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代,禮儀乃是極其受重視。隻要不是仇人,但凡你要無禮相待,便會受到同等對待之。


    這柴縣令在官場這麽多年,深諳其道。


    沈十方笑道:“你以禮待之,我等自然不可失禮了。”


    柴生拱手行禮道:“昨日魏霆從各位手中擒獲雙刀六客,本縣令在此謝過。”


    沈十方與蘇木心相視一笑,前者道:“這麽說來,這雙刀六客還真做了不該做的事?”


    柴生說道:“正是如此。魏霆稟報予我聽之時,我查找了所有被通緝的犯人,而恰巧,這雙刀六客正是在通緝隊列裏。”


    蘇木心說道:“不知他們所犯何事?”


    柴生傳喚來魏霆,在後者手中拿出幾張圖像,所畫之人正是那雙刀六客。


    “裴家六兄弟,江湖人稱雙刀六客。六年前因在申留城外屠殺一家五口,隨後逃去無蹤。後在遂城再次犯案,奸殺一名良家少女。


    隻因此六人武藝非同一般,各城府衙多次追捕無果,隨即頒發此通緝公告,勒令全國府衙追緝,”


    蘇木心沉聲說道:“六人雖然實力不差,可難不成西雲國無人?竟足足六年讓其逍遙法外。”


    他身為西雲國人,看著這些官府辦事不力,心底很是不舒服。


    柴生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因為不算重案,沒能引起重視,這是我們的失責。”


    沈十方說道:“江湖人,且是殺手,他們手中僅有這些人命?”


    魏霆答話道:“就算有,也無從得知。況且,如果他們所殺之人也是被通緝的要犯,或者說是江湖中人,我們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蘇木心眉頭一皺,冷聲說道:“如果不是賞金遊俠,任何人不得私殺要犯,除非是死囚。”


    柴生解釋道:“律法是如此沒錯,可好叫各位知道,目前我們西雲國岌岌可危啊!東乾北翎帝國一直虎視眈眈,妄圖稱霸祁汀大洲的野心,那是世人皆知。


    所有官家的精力基本上都集中在這上邊,根本沒有餘力去執行法規。”


    蘇木心長歎一聲,他知道柴生說的是正確的。


    沈十方這時說道:“那既然抓捕了雙刀六客,而縣令大人也如願道了謝。那就請迴吧!我等不過就是江湖人,不值得您大駕。況且,還得陪著二位姑娘好好感受一下貴地的人間煙火味兒。”


    這是送“客”了。


    沈十方可沒想和他們打交道,覺得沒必要。來往皆是路人,興許明日之後,便再無相見之日,何必糾纏?


    柴生倒也沒直接就走,而是說道:“還未請教幾位才俊高姓大名?”


    沈十方無奈笑道:“在下離恩,這位叫阿心,就此告退,失禮了。”


    說罷,他牽著司徒潔的手越過柴生,蘇木心和花輕語在後邊跟上。


    隻不過,這後麵兩人一直盯住沈十方的手呢,眼神耐人尋味。


    司徒潔也很是羞澀,她不是沒有碰過沈十方的手,隻是從來沒像現如今一樣罷了。


    沈十方不經意的一個動作,倒也沒多在意,隻是牽著一會兒便鬆開了手。


    “我看你好像不太待見那縣令。”花輕語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什麽,“哎!找到了。”


    說罷,她拉著司徒潔跑進去一家胭脂水粉店。


    沈十方和蘇木心呆在店外等候。


    “你說,那柴縣令目的是什麽?”沈十方不太明白,“僅僅為了答謝?大可不必親自前來。”


    “你昨天不是料到了嗎?”蘇木心笑道。


    沈十方瞄了一下裏麵二位姑娘,這才說道:“不,我說的另有其人。”


    蘇木心不解,說道:“誰?”


    “聽著,接下來一切由你為主,你來決斷任何事,我在暗中觀察。”沈十方沒有正麵迴答。


    蘇木心更疑惑了,他說道:“你要與我們分開?”


    沈十方搖搖頭。


    “那是?”


    沈十方說道:“你在這等她們,我去去就迴。”


    待司徒潔和花輕語一臉滿足地出來時,卻已不見沈十方的身影。


    “十方呢?”司徒潔問道。


    蘇木心說道:“他說讓我在這等你們,他去去就迴。”


    司徒潔幾人唯有在原地等待。


    良久,沈十方尚未見會來,花輕語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榆木疙瘩怎麽還沒迴來,都快悶死本姑娘了。”


    司徒潔笑道:“就這樣的耐性都沒有,還說行走江湖?”


    花輕語撇嘴說道:“你這丫頭,還學會教訓我了。”


    這時,司徒潔看見了一個良久沒見過的麵孔,“他迴來了。”


    花輕語看過去,沈十方慢悠悠往這邊走過來。


    不過,這個沈十方蘇木心是自然不認得的,他說道:“不知閣下有何事?”


