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藥,兩人乘坐電梯來到四樓的手術室外。


    除了嚴旭,手術室門外多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那是池挽第一次見到秦明允。


    晉市的前首富,百年秦家的當家人。在晉市,房產有江家,醫療有秦家。


    一山存二虎。


    如果說江裕給人的感覺是睥睨群雄的霸總,那麽秦明允則更像是個兼善天下的儒商,儒雅俊秀的外表下是與生俱來的矜貴親和力,無形中就能拉近雙方的距離感。


    “秦叔。”江執恭敬地對著他喊了聲。


    秦明允原本帶著一抹擔憂的麵色在見到江執時露出了溫和的淡淡的笑意,“阿執,你來了。”


    又關切詢問道:“江老先生和你父親近來可還好?”


    江執言行舉止都十分恭敬,迴複著:“都好,勞您掛心了。”


    秦明允輕點了點頭,溫和的目光又轉而看向他身旁的女生,“你就是阿陽救的那個女生嗎?”


    池挽往前走了半步,彎腰致歉道:“對不起,秦先生。秦同學他都是因為救我才受的傷,我很抱歉。”


    秦明允微微抬手虛扶了一下女生,看到女生眼睛裏的歉意,反倒是安慰起她來了,“阿陽從小到大都讓我極為放心,而他能有如此善舉,作為他的父親為他感到驕傲,至於受傷這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所要承擔的後果,你不必太過愧疚,我想這也不是他所想要的。”


    池挽緩緩站直,眼眸低垂著,心中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如果對方能指責她幾句,她都能好過一點,但是沒有,不僅沒有還待她十分寬容。


    江執拍了拍她的手臂,等她看過來時眼神示意了一下嚴旭的方向,池挽明白地走向嚴旭。


    等她走後,江執抬手對著秦明允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秦明允點頭率先走在前頭,兩人朝走廊另一頭走去。


    池挽不知道江執要和秦明允說什麽,抬頭看了一眼便收迴視線,安靜地和嚴旭兩人並排靠牆站著,等待著。


    “池挽,別太擔心。”嚴旭忽然出聲。


    池挽低垂著腦袋,輕輕“嗯”了聲。


    嚴旭見她情緒依舊低落,繼續安慰著:“你們迴來之前,秦總已經找了院長,和專家進去,而且人都說禍害遺千年,那小子不說千年,長命百歲肯定是不成問題的......”


    聽著他絮絮叨叨的安慰,池挽心底緩緩升騰起一抹暖意,“師兄。”


    嚴旭頓了一下,低頭,眼神詢問。


    池挽看著他,臉上難得露出了抹真情實意的淺笑,甚至開著玩笑說:“我照顧秦南陽,你們可不許生我氣啊。”


    嚴旭拍了下她的腦袋,使得女生的頭向下點了下,佯裝不開心道:“當然生氣,沒想到居然被這死小子鑽了空子,得了你一個救命恩人的名頭。那不就是變相的成了我和阿執的救命恩人嗎?好小子。”


    “啊?還能這麽算的嗎?”池挽愣。


    嚴旭仰頭用鼻孔哼道:“怎麽不能,長兄如父,師兄也是兄。你的恩,自然是我們的恩了。”


    “你......”


    池挽才剛開口一個字,那頭已經說完話的江執朝兩人招著手,“阿旭,池挽。”


    兩人上前,就聽到秦明允聲音溫和道:“時間已經不早了,小池同學今天也受了驚嚇需要休息,你們就早點迴去,這裏有我就夠了。劉院長打電話說手術很成功,阿陽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手術很成功等會兒就會送去病房。”


    池挽聽他說完一直懸著的心落了地,遲疑道:“我能不能一起去病房,我想......”


    秦明允知道她的意思,臉上的笑容親切,“因為是腦部手術,又打了麻藥,他要明早才能醒,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明天等他醒了再來看看他好嗎?”


    一番話進退有度,謙和溫潤,令池挽說不出不好。


    江執和嚴旭兩人親自送她迴家,在經過那個路口時她的目光不自覺地看向那處,地上的血跡已經沒有了,白天的那一幕仿佛像是一場夢,人車遵守著交通規則井然有序的行進著。


    “怕嗎?”耳邊是一道清冽的聲音,帶著關心。


    池挽緩緩收迴目光,搖了搖頭,她聲音低緩地將自己心裏想法誠實地說出來,“在看到秦南陽後腦流出潺潺鮮血的時候我是害怕的,我怕他死,怕餘生都要背上一條人命。”


    “是不是很冷血,我想到的是自己。”池挽看向他,自嘲一笑。


    江執歎了口氣,認真地看著她說:“那不是冷血,是誠實。”


    車在小區外停下,池挽打開車門下車。


    路燈的光影照射在她的身上將影子拉長,那挺直的背影顯得剛毅而又孤獨。


    “池挽,不要自棄。”江執終究還是不忍喊出了那句話。


    影子滯住,女生沒有迴頭。


    ......


    不要自棄。


    自棄。


    ......


    那兩個字仿若平地驚雷,震得池挽久久無法迴神,時間仿佛凝固了。


    有人比她自己更洞悉了她的內心世界。


    身後引擎發動的聲音響起,由近至遠,直到那聲音虛無縹緲般,池挽才僵硬地緩緩轉過身。


    車內,嚴旭猶猶豫豫地小聲問:“阿執,你剛剛那話什麽意思?”


    江執偏著頭看著窗外的飛速倒退的景物,聲音聽起來有些空曠,他說:“我在她的身上好像看到了那時候的我。”


    嚴旭一時沒明白,“什......”僅發出一個音,他立馬咽迴剩下的疑問。


    因為突然腦海裏閃過一些畫麵,那是他們的十四歲。


    車禍後在醫院醒來的江執,全身幾乎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沉默不言讓人一度以為他失聲了。


    眾人隻當他是因為經曆了那場慘烈的車禍,又親眼目睹了自己親生母親的離世,沉浸在深深地悲傷中,才使得那個驕傲熱烈的少年從此冷漠寡言。


    嚴旭是第一個發現那對曾經形影不離的好兄弟,日漸疏遠。後來,江執的忍讓,秦南陽的步步緊逼,他都看在眼裏卻不明白究竟為什麽。


    他曾問過江執,但得到的迴複卻是長久的沉默。


    再到後來,每年的三月七日,住在江公館內的父子倆在那一天總是會大吵一架不歡而散,而江執自醫院醒來到出院都不曾提起過他的母親,忌日更是從不去。


    “阿執,有些事早就過去了,你不該一直記著。”嚴旭麵色帶著擔憂,有些無力的勸著。


    江執輕笑了聲,“記著也沒什麽不好。”記著那天他的母親毫不猶豫的以命相護著一個外人,記著那個人充滿仇怨的‘我要你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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