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橙像麻袋一樣被人倒扛著扔到沙發上時,她整個人隻覺得屈辱無比。


    從柔軟的沙發上一個翻身坐起來,憤怒地瞪著眼前的人,一雙小鹿般的眼睛裏全是不甘,小臉通紅,一方麵是化的,另一方麵則是氣的。


    男人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伸出一根手指將妄圖爬起來的她又推了迴去。


    “還想跑?”男人表情冷漠,低沉的聲音好聽卻帶了一絲危險的意味。


    蘇橙一臉的桀驁不馴:“腿長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兒去哪兒,怎麽,這你也要管?”


    男人冷笑一聲:“我怎麽不能管你,最有資格管你的就是我,而且……”


    他眯了眯眼睛,聲音更冷:“跑出去跟不認識的網友見麵,蘇橙,你到底長沒長腦子?”


    想到他晚去一步可能導致的的後果,他臉上就更加陰雲密閉。


    但蘇橙完全沒有這個意識,趁他不注意倏地站起來:“我樂意!你管我?!”說完拔腿就要跑。


    男人眼疾手快地伸手揪住了她的脖領提到自己麵前:“我不管,你想讓誰管?嗯?”


    上挑的尾音帶了絲威脅,一雙黑眸看得蘇橙心中一悸,但她還是梗著脖子一臉不服:“誰都行,除了你!”


    男人眼裏的情緒一時變得晦暗不明,蘇橙牙一咬,心一橫,以一種豁出去了的姿態大吼道:“方慕傾,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個變態!”


    最後倆字一出,偌大的客廳頓時一片死寂,氣壓驟然降到冰點,旁邊的傭人不敢置信地看著對峙的兩人,這是他們一貫溫順乖巧的小姐?她居然敢這麽對先生說話?


    傭人們膽戰心驚地偷瞄著方慕傾,大氣都不敢出。


    短暫又漫長的沉默後,方慕傾忽然勾了勾嘴角,剛生平頭一次被冠上變態稱號的他不怒反笑,隻是那笑意分明沒到眼底:“來人,把小姐給我送到房間裏去!”然後蹙眉有些嫌棄地看著她亂七八糟的臉:“再把她給我洗幹淨了!”


    一張原本秀氣漂亮的臉,被完全不會化妝的她搞得一團糟:本來就白皙的臉上抹了一層厚厚的粉底,眼線畫出了眼角,纖長的睫毛被刷成了蒼蠅腿,腮紅塗成了猴屁股,還搭了個與她氣質年齡完全不符的大紅色口紅,整個人乍一看上去就像個女鬼一樣。


    方慕傾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樣那個男人都敢帶她走,還真是下得去手啊。


    不過既然敢做,那麽相應地也要承擔他的怒火。


    想到這裏,方慕傾的眼眸裏染上一抹厲色。


    “我不去!”蘇橙奮力想從他手裏掙紮出來,卻被一把丟給了旁邊的女傭,她被駕著胳膊往樓上走,根本無力反抗,隻得看著方慕傾挺拔的背影氣急敗壞道:“方慕傾,你這是綁架!你這是囚禁!”


    “哼。”他的冷笑聲傳過來,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力度,“蘇橙,你再敢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蘇橙動作一僵,她相信,他說得出做得到。


    方慕傾微微側轉身子看著呆住的她,嘴角剛剛勾起一個弧度,就聽到後麵傳來一聲怒吼。


    “方慕傾,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妥協的!”


    方慕傾頓住腳步,轉身的動作都帶著濃鬱的陰沉:“方橙,你就這麽想跑?”


    蘇橙頓時炸毛:“不許叫我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一直是她的禁區,所以她才在還沒成年的時候就叫方慕傾找關係把她的名字改了,方慕傾也尊重她的意見——其實方慕傾對她一直算得上縱容,連改姓這種事都順著她,但是蘇橙知道,這並不是因為她。


    所以她有許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唯一敢叫這個名字的方慕傾也隻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這麽叫她。


    因此很顯然,他已經生氣了。


    方慕傾一步步走過來:“怎麽,你都忘了自己到底姓什麽,忘了自己是誰家的人了?”


    蘇橙咬牙切齒地瞪著他:“我沒忘!但我以跟你一家為恥!我不想在這兒呆著我不想跟著你,這個家我很早就想離開了!”


    客廳又是一片死寂,方慕傾聽著她歇斯底裏的咆哮,眯了眯眼睛。


    在方家以乖巧安靜的小姐身份呆了一年,今天才露出真麵目,她也真能忍,看樣子,真的是破釜沉舟想要離開了,不過……


    方慕傾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視自己:“隻要我在一天,你就別想離開。”


    蘇橙看著眼前驀然放大的臉,心髒頓時跳漏了一拍。


    平心而論,方慕傾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劍眉星目,挺拔的鼻梁,顯得五官很深邃,下巴的線條硬朗,唇形很完美,微微一翹就是含笑唇,隻是他從來不笑,哪怕笑了也隻會讓覺得人害怕,如沐春風這個詞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是盡快如此,還是有無數的人要投入他的懷抱,畢竟他除了長相帥氣之外,身上還有一個聖西集團總裁的光環加身,尤其是後一點,便足以讓無數女人為之趨之若鶩了。


    但是很可惜,她蘇橙知道他的真實麵目,哪怕心跳本能地加速,但對上他漆黑的眸子,她眼裏還是瞬間迸發出不甘示弱的光芒,絲毫不懼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狠狠地瞪視著他的眼睛。


    “方慕傾你王八蛋!你變態!”


