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哥,這林仙兒似乎被人救走了,我們要不要追?”


    “不必了。”


    江明搖搖頭製止了黃蓉。


    “那樣的下流的人,殺了反而髒了咱們的手。”


    “況且,她現在雖然活著,隻怕比死了還要痛苦。”


    說完這句話,江明忽然向前走了幾步,向著台下拱手欠身道。


    “各位,現在天色已晚,今天的書就說到這了。”


    “感謝各位的捧場,若是想知道後麵的故事,不妨五日之後再來。”


    “另外來複仇的幾位,不管是想將這百曉生大卸八塊也好,還是亂刀分屍也罷。”


    “麻煩請到別處去做,我這客棧還要做生意的,死了人不吉利。”


    不理會大廳裏吵吵嚷嚷的眾人,江明轉身就往樓上走去。


    黃蓉也跟著快步走了上去,隨即邀月、憐星和女帝也都陸續迴到了各自的雅間。


    “江哥哥,我們現在去哪裏呀?”


    “去找一個人。”


    “然後呢?”


    “看一場好戲。”


    ......


    此時客棧外的天色早已暗了下來,漆黑的夜空中,密密的蓋著一層黑壓壓的烏雲。


    被人夾在懷裏的林仙兒緊緊抓著那個人的衣服,仿佛抓住了今生的所有。


    她當然知道,這是阿飛的衣服。


    但沒有人知道,她是不是在心裏一直相信著,阿飛肯定會出手救他。


    不知過了多久,阿飛忽然停了下來。


    看著眼前的阿飛,林仙兒心底忽然覺得有一股熱血上湧,就好像流浪已久的遊子驟然見到親人一般。


    她以為自己的血本來應該是冷的。


    所以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怎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但阿飛卻並沒有看她。


    她忍不住輕輕唿喚了一聲。


    “小飛。。。”


    這唿喚的聲音還是那麽的溫柔,那麽的甜蜜。


    阿飛終於轉過頭,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林仙兒的眼睛有些濕了,這是她第一次留下了真心的淚水。


    “小飛,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無論誰拋棄了我,你都不會。”


    阿飛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林仙兒隻能繼續輕聲的述說。


    “我到現在才知道這世上隻有你一個人是真的對我好。”


    這一次她沒有用手段,這一次她說的是真話。


    因為這一次,她已經決定要用真心去對他。


    “我決心以後再也不騙你了,再也不讓你傷心了,無論你要怎麽樣,我都可以依著你。。。”


    她的聲音甜得就像蜜一樣。


    “以前我若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以後我一定會加倍補償你。”


    “我會要你覺得無論你對我多好,都是值得的。”


    阿飛還是一言不發。


    林仙兒這時才注意到阿飛的眼神。


    那雙眼神是那樣的冷漠,甚至,還有一點點惡心和厭惡。


    看到這樣的眼神,林仙兒忽然恐懼起來。


    “你。。。難道。。。難道不要我了?”


    阿飛靜靜的瞧著她,就好像第一次看到她這個人似的。


    過了好久好久,阿飛才終於開口了。


    “我現在隻是奇怪一件事情。”


    林仙兒嚇了一跳。


    “你奇怪什麽?”


    “我隻奇怪,我以前怎麽會愛上你這種女人的!”


    林仙兒忽然覺得全身都涼透了。


    阿飛沒有再說別的,他也用不著再說任何話,隻這一句就夠了。


    這一句話就已足夠將林仙兒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阿飛轉身要走,可林仙兒卻死死的抓著他的衣服。


    他便幹脆將衣服脫了下來。


    忽然一陣悶雷響起,緊接著就下起了一場大雨。


    他索性幹脆精赤著上身,就這樣走進了秋雨中。


    雨很冷。


    可是雨很幹淨。


    他終於甩脫了林仙兒,甩脫了他心靈上的枷鎖,就好像甩脫了那件早已陳舊破爛的衣服。


    林仙兒卻還在緊緊的抓著那件衣服,因為她知道除了這件衣服外,就再也抓不住別的了。


    林汕兒忽然狂笑起來,狂笑著將阿飛的衣服一片片撕碎。


    現在的她,已經徹底的一無所有了。


    ......


    遠處,雨中,一把傘,三個人並肩而立。


    李尋歡任由這及時的秋雨打濕了他的衣衫。


    因為他的心是熱的,他很欣慰,他的兄弟終於走出了陰霾。


    一旁的黃蓉正舉著傘,和江明一起在傘底下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林仙兒接下來會怎麽樣?”


