倚那樣深邃,帶著一點探究。


    葉晚晚突然放棄了隱晦曲折,迎上他的目光:“你是不是要跟她結婚了?”


    秦沐眼底的眸色變深。


    女孩像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也不再閃爍其詞:“我看到了,今天你跟她家人一起在雅居。”


    葉晚晚心跳加快了,不知道自己問出這些話會有什麽後果,而後終究覺得自己有些冒進,不再與他對視,看著手裏的碗低聲說:“我覺得她不適合你,以你的性格不該遵從聯姻這種事,這樣的選擇對你來說不是明智之舉。”


    秦沐聞言失笑:“冒著雨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她並非良配?”


    “你該對你的人生負責不是麽?我覺得婚姻是以愛情為基礎的,不該以利益為前提。”哪怕將來那個人不是我,你也該找一個喜歡的,後麵這句她沒說出來,堵在嘴邊。


    時間仿佛有片刻的靜止,之後就聽到他說:“你覺得我是利益至上的人?”


    小姑娘的眼神分明在說:難道不是麽?


    “你之前說過,她各方麵的條件都適合,我知道她在事業上能成為你的一大助力。”


    秦沐拿起桌上的煙,火柴,擦燃,動作一氣嗬成。


    “韓欣怡去家裏不過是抬著陪老太太的借口,我拒絕過她了,今天是她父親作為議員邀請我而已。”其他的不想過多解釋,他確實見不得小丫頭難過,他顧忌,所以一直給她留後路。


    葉晚晚的臉微熱,這番解釋聽上去再尋常不過,不深刻卻明了,對她來說足夠了,就像路口的紅燈往迴跳了一格,變成了黃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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