    方慕傾手鬆開手伸到她腦後一把將她提溜起來。


    他比她高出一個頭不止,又精壯有力,做這個動作不僅毫不費力,反而駕輕就熟。


    “那我就變態給你看。”


    方慕傾提著她就往樓上走,蘇橙一把抓住旁邊的欄杆不撒手,方慕傾冷哼一聲:“白費功夫。”


    蘇橙還來不及反應,就又一次被人倒扛起來,一時頭暈目眩,臉也漲得通紅,在他肩上毫不客氣地照著他踹。


    方慕傾仿佛感覺不到疼一般麵不改色地繼續走,一直到她臥室的浴室裏。


    “方慕傾你混蛋!……哎喲。”正破口大罵的她被一把丟進了浴缸。


    “有種接著罵。”方慕傾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我不光有種罵你我還有種打你。”說完就拎起旁邊一個大盒的沐浴露一把丟在了他身上,沉悶的撞擊聲聽得她心頭都是一跳,他卻像沒事人似的,神色毫無波瀾地彎下了腰,臉上帶了一絲不耐。


    “還不動手?”


    蘇橙一拳揮過去:“滾出去!”


    方慕傾徹底沒了耐心,眸色深深,抓住她的拳頭禁錮住將她扭了過來,另一隻手直接伸向她後背的拉鏈上:“那我幫你。”


    蘇橙募地瞪大了眼,這才慌亂起來:“方慕傾你住手!”


    迴應她的是劈頭蓋臉澆下來的水,蘇橙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連衣裙很快黏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她的曲線。


    “方慕傾!”蘇橙的聲音因為冷而顫抖:“你不能這麽對我!”


    清脆的刺啦聲響起,拉鏈應聲而開,後背頓時一片冰涼,他的聲音同樣冷漠:“怎麽不能?”


    蘇橙用盡力氣扭過身來,背靠浴缸瞪著眼睛看她:“你……你可是我叔叔!”


    方慕傾聞言倏地一勾嘴角,卻沒收迴手,好整以暇地笑了:“你現在想起我是你的叔叔,是你的監護人了?”


    聲音募地一冷:“晚了。”


    說完便抓著花灑不由分說地衝她頭上澆去,蘇橙奮力掙紮,慌亂間,隻聽見“啪——”地一說脆響,兩個人同時怔住了。


    蘇橙手心發麻,方慕傾臉上刺痛,前者愣過幾秒之後又擺出一副兇狠的模樣瞪著他,但尚且稚嫩的臉上,一雙眼睛裏還是流露出藏不住的懼怕。


    她這麽怕他?


    方慕傾眼眸一黯,心裏突然湧出一股沒來由的煩躁。


    “方……方先生……”門外響起一個女傭弱弱的聲音。


    “什麽事?!”方慕傾的聲音充滿了殺氣。


    門外的女傭一抖,欲哭無淚,她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先生,但是先生自己說的有祈先生的電話要第一時間通知他的嘛。


    “是祈先生的電話……”


    “知道了。”方慕傾低頭看著浴缸裏滿臉戒備的蘇橙,撂下話:“今天先放過你,給我乖乖在家呆著。”眼睛一眯,陡然下降的壓力讓蘇橙又是一寒:“下不為例。”


    說完轉身大步走了。


    蘇橙鬆了一口氣,靜坐了兩秒之後猛地跳起,眉眼間全是不羈。


    既然都撕破臉皮了,誰怕誰啊?


    派出所裏。


    祈言拿著手裏的供詞邊看邊冷笑,凜然的眼裏憤怒越來越多,恨不得直接動用私刑。


    “人呢?”清冽的聲音響起,不高卻讓有些吵的辦公室奇異地靜了下來。


    祈言眼睛一掃辦公室裏的下屬輕輕咳了一聲:“你們先出去吧。”


    等人都走後,祈言靠著辦公桌好整以暇地看著一身戾氣的好友,調侃:“處理好你家那位小朋友了?”


    方慕傾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來,祈言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心裏卻在偷笑。


    不可一世的大魔王也有搞不定的人啊。


    方慕傾的視線落在他放在桌上的口供上,隻瞄了幾眼就拔腿走開,祈言一時沒反應過來,等他輕車熟路地走到審訊室才急急伸手去攔:“誒誒,慕傾你等等啊,你別衝動啊!”


    但也來不及了,眼看方慕傾一腳就過去了,祈言眼疾手快地將監控關掉,跟著兩步跨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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