    她忍不住好奇的問。


    看著眼前的雨幕,江明輕輕說道。


    “也許兩三年後,有人會在某個最豪華的妓院裏發現一個很特別的妓女。”


    “她會老的很快,因為她不但喜歡摧殘男人,而且更喜歡摧殘自己。”


    “也許又過了幾年,在某個最卑賤的猖寮中,也會出現個很特別的女人,而且很有名。”


    “但她的有名並不是因為她美,而是因為醜。”


    “每當她喝得爛醉的時候,她就會自稱是天下第一美人。”


    “再以後的事情,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自從江明來到了七俠鎮之後,七俠鎮就再也沒有見不到鴿子糞的時候。


    往往前四天剛剛清理幹淨,第五天就又是一片狼藉。


    衙門裏曾多次批評這種嚴重影響七俠鎮衛生形象的惡劣問題。


    為此婁知縣還專門開了個會,想要禁止鎮裏的人飼養信鴿。


    可惜架不住重金誘惑,此事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盡管天上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但是鎮裏鋪天蓋地的信鴿還是照常飛了起來。


    那成群結隊的信鴿,居然讓漫天的雨幕都暫時停了一陣。


    聽著外麵近乎將雷聲都掩蓋了的振翅聲,司空摘星砸了咂嘴。


    “我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見到信鴿能擋雨。”


    陸小鳳笑著替他倒了杯酒.


    “我也是頭一次見到。”


    司空摘星將那杯酒一飲而盡,斜著眼問道。


    “說吧,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想要問我?”


    陸小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有件事情我比較好奇,你是怎麽在一天之內做到從林仙兒家和客棧之間往返的?”


    司空摘星眉毛一挑。


    “我憑什麽要滿足你的好奇?”


    陸小鳳笑了笑。


    “因為你上次跟我打賭的時候翻跟頭輸了,還欠我六百八十條蚯蚓。”


    司空摘星無所謂的喝著酒。


    “沒關係,反正外邊雨大,挖蚯蚓很容易。”


    “而且能欣賞到陸小鳳因為好奇抓耳撓腮的樣子,就是再挖我六百八十條蚯蚓我也原意。”


    陸小鳳歎息一聲。


    “那要怎麽樣你才肯告訴我?”


    看著陸小鳳著急的模樣,司空摘星狡黠的笑了。


    “除非你也給我挖六百八十條蚯蚓。”


    陸小鳳苦著臉猶豫了一會,然後憤憤的咬了咬牙。


    “好,我就給你挖六百八十條蚯蚓。”


    司空摘星露出了惡作劇得逞般的笑容,笑的前仰後合。


    “哈哈,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許賴賬。”


    “既然你這麽誠懇,那我就大發慈悲的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吧”


    他慢慢探出身子靠近了陸小鳳,然後神神秘秘的說道。


    “是江明有一隻大木鳥,據說是朱停做出來的。”


    “那隻大鳥上能載好幾個人呢,我就是乘著那隻大鳥,才能在兩地之間來迴的。”


    陸小鳳呆住了。


    “朱停居然真的做出來了?”


    “那當然,否則我就算插上翅膀,也不可能這麽快迴來。”


    陸小鳳感歎一聲,忽然發現一旁的花滿樓也在笑。


    “花兄,你笑什麽?”


    花滿樓開心的晃著腦袋。


    “一想到陸小鳳要挖去六百八十條蚯蚓,我就忍不住想要笑。”


    ......


    另一邊的江明也迴到了客棧。


    他輕輕走上了樓,正打算迴到自己的雅間裏去用餐。


    他還特意囑咐黃蓉今天多做幾個菜,正好感謝一下邀月、憐星和女帝的幫忙。


    結果他剛走到三樓的樓梯口,一個杏白色的身影就忽的一下湊了過來。


    江明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旁邊一閃。


    誰知那身影居然也轉向跟了上來,霸道的將江明從走廊逼到了牆角。


    沒等江明反應,那人突然又伸出修長的右臂。


    啪的一聲,摁在了江明的耳邊。


    一陣清幽的香氣放肆的闖入了他的鼻尖。


    一張絕美的容顏肆意的撞進了他的視線。


    隨即,他看到了一雙明亮的眼神。


    那黑漆漆的眼眸裏,閃爍著如水的柔情,和烈火般的炙熱。


    “你不必說話,因為我馬上就要離開了,從此以後,我們未必會再見麵。”


