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棠往兩位太醫的方向望去。


    “大皇子這種情況,歸根結底還是屬於虛症,他體內的正氣不足以抵禦外邪侵襲和內生疾病,隻是這種虛症是娘胎裏帶來的,為人力所難改變,不過可以通過針灸和藥膳,多沐浴陽光多鍛煉,規律的飲食和作息,盡量調理到看起來和正常人無異。”


    “這個過程會有些長,且就算調理好之後也要多多注意,避免過度勞累,加強防護,尤其要遠離身體帶有疾病的人。”


    這種病聽上去不嚴重,可一旦感染外邪,是很容易要命的。


    也就是大皇子生在帝王家,被保護的好。


    若生在尋常百姓家,恐怕早沒命了。


    厲君堯神情凝重。


    “也就是說,這種病,會伴隨皇兒一生?”


    “是。”宋允棠點頭,“大皇子的病是先天稟賦不足引起的,治愈難度極高,不過陛下也不必過於憂心,調理好之後,隻要多留意身體變化,跟普通人是沒有太大區別的,說不定也會有奇跡發生。”


    “好。”厲君堯望向她,“朕便將皇兒的身體,交給縣主了。”


    宋允棠麵上有些為難,她望向厲君堯。


    “陛下,大皇子的身體調理不是一日兩日,臣婦家中還有孩兒要照看,不方便時時進宮,臣婦可否將治療的法子教給太醫,讓宮女太監一並來監督大皇子進行康複?”


    她的心思,自然瞞不過帝王的雙眼。


    他抬眼望向她,輕飄飄問,“樂安縣主不願進宮?為何?”


    “臣婦……”


    宋允棠不由在心裏想,一進宮就要跪來跪去拜來拜去,說話要小心,行事也要小心,真正是應了那句話,伴君如伴虎。


    一著不慎便會掉腦袋。


    若無緊要的事情,誰願意來?


    隻是當著天子的麵,她自然是不能這麽說。


    厲析安見狀,忙起身朝著皇帝行禮。


    “父皇,樂安縣主家中有幼兒需要照看,不能時常進宮也是情有可原,不如讓兒臣去徐府短住可好?一方麵免了樂安縣主來迴往皇宮,另一方麵,若兒臣有什麽不適也能及時找到縣主醫治。”


    厲君堯在心底考量著這件事。


    其餘皇子,都有妃嬪身後的母家扶持。


    安兒雖是湯府外孫,可湯大人年事已高,家中又無子嗣,再過幾年從官場退下,他孤掌難鳴。


    徐青野是個可堪重用的臣子,宋允棠又聲名在外,若他夫妻二人無異心,讓皇兒與他們多接觸,將來或可成為一大助力。


    隻是眼下,還得多番考驗才行。


    想到這裏,厲君堯直視宋允棠。


    “大皇子方才的提議,不知樂安縣主意下如何?”


    厲析安望向宋允棠,極有禮貌的抬手作揖。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叨擾了縣主。”


    宋允棠雖覺得大皇子是個燙手山芋,但有一點,一旦大皇子入住家中,皇帝必定會將徐府整個保護起來,雖不如往日自在,全家人的安全卻能得到保障。


    恆王想要對他們動手,也得掂量一二。


    相應的,大皇子的安危,也成了徐府存亡的重中之重。


    可看皇帝的意思,似乎並不反對大皇子的提議。


    思及此,她隻能硬著頭皮答應。


    “臣婦家中人多,若大皇子不嫌吵鬧,臣婦自然是歡迎的,隻是家中簡陋,吃住遠不及皇宮,恐委屈了大皇子。”


    如果大皇子真要去家中住,肯定得給他單獨安排一間院子。


    好在後院的後罩房還有空的,大哥二哥兩家人恐怕得跟念兒一樣安排到後罩房去。


    厲析安展顏。


    “無礙的,住哪兒我都不挑,從出生到如今,還從未出過皇宮呢,正巧也想趁著這次機會出去看看,順便體驗體驗京城中的風土民情。”


    厲君堯沒好氣的哼了聲。


    “我看你小子就是在朕身邊呆膩了,想出去鬧騰。”


    厲析安忙解釋。


    “父皇,兒臣沒有,兒臣……”


    厲君堯擺手。


    “朕沒怪你,想去就去吧,朕這些年忙於政務,將你丟給宮女太監,確實是疏忽你了。”


    所以才讓這個隻有九歲的孩子,看起來沒有絲毫孩子的朝氣。


    性格沉悶的就如同一個小老頭一般。


    若樂安縣主真能將他的頑疾給調養好,將來官場上的風風雨雨,還是得他自己去應對的。


    不可能將他關在溫室中養一輩子。


    厲析安望向他,“父皇不必自責,父皇待兒臣已經足夠好了,比任何人都好。”


    厲君堯無奈一笑。


    “還會拍馬屁了。”


    厲析安神色認真。


    “兒臣沒有拍馬屁,兒臣是發自內心的。”


    厲君堯擺手。


    “行了,迴頭朕從宮中撥一些宮女太監,隨你去徐府養病,出門在外,一切當心。”


    “不必如此麻煩,有誼先陪著兒臣就夠了,父皇要是不放心,可多派些人在暗處。”厲析安說,“此次出宮,兒臣不想叫人知曉兒臣的身份,免得宮內宮外議論,也免得徐府眾人在兒臣這邊受拘束。”


    厲君堯點頭。


    “那就將竹菱也帶上吧。”


    帝王的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的霸道。


    厲析安心下無奈,隻能作揖。


    “是。”


    厲君堯環視了禦書房中的宮女太監。


    “明日大皇子悄悄離宮後,你們還是當他在養心殿一般伺候,今日禦書房之事,誰若敢多嘴,朕要了他的腦袋。”


    秘密出宮也好,少一些明槍暗箭,也能讓他安心養病。


    禦書房中,宮女太監跪了一地。


    “奴才遵命!”


    ……


    劉氏得知宋允棠要將他們安排到後罩房去,心底有些不樂意。


    “棠兒,你說你明兒有個很重要的客人要來,這個院子的主屋一直空著,屆時給他住就是了,那麽大的屋,還有左右兩間耳房,我們不吵不鬧的,也幹擾不到他,就不同搬到後院去了吧?”


    後院哪有這裏舒適?


    大皇子要瞞著身份,宋允棠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解釋他的來曆。


    隻是大皇子身份特殊,身體也虛弱,叫哥嫂侄兒跟他住在一個院中,確實不便。


    “明日來的那位客人身份不一般,將大哥二哥兩家人安排到後罩房去也是無奈之舉,大嫂放心,我已經叫人將後院最大的兩間廂房收拾出來了,雖沒這邊大,住著也是明亮舒適的。”


    說完,便開始親自盯著下人布置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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