    他看見沈十方停留在司徒潔身旁,出於沈十方的交代,他還是留了個心眼。


    司徒潔和花輕語在一旁輕笑。


    蘇木心有些不解,他說道:“為何你們如此開心?他是?”


    沈十方沙啞著聲音,也生硬地笑了一聲,道:“怎麽?變了個模樣就不認得了?”


    花輕語無語至極,這不廢話嗎?都變了個模樣還能認出?


    沒錯,沈十方現在的麵貌是當初離開小嶺村時的樣子,別說蘇木心了,除了流雲宗,每人得知。


    蘇木心還是不確定,疑問道:“你?這?”


    司徒潔解釋著,“十方他會易容術,這是他第二個模樣,以後叫他離恩。”


    蘇木心暗歎沈十方易容術之高超,這簡直就是換了個人,太神奇了。


    沈十方輕輕說道:“從現在開始,我是潔兒的護衛,陪同大小姐出門遊玩。而輕語與阿心你二人則是陪同,我們是路過月影居。”


    幾人知道,沈十方這是在做安排,用來對付月影居。


    幾人行行走走,在一個茶棚坐下休歇一番。


    蘇木心要了一壺當地的香茗,幾樣點心,便與幾人聊著東南西北。


    沈十方隻是聽著他們聊天,並沒有插話。見到茶棚小二走過來,便試圖打聽一些市井笑意消息。


    “小哥,能跟你打聽個事嗎?”


    小二笑著說道:“聽客官口音,外來的吧?”


    沈十方笑道:“沒錯,我等是從南琉國來的。”


    小二對自己辯識出來他們的來處,得意之


    色盡在臉上,他說道:“您請說,但凡我知道的,定會如實相告。”


    沈十方左看右看,確認了每人偷聽,便假裝有些擔憂的神色說道:“不知這附近是否安全?我等要進梨州城,就怕路上有些賊寇。不過聽說會途經月影居,可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小二擦了一把汗水,說道:“這您就放心,我們伏陽縣可是沒有賊寇的存在。而且那月影居萬宗主可是一個大好人,常在路上擺下茶攤,免費供給路人解渴。”


    “茶攤?”


    沈十方幾人相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小二自豪地說道:“那是,萬大善人這名號可在周邊是響當當的。不僅如此,旱災救濟災民、搭橋鋪路那都是入了縣誌的。”


    沈十方說道:“這麽說來,這月影居的萬宗主乃是一個樂善好施的人?”


    小二笑著說道:“嘿,您這麽說實在是太對了,我嘴笨,這樂善好施就是專門說萬大善人的。”


    沈十方轉開話題說道:“那你可聽聞十年前這裏有沒有什麽大事發生?比如什麽江湖尋仇、殺人之類的?”


    小二咬著手指,歪著頭思考半響,他說道:“在我們這世間,江湖尋仇而殺人那是多不勝數,每年都有不少。不過,你說十年前倒是有那麽一件轟動伏陽縣的事情發生。”


    會不會是……?


    沈十方急不可待地問道:“可否一說?”


    小二麵露為難之色,看了看他自家茶棚掌櫃,說道:“客官我這還有許多客人,不太方便。”


    蘇木心看了看,卻是有那麽幾桌客人,可也並非忙。


    幾人知道,應該是小二生怕他掌櫃責罰,不敢待太久。


    於是乎,蘇木心唿叫來掌櫃,說道:“我找這小二聊聊,可否?”


    掌櫃不解道:“他一個小二能聊什麽?再說了,您瞧瞧,我這活的著呢。”


    蘇木心微微一笑,從懷裏取出幾粒金石,說道:“這是你的了。”


    見到金燦燦的金石,掌櫃眉開眼笑,道:“您聊,聊多久都行。”


    他開心地捧著金石離開,眼睛也從未離開掌心。


    蘇木心說道:“坐下說話,當作給我說書。說好了,自然有賞。”


    小二心想這也太闊了吧,一出手便是幾粒金石,那自己會得到多少?


    但他還算理性,規規矩矩地坐好,便開口說道:“話說迴來,那還是與萬大善人有直接關係。那一年,伏陽縣來了兩個和你們一樣的外地人,一男一女。


    他們本來並不是去月影居,可不知道怎麽了,後來卻去了月影居。而且,還把月影居上下給打了一遍,最後還是萬大善人出手,才得以讓那二人落敗。


    可是,盡管萬大善人武藝冠絕天下,可也與那二人打了幾百迴合。”


    蘇木心這時說道:“這不過就是普通的比試,說嚴重點也隻是踢館,為何會轟動伏陽縣?”


    小二清了清嗓音,然後尷尬地笑了兩聲。


    沈十方會意一笑,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小二用笑聲致謝,一飲而盡後,他又開口說道:“本來也沒什麽,可如果萬大善人的大弟子死於那二人之手,那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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