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都摸不準傅嘉盛的心思,卻又都覺得一件小事而已,這麽大張旗鼓地要叫警|察來是不是有點過了。


    畢竟,一個是他的未婚妻,另一個則是他五叔安排進來的人,也算半個熟人。


    事情鬧大了誰的臉上也不好看,他自己也會丟臉不是嗎?


    龐白心裏也有點慌,下意識地就抓住了傅嘉盛的手,後者卻仿佛就在等她來抓自己的手,順勢就抓了迴去,兩人十指相扣。


    眾人:“……”


    我們是來看熱鬧的,不是來吃狗糧的。


    傅嘉盛被龐白這一抓抓得心情好了,臉上這才有了點表情。


    是要這樣的嘛,自己是她未來老公,出了事不就是應該第一時間找自己幫忙依靠自己嗎?


    至於那個淩媛——


    傅嘉盛冷眼掃了過去,地上的人被眼神震懾到,不由得一縮。


    有本事血口噴人,就要有本事承擔後果!


    傅嘉盛這時便開口吩咐了下去:“小楊,你去把監控拷貝一下,等下警|察來了讓他們一起帶走,好好看看到底是誰打了誰,又是誰來我辦公室想要竊取公司機密!”


    這席話分明是要把淩媛打成竊取公司機密的內賊,尤其現場有監控的情況下,兩個女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一看便一清二楚。


    淩媛呆滯了兩秒,然後徹底慌了。


    她並不知道傅嘉盛的辦公室裝了監控,所以剛剛才敢那麽理直氣壯地冤枉龐白打了自己。


    她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快來到龐白麵前,不顧臉麵地拉著龐白的手說:“我知道剛才龐小姐是情緒上來了一時衝動,我剛才也是痛糊塗了,這本不是什麽大事,我們互相不計較了好不好?”


    龐白:?


    這人在說什麽?不是她一口咬定自己打了她嗎?而且剛才報警之前,傅嘉盛也是問過她的。


    見龐白愣著,淩媛心裏更加著急。


    這會兒警|察還沒到,一切都還能商量,最多也就是被在場的人看個笑話。


    淩媛又道:“龐小姐,等你跟傅總結了婚,那我們也算親戚了,親戚之間,就不要鬧到警|察了那裏了吧?外人看了也不好看啊。”


    這幾句龐白倒是聽進去了,她猶豫地看了傅嘉盛一眼。


    事情鬧大了的確誰的臉上都沒光,就此打住自己也沒什麽吃虧的,不如——


    傅嘉盛卻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打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咬牙吐了兩個字:“不行!”


    上次沒有開除淩媛,是為了好拿捏她。


    但是這人毫無自知之明,一而再地來挑釁,自己如果再沒有動作,恐怕就要被誤會自己沒有能力,或者是怕了五叔。


    傅嘉盛轉眼看向淩媛,冰冷的眼神裏像是夾了利刃,“你倆打架的事可以私了,竊取公司機密的事,不能私了!”


    “嘉盛哥,我沒有!我……”


    “誰是你的嘉盛哥?別給我亂攀親戚!”傅嘉盛的語氣更不耐,滿臉嘲諷。


    至此,在場的眾人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了。


    兩個女人打沒打架,傅嘉盛心裏一開始就有一杆稱,該偏向誰,早有定奪。


    別說龐白沒有打淩媛,就算龐白真的打了,他也肯定是站在龐白那邊的。


    隻不過,他了解龐白,就算沒有看到監控,也是第一時間就選擇相信她。


    龐白心裏又感動又無措,畢竟淩媛進來之後也隻是在辦公室晃悠了兩下,並沒有真的竊取機密。


    等會兒警|察來了,也不能把沒有的事說成有的吧?


    龐白又看了傅嘉盛一眼,後者卻隻是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擔心。


    不多時警|察就到了,傅嘉盛學著淩媛的樣子,一口咬定她就是竊取公司機密的內賊。


    警|察詢問在場的人,那自然是都站在老板那邊的。


    要不然,是想要收拾東西滾蛋嗎?