    “我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眼前的女子吐氣如蘭,聲音就像華美動聽的箜篌,高貴淡雅中,帶著說不盡的情愫。


    她沉默了好長時間,才終於再次開了口。


    “我。。。喜歡你。”


    沒等驚愕的江明開口,那女子已輕輕的用左手食指抵在了他的唇間。


    “你不必迴答,也不必拒絕或者接受。”


    “甚至記不記得也都沒關係。”


    “因為我喜歡你,與你無關。”


    說完這句話,那女子居然輕輕閉上了雙眼,猛的吻了上去。


    良久,唇分,女子瀟灑轉身,任由披散著的頭發高高甩起。


    隻留給江明一個窈窕的背影。


    “等一等。”


    江明開口叫住了即將離開的她。


    .............


    “你的頭發亂了,我送你個發簪可好?”


    那女子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隻是默默的站在那裏。


    江明慢慢的走過去,從懷中掏出一枚飛劍。


    那枚飛劍渾圓無刃,正像是一根精致的發簪。


    江明輕輕幫她理了理頭發,憐惜的念叨著。


    “迴去了要常來信,我知道那隻海東青是你的。”


    “如果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了,歡迎隨時迴來聽書。”


    江明輕柔地將那黑瀑般柔順的長發高高挽起,把那枚飛劍插了上去。


    “那邊現在亂得很,記住千萬要照顧好自己,有困難就給我捎個信。”


    “若是有人敢傷你,我就讓他好看。”


    整個過程,女帝都站在那裏一言未發,一動未動。


    隻是垂下的雙手卻在微微攥拳,似乎有些顫抖。


    良久良久,女帝忽然邁步向前,沉默著離開了。


    她就這樣一直向前走著,走下了樓梯,走過了大廳,走出了客棧。


    她一次也沒有迴頭。


    但她走過的時候,有人曾看見那張潔白的臉頰上,劃過兩顆晶瑩的淚滴。


    而江明呢,他還在保持著剛才那個為人梳理頭發的姿勢。


    似乎還在迴味,那柔順的發絲流過指尖的感覺


    送走了女帝之後,江明輕輕來到了三樓的另一個雅間門口.


    他本想先敲敲門,誰知還沒等他伸出手,雅間的簾子就被卷了起來。


    他不由得抬起頭,迎麵撞見的竟是一張嬌豔動人的笑靨。


    那甜美的笑容,讓江明不由想起了傳說中秀玉穀四季常開的百花。


    在江明盯著那人看的同時,那人也眨巴著一雙靈動活潑的眼睛,反複打量著江明。


    忽然,兩個互相打量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那秀美的臉上立刻泛起了一絲紅暈。


    “是公子吧?不知道公子此來所謂何事?”


    那聲音也像花一樣嬌甜,語氣中仿佛還帶著一種天真的稚氣。


    任誰聽了這活潑的聲音,都會以為這聲音的主人應該是個豆蔻年華的少女。


    江明愣了一下,隨即微微欠身。


    “在下江明,今日多謝兩位宮主解圍,現已略備薄酒聊表感謝。”


    “還請二位宮主賞光。”


    看到江明這副一本正經的樣子,再想到之前他坑人時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這巨大的反差讓憐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隨即她又趕緊故意咳嗦了兩聲,清了清嗓子說道。


    “既然公子誠意邀請,稍後我便去迴稟姐姐。”


    “但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卻要看我姐姐的心情。”


    江明笑道。


    “好說,好說,在下這就去準備,還望兩位宮主不吝玉趾,屈尊光臨。”


    送走了江明之後,憐星轉過身,卻驚訝的發現雅間裏的邀月似乎變得有些奇怪。


    此時的她慢慢垂下了長長的睫毛,低著頭縮在椅子裏,正不停的擺弄著衣角。


    明亮的燭光映著她清冷的臉龐,照出了臉頰上一抹嬌豔的紅暈。


    就好像一團錦繡的晚霞,映在了一塊潔白的美玉上。


    “姐姐?”


    憐星輕輕喚了一聲,邀月卻恍若未覺,仿佛還沉浸在醉人的情愫中。


    “姐姐。”


    “啊?什麽事!”


    直到憐星第二次提醒,邀月才終於迴過神來。


    她趕緊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仿佛她的心境一直是那樣的古井不波。


    但越是這樣,就越顯出了她心中的慌亂。


    憐星笑盈盈的看著眼前這個用拙劣手段掩飾著心思的姐姐。


    就好像一個家長在有趣的注視正撒著拙劣謊言的稚童。


    “姐姐,剛才江明說的那些話你都聽見了嗎?”


