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陽走在女生右側,靠近馬路外沿。


    一直安靜的兩人,快到路口時男生忽然笑了聲,語氣帶著些無奈道:“池同學可比我做過的每一道難題都要難以攻克啊。”


    池挽依舊淡然,“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在浪費時間和心思了。”


    秦南陽不置可否地輕笑,並不氣餒,“可我這人最不怕的就是難題,最多的就是耐心,特別是對你。”


    池挽皺了皺眉,連他的再見都沒等他說,就放大了腳步在綠燈亮起的那秒跨進斑馬線上。


    然而一輛紅色的跑車引擎迸發著巨大的轟鳴聲,麵對已是綠燈的路口也絲毫沒有減速,橫衝直撞仿佛並不把正在過馬路的行人性命放在眼裏。


    跑車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就近在咫尺,一時間行人四處逃竄,有的司機看到著急地打著鳴笛警告對方。


    池挽預估著車輛的方向,正要避開卻眼前一黑,她被人緊緊抱住了,到處是唿喊求救聲還有車輛相撞的聲音。


    兩人由於衝擊在地上滾了幾圈,隨後她便聽到一聲悶哼,而自己的頭被那人護的死死的。


    她推開對方的手臂,大概是因為已經安全了,那雙手也就隨她心意地鬆開了。


    池挽這才看清先現場的慘烈,相隔兩米不到的人行道上,說是血流成河也不為過,白色的斑馬線已經被鮮血染紅,而那被撞擊碾壓的肉體......


    “別看。”眼睛再一次被擋住,耳邊是溫潤清冽的聲音,“別看,會做噩夢的。”


    其實池挽已經都看到了,那被手心遮住的眼睛眼睫毛顫了顫,她拿開對方的手,爬坐起來沒再看那慘烈恐怖的現場,警笛聲響起附近執勤的交警已經趕來。


    池挽這才注意到護著他的男生躺在地上,他貼著地麵的後腦有潺潺紅色的血液在流出滲進灰色路麵,他淺淡地朝她笑了笑,安慰著:“我沒事,你別擔心。”


    看著他那發白的唇色,看了看旁邊沾著血跡的路邊石,池挽張了張口腦中一片空白竟一時沒能發出聲音來,向他伸著的手不知所措,不敢觸碰。


    由於傷亡太多,市醫院派來了好幾輛救護車,而池挽隻能坐著出租跟在救護車後。


    她心上始終像是有塊巨大的石頭壓著,令她難以唿吸,幾乎是和救護車同時到達,她跟在推床旁跟隨著醫生一起,病床上的男生已經陷入昏迷雙眼緊閉。


    手術室的大門緩緩再她眼前關上,她才恍惚著靠著牆緩緩下滑最後坐在了地上,腦袋裏一片空乏。


    “患者家屬在嗎?”一個護士從手術室門內走出喊道。


    池挽白色的t恤上都是灰塵模樣有些狼狽,她扶著牆站起,嗓音沙啞粗糲,“我是他同學,他......他怎麽樣?”


    “後腦皮外出血過多導致昏迷,並且顱骨存在輕微骨折需要手術,家長要來簽字。”護士見自己說的話嚇得小姑娘臉色都一片慘白,補充了一句:“別擔心,我們醫生會全力救治的,你趕緊通知下他的家長來。”


    護士交代完,很快又進了手術室。


    池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拿出口袋裏的手機,手蹭到衣服隱隱作痛,手背上有一片刮擦,那是在水泥路上蹭到的,她毫不在意地拿著手機撥通了嚴旭的號碼。


    不過十幾分鍾,安靜的走廊裏響起一串腳步聲,比秦南陽家長來的很快的是江執和嚴旭。


    “池小挽,你沒事吧?”嚴旭抓著女生兩隻胳膊前後左右的打量著。


    池挽搖了搖頭,“我沒事,師兄。”


    嚴旭這才放心的放開她,“沒事就好,秦南陽在裏麵?”


    “嗯。”池挽低著頭,情緒不高。


    江執在她旁邊站定,眼底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他對看著手術室大門的嚴旭叮囑道:“我先帶池挽去上點藥,等會秦家來了,你恭敬點。”


    “怎麽了?傷哪了?”嚴旭疑惑,目光帶著擔憂。


    池挽揚了揚手背,笑容牽強,“一點小傷,不用上藥也沒事。”


    嚴旭直接略過她的話,對江執說:“那你快帶她去,其他的事都交給我,放心,我知道事情輕重的。”


    江執麵容沉肅點了點頭,隨後看著池挽又問:“能走嗎?”


    池挽愣了一下,點頭。她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她的腳也有問題的,她都沒有在他們麵前走動一下。


    即便她說沒事,但是顯然江執已經不相信她的話了,畢竟這姑娘從沒見她喊過疼,慣會裝作沒事人模樣。


    在池挽的驚唿聲中直接將人攔腰抱起,看的嚴旭愣愣的。


    這場突發事故重大,死傷人數過多,都被送往了市醫院,到處兵荒馬亂的,急診室內也躺著不少輕傷患者,在確定池挽腳踝隻是輕微扭傷後,江執直接自己拿了藥給她清洗傷口上藥。


    這一幕實在眼熟,這已經不是江執第一次給她上藥,上次他見她沒動靜甚至還故意下重手。


    她看著他麵色冷凝,動作認真又輕柔地給她上著藥,聲音裏帶著歉意:“師兄,我可能沒法和秦南陽扯清了。”


    江執抬眸注視著她,好一會才聽見他輕緩開口說:“沒關係,我和他的恩怨,本就與你和阿旭都沒關係,隻要他不傷害你,都沒關係,你自然相處就是。”


    池挽聽著他溫柔的語氣還有那話裏的包容,眼睛頓時酸脹,喉嚨處有些哽塞。


    人心都是偏的,哪怕對方因為救她而進了手術室,但她依舊是偏向了江執這頭。


    她想,她果然是如付萍所說的,是個不知感恩的冷血動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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