    ……


    鬧劇結束,龐白心裏的翻湧卻沒有停止,她靠近傅嘉盛,小心翼翼地問:“你把她弄進去,真的沒事嗎?”


    “她不會進去的。”


    雖然淩媛和五叔的關係算不上多好,但始終都是五叔安排進來的人,若是就這麽被自己給弄進去了,五叔的臉往哪裏放?不就等於間接地對自己認輸了嗎?


    傅嘉盛現在一點也不想關心淩媛到底會怎樣,他現在就想知道,龐白剛才為什麽不揍她!


    “她跟你說什麽了?”


    龐白眼神閃了閃,頓時不敢和他直視,聲音也因為心虛小下去不少,“沒說什麽啊,還是那幾句,說我笨,長得不好看,配不上你唄。”


    “就這些?沒了?”


    “嗯。”


    傅嘉盛頓時笑了聲,看上去特別地好脾氣,可再仔細一看,分明就是發怒前的征兆。


    他一字一句地問道:“小白,你到底是現在自己老實交代,還是等我看了監控再交代?”


    龐白:“……監控不是警|察拿走了嗎?”


    “哦,所以你就有恃無恐了對嗎?”


    龐白:“……”


    錄音裏的那些話實在不好聽,她聽過一遍就算了,傅嘉盛沒必要再聽。


    而且,傅嘉盛脾氣衝,聽完了不知道要發多大的脾氣。


    那幾個說話的人自己聽不出來是誰,他搞不好一聽就聽出來了,到時候還要去找那些人的麻煩。


    龐白不想他因為自己再去惹事情,日子都是自己過的,別人要怎麽說,他們也沒法控製。


    於是龐白就說:“你別去看監控了,反正我不會因為她的那些話就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就好了。”


    她這麽一說,傅嘉盛就更想聽一聽,剛才淩媛到底說了多難聽的話。


    可對著龐白,他也不想辜負她的好意,就點頭說:“好,我不去看。”


    龐白頓時感激地對他笑了笑,傅嘉盛抬手就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笑什麽笑,以後再有人找你麻煩,你就把對方打得滿地找牙,知道了嗎?”


    “可他們報警把我抓走怎麽辦?”


    “有我在呢。”


    龐白瞅了他一眼,“怎麽?臨平城是你家的嗎?沒有王法了是不是?”


    傅嘉盛:“……”


    就不能讓自己吹個牛嗎!


    ……


    他倆打情罵俏好不快活,另外三個卻已經開始行動了。


    周遲原本是計劃一大早就去醫院找阮唐的,但溫香軟玉在懷,他沒舍得起床,硬是拖到了十點多,最後還是被曲洺生的電話給催起來的。


    周太太昨晚累著了,覺察到他起床,也沒有要跟著起床的意思,自己翻個身繼續睡覺了。


    周遲洗漱完,又換好衣服,迴到床邊跟她說了句:“我去醫院找阮唐了。”


    “嗯。”周太太眼睛都沒睜開,迴答的時候帶著點鼻音,像孩子似的。


    她把被子拉得很高,遮住了小半張臉,隻有上半部分露出來。


    周遲以前其實沒怎麽好好看過自家太太,最開始是不在意,後來兩人一直在鬧矛盾。


    偶爾起了心思想要看一看,一對上周太太冷冰冰的眼神,他又自動別開了視線。


    這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自家太太的五官和皮膚。


    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以前周遲覺得這個城裏秦之意最漂亮,再也沒有人能比秦之意更入他的眼。


    當然,他對秦之意隻是欣賞,非分之想是萬萬不敢有的。


    否則,曲二公子不僅要跟他翻臉,還會把他吊起來鞭屍。


    但現在,周遲覺得自己的太太最好看。


    五官生得精致,膚若凝脂,上麵都能看到絨毛。


    周遲心裏有點癢癢,忍不住低頭在周太太的臉上親了一口。


    周太太正做夢呢,夢裏也有個大怪獸要吃她。


    覺察到臉上突然濕濕的,她抬手就打了過來,周遲猝不及防,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把她自己給驚醒了。


    一睜開眼,看到周遲蹲在床沿,僵著臉委屈地對著她。


    周太太:“怎、怎麽了?”