    “啊?哦。。。你說他說的那些話啊。嗯,聽見了。”


    “那我們去不去呀?”


    “啊?什麽去不去?”


    看著邀月心不在焉的樣子,憐星不由的又是一笑。


    她輕輕走到邀月身邊,慢慢握住了邀月的手。


    “姐姐,你是不是對江明心動了?”


    “哼,怎麽可能,你在說什麽胡話,我才不會心動呢。”


    邀月別過臉去,有些嘴硬的說道。但她一直從脖頸紅到耳根的那抹紅暈,還是將她的心思給出賣了。


    沒人能夠想象,此刻那個一般的女子,竟然就像個害羞的小姑娘一樣。


    “姐姐,我也是女人,況且我們在一起二十多年了,你的心思是瞞不了我的。”


    邀月唿的一下臉也跟著紅了起來,她又羞又憤,隻能氣唿唿的說道。


    “誰說我心動了,我才沒有。我看心動的人是你吧。”


    “怎麽,這一次你又看上了?”


    聽到邀月的話,憐星臉上的笑容忽然一僵。


    她低下頭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沉沉的歎息了一聲。


    “我知道你還在記著那一次,你總以為我當時要和你爭奪江楓。。。”


    邀月別過頭去沒有說話。


    沉默了好一會,憐星忽然又抬起了頭,大聲說道。


    “不錯,我是愛過他,但我並沒有要得到他,更沒有想過要和你搶。”


    “我這一生從來沒有想要和你爭過任何東西,不是麽?”


    “無論是當初的江楓也好,還是現在的江明也罷。”


    她聲音竟突然顫抖起來。


    “從小的時候開始,隻要有好的東西,我永遠都是讓給你的!”


    “從你為了和我爭著去采那樹上唯一熟了的桃子,而把我從樹上推下來開始......”


    “從我跌斷了腿,摔斷了手的那天開始。”


    “我就不敢再和你搶任何東西了,你還記得嗎?”


    “可我不跟你搶,難道我就不能喜歡他,不能愛他嗎?”


    憐星的臉上竟已有了淚痕,她哭泣著將左手放在了桌上。


    無論誰看到她的容顏,都會驚歎一聲,


    可無論誰看到這隻左手,也都會惋惜一歎。


    這絕代的麗人,竟是個天生的殘廢,那流雲長袖,及地長裙,也掩不了她左手與左腳的畸形。


    “我知道我也沒資格跟你爭,因為我是個殘廢。。。但殘廢也是人,也是女人!”


    “一個女人,愛一個人,又有什麽錯?”


    憐星伏著桌子泣不成聲,嬌小的身軀在抽噎中微微顫動。


    此刻,她隻是個女人,一個軟弱而可憐的女人。


    邀月深深歎息一聲,輕輕撫摸憐星殘廢畸形的左手。


    曾經的她從來不知道什麽是感情,什麽是情緒。


    高傲的她隻知道自己是橫行世間的強者,總覺得一切都應該臣服她,敬畏她。


    但是後來,先是江楓的背叛讓她怒不可遏,從而深受打擊。


    然後又是江明的故事,給了她新的興趣和安慰,讓她走出了那段悲憤的時光。


    現在的她已經擁有了屬於人類的感情。


    她已經開始明白,什麽是後悔,什麽是哀傷,什麽是愧疚。


    握著那隻畸形的手,她輕輕拍了拍憐星的肩膀,柔聲安慰道。


    “也許早在當年,我便不該獨霸那隻熟透了的桃子。”


    “又或許在當初,我不該強橫的掐斷你對江楓的感情。”


    “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而這一次,我願意和你分享。”


    “就像江明在故事裏說的那樣。”


    “愛是自私的,但也可以是無私的。”.


    七俠鎮,同福客棧三樓雅間,江明看著坐在桌對麵的憐星和邀月,心中微微稱奇。


    在他的印象裏,邀月是個清冷無情的,就算不天天板著臉,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眼前的邀月,似乎臉上還帶著微微的笑意。


    而且還和妹妹憐星表現的十分親熱,這讓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當然不知道,這是兩人剛剛心結解開,再無間隙的緣故。


    此時邀月和憐星不過剛剛入座,黃蓉的菜也還沒有做好。


    所以江明便先以茶代酒,敬了邀月和憐星兩人一杯。


    “感謝二位宮主今日施以援手,若不是兩位在場,隻怕在下早就被亂刀分屍了。”


