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家莊,距離東山鄉二十來裏地;並不比宋代晁蓋家規模小。


    整個莊子基本上都姓晁;不是晁家的徒附、就是佃戶,要不然就是晁家的本家和旁支。


    有了車就是快捷。一把草、幾鬥黑豆就是動力來源。壓根兒就不會給可憐的三桶油,增添虧損的壓力;也不用早早去排隊年審。到了報廢期,車廂還能生火做飯、發動機可以殺了吃肉;


    連劫道的,也隻收取人的“過路費”,根本不會刁難寶騾。


    越活越倒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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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宗族勢力極其強悍。


    背叛宗族,在某種意義上,比背叛“國”還性質惡劣。一個不聽宗族族長的話的人,自己找個山溝溝了此殘生吧……外麵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


    大宗族有三種存在形式


    開枝散葉型:將本宗族弟子分家,各自為生。宗族大族長維持著鬆散的聯係,定期聚集族人祭祖。


    這種大宗族以漢代著名的大家族,公孫家族為典型代表;其族人散居在幽州、冀州、青州、兗州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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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明暗兩手:將家族一分為二,一明一暗地留存於世。明處的為“顯宗”,暗處的是“隱宗”。無論世態如何變幻,將家族傳承下去,才是古時一個家族最為緊要的事情。


    至於皇帝?愛誰誰。


    誰來了是“皇糧國稅、穿衣吃飯”,換一個也是“國稅皇糧、吃飯穿衣”。


    這種家族很低調,除了族長等寥寥數人,誰也不知道族內的具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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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就是聚族而居的,漢代有李氏,家族上萬人;後世有三百年不分家的陳氏。


    這種家族凝聚力強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族長一聲令下,刀山火海都得跳。


    死了,家屬有族人供養;不聽話的,活埋!家人趕出族裏,淨身出戶!


    像後世的陳氏,因其家族實在是太龐大了,田地庭院跨縣越郡,地方官府都惹不起陳氏;朝廷才下令強製將其拆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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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山鄉晁氏,也是聚族而居的大家族。


    到了晁氏地界,隨便向一個農夫打問晁璽何在,便有族人將文呈等人,引到晁家莊。


    莊口有箭樓、有閘門、欄柵,


    是為“漢厥”;泥土圍牆高聳、箭剁林立。


    完全是一副小型軍事堡壘的架勢。不過這也不出奇,中原大地上,遍地都是這種莊子,司空見慣。


    進入莊子,隻見莊子裏的道路,百丈必有拐彎、五十丈定有凹凸;想必是防止騎馬的兵匪,提起來馬速。


    曲曲折折來到莊主家大院,晁璽早已迎候在門外。


    “你微信號多少?”文呈一見晁璽,行禮之時,突兀地問了一句。


    “威脅好?未幸好?幸好幸好,吾等都逃過了此次雷霆之劫!見緝熙老弟也安好,幸甚幸甚


    !”


    晁璽微微一愣之後,還以為是自己聽的不太明白,旋即自己猜到了文呈的意思,也拱手迴道。


    文呈不死心,又問道:“馬煲國又竄出來了,你可知道?”


    “咦,緝熙老弟啊,什麽麻包裹?那天在山頂,為兄沒見甚包裹啊?”這次徹底將晁璽弄愣住了。


    搖搖頭,晁璽轉身將文呈請進廳堂。


    進入廳房,分主賓落座


    晁璽自文呈落座之後,便一眼不眨地盯著文呈看;這是一種極其失禮的行為:你瞅啥?


    按理說,晁璽是去京城鍍金迴來的“金龜”,盧植的掛名弟子、劉備的名義上的學長;不至於如此失禮才對啊!


    文呈直被晁璽盯的渾身不自在,還以為自己身上哪裏不對勁呢。左瞧右看,沒什麽地方不對勁啊,褲帶係好了的、袖子也沒有紮進腰帶裏…


    “庸止兄,小弟可是冠服不合乎禮儀?”文呈忍不住問道。


    晁璽搖搖頭:“是為兄失禮了。為兄隻不過好奇,為何雷公山頂一別,緝熙老弟何以變化如此之巨耶?”


    文呈答道:“吾何曾有甚變化?又不是《山海經》裏麵的‘胸貫國’人,胸前有大洞;也非‘三首國’人,一個身子三個腦袋。庸止兄,又何出此言呢?”


    “吾也說不出一個道理來。總之,今日再見老弟,便覺得老弟與前些日子,大相徑庭.”


    文呈倒是一驚:別把我當巫師,燒死了罷?


    ~~~~


    文呈隻好轉移話題:“庸止兄,兄弟此番前來


    ,一是探視庸止兄一番;二是想看看庸止兄有何打算?此番大難不死,幸甚!


    稅賦收取完畢,庸止兄也是有功的。不知庸止兄何時迴縣寺當值呢?功曹大人,還為你請功了,說不得庸止兄迴了縣寺,便官升一級罷!”