    “知知,你打我。”


    周太太:“……”


    後麵她對著周遲一頓好哄,總算是把周遲給哄出門了。


    她想著,冷戰的日子雖然清淨,但好像太清淨了,清淨到有點無聊。


    隻要他不再亂來,過一過雞飛狗跳的日子,也無妨。


    ……


    周遲到醫院的時候,阮唐正準備出院。


    本來是盛又安出院的那天他就想跟著一起出院的,但是醫生不讓,說他需要再住院觀察幾天。


    看到周遲,阮唐倒是特別好心情地打趣了一句:“周總是知道我今天出院,特意來接我的?”


    周遲點點頭:“是。”


    這就讓阮唐有點意外了,同時他也立刻就明白過來,沒有再多說什麽,隻道:“那我先上去收拾一下東西。”


    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都是一些生活用品,要不要的都無所謂。


    他住在這裏的這些人,除了何詩詩,其他人一個都沒有來看他過。


    當年他帶著盛又安從這座城市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和阮家斷了關係,阮家那些人,自然是不會來看他的。


    周遲陪著他迴到病房,拿了該帶走的東西,然後就說先去吃飯。


    阮唐在車上問:“是你跟我吃飯,還是有其他人?”


    “曲二和秦非同也在。”


    那兩個也都是大忙人,尤其是秦非同。


    如果不是因為事關容顏的安全,怕是根本叫不出來一起吃飯。


    阮唐想了想,能讓這三個人聚在一起請自己吃飯,事情肯定很嚴重。


    再一想,他就明白過來了,是何詩詩和何磊的事情。


    想到那對姐弟,阮唐其實有點尷尬。


    即便是對著男人,他也覺得過去的事情難以啟齒。


    周遲看他臉色尷尬,一猜就猜到了他心裏在想什麽,笑著揶揄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阮唐:“……”


    秦非同和曲洺生對著自己說這話,自己無從反駁,但是他周遲有什麽資格說自己?


    也就是他家周太太性子軟弱隨他拿捏,他才能依舊瀟灑,要不然,他就是第二個自己。


    阮唐也跟著笑了笑,淡淡地說了句:“聽說,最近一年周總都不曾帶周太太出席過,是鬧矛盾了嗎?什麽矛盾能鬧一年這麽久?”


    周遲:“……”


    去你媽的!給爺滾下去自己爬!


    ……


    他倆到的時候,曲洺生和秦非同就發現,周遲在生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曲洺生不解地問:“幹嘛?讓你一個人去說事你不願意,現在把人接過來大家一起說,你還不高興?”


    本來昨天說好讓他今天一個人去找阮唐的,結果這家夥這麽不靠譜,七拖八拖的。


    所以曲洺生幹脆叫了秦非同一起,大家出來吃飯,順便商量一下怎麽引何磊出來。


    太過刻意肯定不行,何磊那個人是抱著不要命的心態跟他們在周旋,但也勢必要帶幾個人一起下去,太刻意了會讓他心生警覺。


    見周遲不說話,他又看了阮唐一眼,後者摸了摸鼻子,也不答話。


    行吧,曲洺生心裏有數了。


    這兩個混賬大概就是在路上互懟了,然後肯定都是挑對方的痛點狠狠地踩,所以心裏都憋著氣呢。


    曲洺生決定不再關心他倆的心情,隻叫服務員開始上菜,然後聊正事。


    秦非同也不放心家裏那個一直吐的孕婦,巴不得早點談完事情好迴家。


    阮唐聽他們三人說明來意之後,猶豫了一下。


    倒不是害怕,而且他覺得何磊並不會因為自己現身。


    “他姐姐對我迷戀很深,肯定叮囑過他不要傷害我,他又是什麽都以姐姐為重的人,即便心裏真的想要我死,也還是會留我一命的。”


    說這段話的時候,阮唐又尷尬了,尤其是第一句,他自己都尷尬得起雞皮疙瘩了。


    再看另外三個男人,皆是一臉的無語。


    尤其秦非同,擰眉不悅地轉向周遲,問他:“你路上沒跟他說這個事?”