    麵對江明的敬酒,邀月先是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然後輕輕哼了一聲。


    “本宮可不是想幫你,隻是見那百曉生鼠目寸光,這才忍不住露個臉。”


    “免得讓天下間的凡夫俗子都將庸脂俗粉當做傾國絕色。”


    憐星見了姐姐這副嘴硬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差點笑出聲來。


    眼看邀月羞惱的瞪了她一眼,便立刻以袖掩麵,但心裏卻笑的更厲害了。


    見到邀月這副傲嬌的樣子,江明更是一頭霧水。


    他隨即想到或許是自己救了江楓的關係,將一些事情改變了。


    既然邀月如此傲嬌,他當然也不忍拆穿,於是便順著邀月的話繼續說道。


    “大宮主這一點倒是大可寬心。”


    “兩位宮主雖然久居穀內,但是江湖上可從未少了關於二位的傳言。”


    “就是兩位宮主不現身,這絕代佳人的名頭也萬萬不會被那些粗鄙之人搶去。”


    “隻怕到時候老天都會看不下去,降一個雷劈了那兩個妄人。”


    邀月微微低頭,努力用毫不在意的聲音說道。


    “江先生的嘴果然厲害,昨日才憑著一張嘴就殺了百曉生。”


    “今日要是多說兩句,隻怕就連本宮都有點害怕了。”


    江明輕輕放下茶杯,盯著邀月看了好一會。


    邀月見他一直盯著自己,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轉過頭去。


    “你一直盯著本宮看做什麽?”


    若是換了其他人,這麽幹隻怕早就被她一掌拍死了。


    可是麵對江明,竟是她先羞澀起來,心虛的先轉過了頭。


    見邀月發問,江明好像早就準備好了一般,立刻便接口道。


    “我在想我的嘴就是再厲害,也不如大宮主你的笑厲害。”


    “像大宮主這般清麗出塵的美人,昨天若是肯笑一下,隻怕那些人當場就要被勾去了魂魄,不用殺也死了。”


    邀月聽了這話,居然噗嗤一聲差點笑出聲來,隨即又趕緊板起臉,繼續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哼,油嘴滑舌,本宮才不吃這一套。”


    江明笑著搖搖頭。


    “我說的可是真心話。”


    “要不這樣,以後每天我都給大宮主講個笑話聽。”


    “這樣既可以讓大宮主心情愉悅,我也能有機會欣賞到這樣絕美的笑容。”


    “這樣大宮主既有的賺,講笑話的我也不吃虧。”


    “哼,無聊。”


    邀月又換了一邊別過臉去。


    一旁的憐星卻忍不住,笑的腰都彎了。


    就算邀月瞪了她好幾眼,她也沒能忍住。


    “菜來嘍!”


    就在這時,祝無雙已經將一道菜端了上來。


    這道端上來的菜肴雖然隻是青菜炒成,但是色香味俱全。


    不僅精致華美,而且香氣四溢,讓人垂涎欲滴。


    見了這神奇的美味,就算以邀月和憐星兩人的見識,也不禁愣了一下。


    隨即邀月先拿起筷子,夾了一根青菜送進了嘴裏。


    青菜入口,隻覺得一股甜美的鮮味直衝味蕾,仿佛炸開在口中。


    見到邀月的樣子,憐星也忍不住動筷嚐了一口,頓時也陶醉在絕美的鮮味中。


    “天哪,這個菜是怎麽做的?明明是普通的炒青菜,怎麽味道會這麽鮮美?”


    麵對憐星的提問,江明卻不急著迴答,而是先賣了個關子。


    “二宮主請先嚐嚐看,這菜中除了蔬菜的味道,可還有其他的味道?”


    憐星閉目細品,過了一會才恍然開口。


    “似乎還有海鮮的味道,但是我為何沒有見到海鮮?難道這菜是提前用海鮮湯煮過的?”


    江明笑著搖了搖頭。


    “二宮主隻說對了一半,這菜中確實有海鮮的味道,但卻並不是用海鮮湯煮過的。”


    “那是怎麽做到的?”


    邀月也不禁脫口問道。


    “很簡單,這菜中加入了蠔油。”


    “蠔油?”


