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雲靠在沙發裏,她已經在這所“新家”住了一個星期,從前的隨遇而安一點都沒有起點作用,好來改變一下她的心境,她也攪不清她為什麽這般情緒化,這麽在意一個住處了。她就覺得心裏酸溜溜的不是滋味:這不知是多少女人住過的房子!它豪華氣派,像崔文可一樣。她尤其不喜歡臥室那張大床,它大得離譜,豪華得令人嘖舌,她看著它,想到她要和崔文可等等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心裏就如同吃了一個怪味豆,偏又卡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的,奇奇怪怪地難受。可這種透著股怪味的酸勁兒偏又不能表現出來,甚至連遷怒一下的對象都沒有,這就讓她覺得十分不痛快。


    第一天晚上,當她知道她不能“迴家”了,以後也要和他住在這裏時,便賴在衛生間裏洗澡。她整整洗了一個小時,直到估計他睡著了,才裹著睡袍出來了。她站在床邊看著那個熟睡的人,發現他睡著了比醒著的時候好看,安穩,鬆弛,自然,沒有了白天的棱角,多了一種溫暖的柔軟感。她在床邊蹲下來,伸手輕輕撫摸他濃密的頭發,他的頭發黑硬黑硬的,摸在手裏,有一種奇怪的質感。她蹲在那兒,盯著他整天用來嘲弄她的嘴唇,原來它安靜的時候這麽性感,她真想趴上去親一下!一隻手放在被子外麵,伸在另一隻枕頭上,好像在等著摟她入眠。她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手裏,他的手真大,她的四隻手指放在他的掌心裏,顯得那麽纖細。手臂的血管鼓鼓的,整個臂膀都露在被子外麵,冬天也不怕冷,從來不肯穿睡衣睡覺,但手和腳永遠是熱乎乎的,永遠就放肆地伸得舒舒服服的。她看著他酣睡的樣子,恍惚覺得他像一個孩子,安然無防,一點都不像一個強勢霸道、叱吒商海的商人。她低頭輕輕親了親他的手指,拉過被子幫他蓋好了,站起身,不覺幽幽地歎了口氣。


    她不想上床,她覺得它是這所房子裏她最討厭的東西,盡管,床上睡著她喜歡的他。


    她轉頭環視房間,好富麗豪華的氣勢,酒櫃,男女衣櫃,鞋櫃,領帶櫃……分門別類的櫃子低調地訴說著主人的層次。白天換衣服的時候,她看到他的衣櫃下方還有一個保險櫃。是,這才是他的家,一個酒店管理者精致而奢華的居所。她看著床上的人,歐式壁燈溫暖的光照在雕花的床頭,把那豪華的大床籠罩出一片浪漫曖昧的情調。她感到腳冷,便在一旁梳妝台前的皮椅上坐下來,把腳縮在椅子上,低頭看著木製地板上的節花發呆,她不知發了多久呆,一抬頭,發現床上的人正支著半個身子看她,眼睛黑得像兩顆寶石。她有些慌亂,避開他的目光,低頭看自己蜷在椅子上的腳趾,感覺他笑了,然後下了床,拿了電吹風溫柔細氣地幫她把頭發吹幹,她在鏡子裏看著他,他低下頭纏綿地吻她,把她抱到床上……


    她沒辦法和他生氣,也經不住他的纏綿,他對她更加甜蜜了,她對他更加依戀了。她恨不起床上的他,就討厭整所房子!而這所房子裏的他似乎更會胡鬧了,也更加賴皮,那麽大的床,但他一定要整晚都摟著她睡,他的理由是:她好幾個月不在家,他好孤獨,隻能抱著毛毛熊睡,現在她迴來了,她便要當那隻毛毛熊。


    她看著粉色領結的小熊,聖誕節那天買的,他給抱迴來了。她不知道給放在這裏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抱著睡覺。但現在她要是不當毛毛熊,他就不睡覺,她便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她住進來的第二天,早上,他賴著不肯起床,發誓她要是不親手給他穿衣服穿襪子,喂他吃早餐,他就不起來。她隻好按照他的要求把他哄起來,給他穿好衣服,喂了早餐,正準備再牽著手送去幼兒園,那個人卻一下子變成了男人,把她抱進懷裏,霸道地親夠了,才雄糾糾、氣昂昂地出門去了,剩她一個人站在門口,對著上了一早上的當哭笑不得。


    她恨他能夠這樣自如地切換,她卻沒辦法像他一樣。


    她越來越喜歡他了,感覺就像站在一個跌落的邊緣,而她的心卻對著停下的指令無能為力。


    她縮在沙發裏,看著腳下的羊毛織花地毯,覺得真是想不懂他帶她來這裏幹嘛,他藏著這個秘密讓他們心照不宣地糊塗下去不是更好嗎?何必要彼此都這樣累的青天白日地假裝糊塗呢!因為想她?要天天在一起?可這不都兩天沒迴來了嗎!出差?鬼才信呢!就電話說一聲,連換洗的衣物都沒迴來拿,鬼才相信有這樣的出差。誰知道是借口去會哪一個情人,或者幹脆領著情人出差了吧!因為有她在這兒不方便。可誰稀罕在這兒呀!


    她撇著嘴,難道男人荷爾蒙過盛時腦子會變蠢嗎?自己做了蠢事還要整天鬼頭鬼腦地窺視別人是怎麽想的。她得裝成沒事的傻瓜樣子,這不是三年多來他們一直的腳本嗎!


    他知道她不喜歡這裏,她也知道他因為她不喜歡這裏而不痛快,他們明明彼此都知道這樣的知道,他幹嘛還非要像個傻子一樣,一定得偷窺到一個高興的結論呢?!


    就說前天晚上吧,吃過晚飯,他在沙發上看電視,她坐在一邊,準備溫一課書,剛拿過課本,一課內容還沒溫完,便感覺他又在窺視她了,一雙黑眼睛盯在她臉上,一動不動,她心裏生氣,便忽然地抬起頭來,果然正碰上他的目光,


    “你老看我幹嘛!”她瞪著他:“我是哪裏對了、或者不對了你的歪心思?”


    “你希望我看你幹嘛,太太?”那個人眯起眼睛:“還要引誘我把心思弄歪。”


    她便給嘲弄得臉頰發脹,都不知該放什麽表情,那人已放肆地大笑起來,人湊了過來,直湊得嘴巴就要貼到她的嘴巴上了:“太太,你還像少女一樣含羞呢!”


    “我羞你個頭!”她老羞成怒,舉起手裏的書去打他的頭:“我讓你看看少女是怎麽勇鬥大灰狼的!”


    她的手直接被抓住了,色迷迷地送到嘴邊親了一下:“還好,還好呢,我的好太太,你沒有罵我是色狼。”嘴又湊到她嘴邊:“是不是嘴下留情?嗯?”卻並不吻她,隻是眼睛盯著她的眼睛,深情款款地和她調情,她頓時給看得心跳加速,滿臉飛紅,那人卻大笑著鬆了手,一下坐到兩尺開外去:“周太太,你要是什麽時候也能把我看得神魂顛倒了,我跪下去給你做奴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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