    周遲:“……”


    一開始想說的,後來不是互懟了嗎?


    再者,反正來了這裏也是要說的,跟自己在路上有沒有說過有什麽關係?


    秦非同想把自己麵前的盤子拍在他那張無辜的臉上,憤憤地丟給他一句:“你這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是我的錯。”阮唐把話接了過去,“這些事情會發生都是因為我,本來就應該由我去了結。”


    秦非同跟他本來就不熟,也就是看在盛又安是秦之意閨蜜的份上才對他稍微客氣點。


    他不滿地問:“你怎麽了結?”


    “何磊雖然不會出來殺我,但是他會出來見我。”


    這也是為什麽他來這一趟的原因,要不然,還真不好意思過來,浪費大家的時間。


    秦非同和曲洺生互相看了眼,然後又齊齊看他,等著他說下去。


    “何詩詩現在還沒判吧?何磊肯定希望自己的姐姐能少判幾年,他甚至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換他姐姐的命,但是在這個城市裏,他隻認識我。”


    那天晚上的事情多少人在場看得清清楚楚,還有監控,何詩詩自己也都認了,唯一能爭取少判幾年的渠道就是獲得傷者的諒解。


    何磊是一心想要盛又安和盛卻死的,他根本不可能去求盛又安和盛卻。


    但阮唐不一樣,在何磊的眼裏,阮唐是辜負了他姐姐,最後迴到盛又安的身邊。


    雖然阮唐和盛又安現在的關係不咋地,但畢竟是枕邊人,吹一吹風總有用的。


    至少,在外人看來,就是這樣。


    但——


    在場的人都是知道內情的,尤其是周遲,可是親眼見過盛又安對阮唐的那個冷淡勁兒,比自家太太對著自己的時候還要恐怖。


    讓阮唐去給盛又安吹枕邊風?


    嗬嗬。


    但阮唐說,他自有辦法讓何磊出來見他。


    “我今天來,是想拜托大家,以後多照顧點又安和卻卻,她們剛迴來,孤兒寡母一時半會兒也沒那麽容易穩定,所以……”


    阮唐說著,舉起了酒杯。


    周遲攔了一下,“你剛出院就喝酒啊?”


    “沒事,就一杯。”


    三人互相看了看,心裏都有種怪異感。


    總覺得阮唐這番話不像是在拜托,更像是在交代後事。


    他說的自有辦法讓何磊現身,該不會是準備在何磊現身之後,跟何磊同歸於盡吧?


    曲洺生迴去之後把這件事告訴了秦之意,秦之意現在聽到阮唐這個名字都頭疼。


    她不耐煩地擺擺手表示不想聽,隨後又問曲洺生:“你和阮唐見麵了?”


    曲洺生:“嗯。”


    “你跟他見麵幹嘛?你該不會想幫他吧?”


    曲洺生:“……”


    自己是那個八卦的人麽?再說了,自家太太這麽彪悍,自己敢站在阮唐那邊麽?


    他也有些頭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低聲道:“我找他是商量何磊的事,他和盛又安的感情,我才不關心。”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秦大小姐開心了,悠悠地問:“那你關心什麽?”


    還能關心什麽?關心她和兩個孩子唄!


    曲洺生伸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裏,說起了另一件更頭疼的事:“兒子的名字到底想好了沒有?再拖下去,他都能自己給自己取名字了。”


    之前兩人也想過幾個名字,但都覺得不太好。


    拖著拖著,就到現在了。


    秦之意習慣了叫小名,都快把大名這事給忘了,她心虛地反問道:“不是說好了你想的嗎?”


    曲洺生:“……”


    得,又甩鍋給自己了。


    明明是她嫌棄自己取的名字不好聽,說要自己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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