    邀月和憐星兩人一齊困惑了起來,顯然都沒聽過這個詞。


    “先將蠔肉取出,然後洗淨熬煮,最後熬製成一種糊狀的粘稠液體,便是蠔油。”


    “此物乃蠔肉的精華所集,隻要在做菜時加入一點,便可讓菜肴鮮美無比。”


    緊接著,第二道菜也端了上來。


    菜一上桌,邀月和憐星兩人便立刻被吸引了目光


    端上來的菜似乎是一整個圓圓的哈密瓜,但是打開之後,卻發現裏麵竟然是濃濃的湯。


    更神奇的是,這湯居然如同果凍一般,一滴不灑,在容器裏彈動不止。


    “這,這是什麽菜?”


    邀月和憐星被驚得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江明卻並不開口,隻是催促她們趕快嚐嚐。


    見了這神奇的菜肴,在江明的鼓勵下,兩人終於拿起了湯勺,輕輕嚐了起來。


    這湯入口即化,不但爽滑可口而且鮮美非常。最大的特點是味道淡而高雅,最能引發食欲。


    “這到底是什麽做的?”


    邀月一邊迴味一邊問道。


    “這是彈跳甲魚湯。用的是甲魚肉和烏梅為主料熬製而成。”


    聽了江明的話,憐星若有所思道。


    “我早聽說沿海一代的漁民會熬製魚凍,想來和這道菜有些異曲同工之妙。”


    話音未落,又是幾道菜肴一起端上來。


    兩個氣質出眾風華絕代的佳人,麵對這樣的美味卻忽然仿佛變了個人。


    居然毫不顧及形象,隻是風卷殘雲般的大快朵頤起來。


    沒一會,桌上的菜肴就被一掃而光。


    看著桌上幹幹淨淨的盤子,江明也是瞠目結舌。


    他甚至開始懷疑,眼前這兩位移花宮的宮主是不是遭遇了什麽事情。


    否則怎麽會和小說裏描寫的相差如此巨大。


    江明先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這茶是用大麥熬製的,雖然淡而無味,但是最能解膩消食。


    茶水入口,邀月和憐星兩人神情大緩,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這些菜。。。也是客棧裏的?”


    想起這幾天的飲食,邀月和憐星都開始疑惑起來。


    正巧這時黃蓉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看著桌上幹幹淨淨的碗碟,再看著躺靠在椅背上的憐星和邀月。


    黃蓉嘻嘻笑了兩聲,向兩人拱手打了個招唿。


    而江明也合上折扇,手掌攤向黃蓉微笑介紹道。


    “這位是黃蓉妹子,我的私人廚娘,兩位之前應該都已經見過了吧。”


    “桌上的這些菜就都是她做的。”


    黃蓉卻笑著跳到江明身邊,按著江明解釋道。


    “兩位姐姐,菜雖然是我做的,可這菜譜和稀奇古怪的東西,卻都是明哥哥研究的。”


    聽到這裏,邀月和憐星又一次的愣住了。


    “這個江明,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兩個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明,在心底同時想著.


    眼看酒足飯飽,江明招唿著又端了些茶點上來。


    這些茶點精致美味,形式各異。


    有些是兩宋的名貴供品,有些則是江明設計黃蓉製作的西時烘焙.


    雖然憐星和邀月兩人明明已經吃不下了,但還是忍不住每樣都品嚐了一番。


    “哼,休想用美食來打動我。”


    邀月在心裏想著,還不忘往嘴裏塞了一塊奶油蛋糕。


    看著眼前的兩人滿足的模樣,江明覺得是時候該切入正題了。


    “適才在下曾經說過,要感謝兩位的相助之情。”


    “區區一頓飯,自然是不足為謝,所以在下還備下了別的謝禮。”


    聽了江明這話,邀月又是一聲輕哼,斷然拒絕。


    “不必了,移花宮各種珍寶貴器不計其數,並不需要什麽謝禮。”


    “況且本宮都說了,隻是要讓那些俗人開開眼界,並不是為了幫你。”


    憐星卻輕輕拉了一下邀月的衣角,細聲開口道。


    “姐姐,這公子雅量非凡,想必不會如那些俗人一般送些金銀古玩之類的俗物。”


    “咱們何不先聽聽看這公子到底準備了些什麽,然後再拒絕不遲。”


    聽憐星這樣一說,邀月也覺得以江明的氣質和奇妙的心思,想來準備的禮物也是別樣有趣。


    當下便點了個頭,輕聲讚同。


    “也好,那麽就依你,先看看究竟準備了些什麽吧。”


    江明用折扇輕輕敲著手心,忽然麵向憐星開口問道。


    “在下接下來的言語或許有唐突之處,請二宮主先恕在下冒昧。”


    憐星微微一愣,但還是點了點頭。


    “沒關係,先生盡管直言便是。”


    “聽說二宮主自幼患有殘疾,肢體有所損傷,不知是否屬實?”