    晁璽搖搖頭:“吾已辭去縣寺職司了,書信已恭送縣尊處。”


    晁璽家大業大,本人還是“京歸”,看不上區區“百石小吏”這職司,並不意外。


    新換一位縣令,征招他再度出仕也不奇怪;若是在郡裏炒作一番名聲,太守來一個“公車征辟”都正常。


    “哦,卻不知庸止兄,又有何遠大前程可奔耶?”文呈問道


    晁璽微微一笑:“不了,上次遭遇天劫之後,吾靜臥沉思,這些年渾渾噩噩,所為何來?日日奔忙、時時空談,又有甚意義!吾打算休憩些許時日,四處走走、遊曆一番,再做打算。”


    晁璽望著文呈,一臉的促狹:


    “吾晁家,與老弟之文家一般,也是遷移至此地繁衍生息,已數代矣!


    從先祖數十畝地,漸漸擴展至如今數千畝之巨。徒附百家、本家子弟三百有餘。


    可不是緝熙老弟之文家,屢次三番,數次下注,卻不料次次造化弄人,買小開大、買大開小——沒押對一次寶!


    卻不知老弟你這次,可能轉變文家氣運?”


    ~~~~~


    文呈倒也知曉一點點晁璽說的東西,文家以前也是蜀郡官宦世家。


    後來朝廷征戰益州郡,文家先祖官拜益州郡丞;還有數位族中子弟在昆明道、益州郡任職。


    益州郡太過野蠻,文家在益州郡置辦的大量家財,盡毀於益州蠻夷造反;耗資萬金購置的土地,最終連十之其一的本錢都沒有收迴來。


    先祖不爭氣,誰能有辦法?


    兒孫不爭氣,還能迴去揍他一頓;先祖押錯寶了,誰還敢去掀他們的棺材板不成?


    文呈不禁心中暗罵晁璽:你咋不去和孔小二比祖宗啊?


    論起比祖宗,誰能比得過孔小二?


    人家的祖宗就不是人,是“聖”


    給閻王捎一個口信,信不信讓你晁璽下輩子變奶牛:天天有人摸,就是沒人騎


    急死你!


    ~~~~~


    文呈也沒給晁璽計較,畢竟有一起挨雷劈之誼。


    “庸止兄,你家世代耕讀傳家,族人之中,能做那刀筆小吏雜務之事的人,應當不少罷?不知庸止兄,可有人選可薦?”


    晁璽迴道:“旁支族人之中,倒也有不少涉獵經史之人。不知緝熙老弟,尋這些人等,打算如何安排呢?”


    晁璽早就知道文呈升官了,每日裏自有縣寺雜役,來東山鄉公幹。


    像晁璽這種宗族裏嫡房嫡長子,族裏會傾力扶持他奔前程,旁支庶出的子弟,哪有這個資格!


    大族裏這叫“強幹弱枝”,好比京城裏顯貴家裏,嫡長子一般都是拜名師大儒學經史;以後便是大好前程等著他。


    其餘的子弟,就花天酒地地讓你當紈絝——庶出旁支,家族還不希望你太優秀,威脅到家主的地位和權威。


    除非嫡長子實在是扶不起來、或者說庶子實在是太優秀;才輪得到將資源分給旁支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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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呈答道:“縣中正征集兵馬,不日,便要隨犍為郡都尉出征。吾或許會隨軍書記,做一陣子的功曹、軍法雜事。


    屆時,我那佐吏職司和原本的書吏位置,說不得就隻能尋倆得力之人暫替。此事有點急促,便想請晁兄幫忙。”


    “書吏無妨,我族人之中,能勝任者眾。緝熙老弟那佐吏職司,還是另尋他人罷!”


    晁璽搖搖頭:“無能者屍位素餐,便不多說。太過大能者,在此職務上呆上些時日,嚐到了個中好處,到時候恐怕會生出來野望。


    我父親雖是族長,到那般境地,也是兩難!”


    文呈點點頭:“那便煩請庸止兄,替我尋一位書吏罷!過幾日,我迴轉時分,再來接他同去縣寺。”


    晁璽道:“緝熙老弟有事,自顧忙去。書吏之人,是我族侄,喚作晁亥;吾讓其自去縣寺便是。”


    ——嚇我一跳,晁蓋晁天王都差點蹦出來了?


    兩人閑諞幾句,晁璽吩咐開宴


    大戶人家,果然還是底蘊深厚。


    讀書習經的子弟多不說,便是招待這不請自來的賓客,人家不一會兒功夫,殺豬宰羊烹魚,滿滿當當的擺在案幾之上。


    吃罷午宴,文呈飯菜沒吃幾口,倒是將一群想上來灌翻文呈的晁家子弟,放倒了一片。


    辭別了執意想與文呈“抵足而眠、秉燭夜談”的晁璽——誰跟你“抵足而眠”?我又不是劉備劉跑跑,動不動就跟別人同榻而臥,第二天一起床,就收服了趙雲趙子龍。


    ……代價忒大了!


    誰不知道趙雲那條亮銀槍,宛若蛟龍、勇猛無比?


    最最可怕的是:他還能殺的七進七出!


    這誰受得了?


    難怪後來劉跑跑,越來越喜歡哭


    ……寶寶心裏苦哇!


    更何況趙子龍雖然帥,卻是“闊麵重頜”……大餅臉、雙下巴。


    咱不喜歡,不對味兒。


    ~~~~


    迴到王霸的營房,方殷大師早已等候在此。夜間,文呈再與王霸等人,大醉一場。


    第二天一早,便與王霸、老劉老.胡等人,一同奔赴雷公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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