    聽到這裏,憐星忽然神情一暗,柔美的眼眸中湧出了哀傷的神色。


    一旁的邀月則秀眉一皺,差一點便要拍案而起。


    “你這是什麽意思!”


    邀月厲聲喝問,神色間已經顯出淡淡殺機。


    而憐星見狀,卻起身握住了邀月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沒事的姐姐。”


    然後才麵對江明,低聲說道。


    “公子所言不錯,我左邊手足確實有些殘疾,但卻不知這和先生有何關係?”


    “當然有關。”


    江明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慢慢遞到憐星的麵前。


    “這便是我迴贈兩位的禮物。”


    憐星錯愕的接過那個小盒子,慢慢的將其打開。


    毫不起眼的灰布蒙皮小木盒裏,靜靜地躺著一顆金色澄澈的丹藥。


    邀月不屑的瞥了一眼,忽然就瞪大了眼睛,再也移不開目光。


    以她的閱曆,當然一眼就認出了那丹藥的來曆。


    饒是她自幼見過各種奇珍異寶,宮裏藏品更是數之不盡,但還是顫聲驚唿。


    “乾坤造化丹?!”


    憐星拿著藥盒的手也跟著顫抖起來,她不得不將手擱在桌上,這才不用擔心把這珍貴的丹藥不小心給抖了出去。


    她大口的喘息著,激動地連額頭都滲出了香汗。


    “這,這真的是,集天地之精華,奪乾坤之造化的乾坤造化丹?”


    江明點了點頭。


    “兩位宮主好見識,這正是如假包換的乾坤造化丹。”


    “此物用來醫治二宮主身上的殘疾,那是再合適不過。”


    憐星慢慢的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終於稍稍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


    邀月輕輕將手搭上了憐星的肩膀,仿佛在安慰似的。


    然後她將頭轉向江明,冷靜的問道。


    “這樣珍貴的東西,別說移花宮沒有,現在整個大明大概也沒有第二顆。”


    “天下沒有白來的便宜。說吧,你想用這顆乾坤造化丹換點什麽?”


    “無論是武功秘籍還是權力地位,甚至就算你要屠滅哪個門派,移花宮也原意做交換。”


    江明把玩著折扇,慢慢的解釋著。


    “二位宮主可能誤會了。”


    “先前我已經說過,這隻是個禮物而已。”


    “禮物是用來送的,不是用來做交換的。”


    “所以,沒有任何條件,我也不需要任何條件。”


    邀月眼光一閃,用恍然大悟的語氣說道。


    “難道你是希望移花宮從此之後欠你一個人情?”


    江明輕輕搖著頭。


    “這顆丹藥不是送給移花宮的,也不是送給什麽移花宮的大宮主、二宮主。”


    “這顆丹藥,隻是一個朋友,送給邀月和憐星這兩個人的禮物。”


    “與一切的權謀,得失,利益都沒有任何關係。”


    看著江明淡然而不似作偽的神色,邀月徹底呆住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難道你不知道這顆丹藥是做什麽的嗎!”


    “在下當然知道,此物可以改良體質,治愈頑疾,修複身體任何創傷,達到完滿之境界。”


    “是當今武林,習武築基,修煉療傷的上品。”


    “那你就應該更清楚它的價值!何止是上品,這就是極品!”


    邀月還是有些不太相信,繼續大聲的提醒著江明這丹藥的價值。


    “隻要這顆丹藥出現在江湖上,那就是一場腥風血雨的廝殺!”


    “你甚至可以用他,在任何一個門派換取個長老的位置!”


    “哪怕你就是將它賣了,也足夠你富貴一生享用不盡!”


    邀月從來沒有這樣的失態過,她實在難以想象,這世間竟然有這麽大方的人。


    江明卻仍是那副淡然的樣子,就好像不過是送了朋友一件普普通通的禮物。


    繼續用那波瀾不驚的語氣,輕柔的說道。


    “或許在其他人眼中,這顆丹藥價值連城,是無價之寶。”


    “但是在我眼中,它的價值就是發揮它應有的作用。”


    “能用來隻好二宮主的頑疾,這就是這丹藥最大的價值。”


    邀月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英俊帥氣的男人,徹底的被震撼到了。


    而一旁的憐星則激動的望著眼前風流瀟灑的少年,雙眼逐漸朦朧。


    而那個俊俏的身影,也在她們的眼中變得更加動人,在她們的心中變得越發高大。


    他們忽然覺得,跟眼前這個人相比,所謂的玉郎江楓,簡直就是個笑話。


    過了好久好久,邀月才終於開口了。


    “這顆丹藥,我們收下了。”


    “你也不要再稱唿我們什麽大宮主、二宮主了。”


    “從今以後,在你麵前的,不再是移花宮的宮主,隻是邀月和憐星。”


    隨著唿啦啦的信鴿飛往各自的方向,新一輪的震撼又在江湖中傳開。


    這一夜之後,江湖中盛傳發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自然是梅花盜被捕,作惡多端的梅花盜原來不止一個人,而是三個。


    然而這三個人當中,丘獨早已經死在了同福客棧,林仙兒又不知所蹤.


    隻剩下倒黴的百曉生被打斷手腳,押到了驚鴻山莊受審。


    據說凡是和梅花盜有仇怨的人幾乎都趕去了。


    在宣讀了罪狀之後,在場的每個人都捅了百曉生一刀。


    而金翅雙刀傅鵬翼和耿長峰兩人,則還多砍了一刀。


    足足過了三天,百曉生才終於死在了驚鴻山莊,結束了他複雜的一生。


    前半生他以兵器譜攪動風雲,後半生又以梅花盜禍亂武林。


    最後他死前身受千刀萬剮,死後更是連個全屍都沒有。


    江湖人都說,這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但有不少城府極深或知道內情的人卻心裏明白,其實那並不是什麽報應天理。


    他隻是惹了個不該惹的人而已。


    第二件事是關於盛唐王朝的。


    據說起因是盛唐王朝的酷吏來俊臣和左金吾衛大將軍丘神積結怨。


    來俊臣先設計誣告周興謀反,並用請君入甕的手段烹殺周興。


    與周興交好的丘神積擔心來俊臣接下來會對他下手,於是轉而投靠李唐宗室。


    由此導致了一係列的權利變更,最後女皇武曌和李唐王室徹底捅破窗戶紙,開始了更加激烈的內鬥。


    第三件事,則是在江明和百曉生對峙的時候,四個絕色美人現身七俠鎮的故事。


    據親眼所見的江湖人士透露,當天在同福客棧中一共出現了四位絕色美人。


    她們無論哪一個在美貌和氣質上都遠遠勝過所謂的大明第一美人林仙兒。


    其中已經確定身份的是大明繡玉穀移花宮的邀月、憐星兩位宮主。


    還有來自兩宋皇朝中南宋皇朝桃花島的黃蓉。


    而剩下的那一個,有人則懷疑是盛唐王朝幻音坊的女帝。


    有人說她們是不滿林仙兒自稱天下第一美人的行徑,所以特地趕來挫她的囂張氣焰。


    也有人說她們隻是來七俠鎮聽書,剛巧趕上這麽一出好戲,所以忍不住現身。


    還有的人則懷疑,這些人或許和那個風頭正盛的說書人江明有所關係。


    但是這條消息無人證實,相信的人也不多,所以流傳的也不怎麽廣泛。


    除了這幾條消息之外,剩下的還有一些零散的事情。


    例如北宋皇朝的丐幫幫主喬峰通過裝神弄鬼假扮冤魂索命的方式,成功抓到了殺死副幫主馬大元的兇手。


    還有就是大明的江湖上忽然冒出來一個叫做江別鶴的少年,不僅武功高強,而且仗義疏財,頗有俠名。


    但是和前三件事情比起來,這些消息又顯得沒那麽重要。


    所以終究沒引起什麽波瀾,沒多久就淹沒在廣闊的江湖裏,再未激起一點水花。


    ......


    在大明王朝和盛唐王朝的交界處,一個杏白色的身影正快馬加鞭的趕著路。


    這人容貌俊美,眼帶桃花,黑亮潤澤的秀發上,一根古樸精致的發簪十分醒目。


    她身下乘騎的,是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


    不僅她現在騎著一匹,她的身後居然還跟著一匹一模一樣可供乘換的備用馬。


    如果是精通相馬的人見了,隻怕會目瞪口呆的驚唿一聲。


    因為這兩匹馬都是世上有名的寶馬良駒,照夜玉獅子。


    就在江明這邊成功解決了梅花盜的問題之後,女帝便徹底放心下來。


    她知道現在盛唐王朝局勢混亂危機四伏。


    所以在迴來之前,她終於不再壓抑心底的情緒,


    而是鼓起勇氣向江明述說了心中的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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