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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一曆五一四二〇年十月十三日,十三顆魔陽齊聚第十魔域。妖魁卡努萊曼親率三千艘雲帆戰艦,從幾個淪陷的古陸分進合擊意圖一日之內橫渡霧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陷危如累卵的星蘭古陸。


    然而魔皇塔克艾貝隆識破了他的陰謀,他隻身孤舟,於冰釋山前攔住了妖魁的百萬大軍。


    魔皇塔克艾貝隆和妖魁卡努萊曼在冰釋山下決鬥,隻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山河為之破碎,江海為之幹涸。沒有人知道這一戰的勝負,但魔陽天劫過後,第十魔域裏猖獗的妖靈刺客一夜之間銷聲匿跡,而妖靈們猖獗一時的雲帆艦隊也全部藏匿得不知所終。


    於是所有魔族都深信,在魔陽天劫之日魔皇塔克艾貝隆重創了妖魁卡努萊曼,滾滾碾壓過來的戰爭車輪,竟被魔皇以一己之力擋在星蘭古陸之外。


    一時間,魔域上下群情激昂,突如其來的災荒似乎也沒那麽可怕了。在星蘭古陸上,大大小小的莊園均開倉放糧,賑濟災民。古陸的各處冒出了許許多多的流浪義勇軍,他們一麵維持秩序,一麵打出了鮮明的口號,要追隨魔皇,反攻魔域外圍,克複那些被妖靈占據的故土。


    在太多時候,初勝意味著轉折,魔族與妖靈千年征戰的轉折點似乎悄然來臨。


    轉眼已是這一年的深冬,在一個寒夜,一具浮腫的死屍被霧海的海浪衝上了魔都·欲望之扉的灘頭。“死屍”向著魔都爬了幾步,剛剛遠離霧海,便無力的癱倒在海岸邊。


    一個收屍的女孩子蹦蹦跳跳的走上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死屍道:“喂,收屍的,我還沒死呢,請離我遠點。”


    收屍的女孩子猴急的說:“你可太慢了,這樣都不死!簡直沒天理。反正你早晚要死,就讓我好心直接把你送進焚屍爐裏,一把火燒了才幹幹淨淨。”


    收屍的女孩子拖起死屍的兩條腿,拉著便跑,死屍翻著白眼仁唿喚出八麵鐵劍,以劍脊敲在她的後腦勺上。收屍女孩的腦袋上又生出了個小腦袋,她把死屍的兩條腿一扔,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死屍烏恩奇艱難的坐起身,沒好氣地說:“行了行了,別哭了!好像我才是受害者吧?怎麽你……怎麽是你?”


    烏恩奇差一點就要被嚇得魂飛天外,因為被他在頭上敲了一個大包,坐在地上號啕大哭的女孩子歪紮了一隻羊角辮,披著一條破舊的麻袋,她就是最神秘莫測也最可怕的織命師。而在此時此刻,烏恩奇早已知曉,她就是三界六域的萬惡之源——魔母希羅。


    “嗬嗬,你認出來我啦!”那女孩子壞笑道:“瞧你那臉色,好有意思,太好玩兒了。”


    貓捉住老鼠以後,總要把老鼠戲耍一番,耍夠了才一口吃掉。貓覺得很好玩,被戲耍的老鼠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好玩。烏恩奇麵色鐵青,他並非不夠勇敢,但在魔母麵前,無論如何他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恐懼和身體的顫抖。


    烏恩奇明故問道:“你是誰?你就是魔母希羅嗎?”


    那女孩生氣道:“別把我叫得那麽老,我是一隻小妖精、小野獸,你可以叫我披著麻袋片的小賊,我聽了才喜歡。”


    烏恩奇聽得眼睛發直,魔母的想法果然非人類所能揣度。烏恩奇有一種奇特的秉性,越是處在艱難的逆境裏,他就越發狂放不羈。雖然魔母捏死烏恩奇不費吹灰之力,可是烏恩奇卻放聲大笑起來。


    “你這麻袋小賊,你來幹什麽?”烏恩奇滿不在乎的問。


    “這樣說話才好玩兒。”披著麻袋片的小賊笑道:“濁洋呢,是我和泥的池子,魔域呢,是我晾泥的台子,霧海呢,是我糊泥巴的園子。你從我的園子裏出來,不打算留下點什麽嗎?”


    烏恩奇道:“我如今一無所有,就連無定飛舟也毀了。雖然你是一個賊,你再能偷,我也不怕!對了我本來還給你準備了一樣禮物,可惜卡努萊曼非要跟我打架,結果就掉進霧海裏去了。”


    披著麻袋片的小賊嘻嘻的笑著,她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在她的肩上趴著一隻褻瀆怪,正是烏恩奇用《諸界遺典》從霧玫鎮奇物展覽館裏換來的那隻。褻瀆怪睜著數百隻眼睛盯著烏恩奇,它的數百張口一同流著惡心的綠液,仿佛它對滿身浮腫即將腐爛的烏恩奇垂涎三尺。


    披著麻袋片的小賊歪著頭,把藏在褻瀆怪身體裏的棄如刀扔在烏恩奇的麵前,得意洋洋的說:“這樣禮物我太喜歡了,大哥哥,還是你了解我。他們都不肯把這麽好玩的寵物送給我,我要好好懲罰他們。至於贈品嘛,我就不收了。我已經收了你的禮物,你弄壞了我的園子,我就不追究你了,但是我不許你把園子裏的秘密說給別人聽。”


    烏恩奇說:“我這個人喜歡說夢話,還喜歡著書立說,嘴巴長在我身上,除了我以外,誰也管不了它。”


    披著麻袋片的小賊把臉湊到烏恩奇的麵前,神秘兮兮的說:“你知道嗎?我很壞,很陰險,而且我的寵物餓了,它現在非常想吃肉。”


    烏恩奇聞言打了個寒顫,假如魔母將他打成殘疾喂給這隻惡心的褻瀆怪,讓它把自己活生生的吃掉,那可真是一件搬石砸腳駭人聽聞的超級慘事。可是烏恩奇笑了笑,仍然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別這麽謙虛,聽起來好像你隻是個三流的小角色。”烏恩奇迴答道:“你想拿我喂寵物,我且給你唱首歌。希望你聽了能高興。”


    烏恩奇說罷,高聲唱道:“老大那堪說。似而今、元龍臭味,孟公瓜葛。我病君來高歌飲,驚散樓頭飛雪。笑富貴千鈞如發。硬語盤空誰來聽?記當時、隻有西窗月。重進酒,換鳴瑟。事無兩樣人心別。問渠儂:神州畢竟,幾番離合?汗血鹽車無人顧,千裏空收駿骨。正目斷關河路絕。我最憐君中宵舞,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


    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烏恩奇這樣唱的,也是這樣想的,他絲毫也沒有被魔母的淫威嚇倒。


    披著麻袋片的小賊板著臉說:“我貪婪又懶惰,詭詐又邪惡,好奇又殘忍,每一樣美好東西,我都要把它據為己有。比如有一枝花,我要把她揪下來,用小針紮她,把她的花瓣一片一片全拔下來,再把她的花苞掰成兩半,揉成爛泥。”


    烏恩奇的眼睛轉了轉,魔母說得隱晦,但烏恩奇聽懂了。她在威脅他,她將要對他的摯愛下手,會讓她慘受折磨而死。


    烏恩奇不動聲色的說:“我沒有喜歡的花,無所謂,你隨意就好。”


    披著麻袋片的小賊的眼睛眨了又眨,忽然間撲上來,抱住烏恩奇的胳膊左右搖擺,大哭道:“好哥哥,你幫幫我嘛,不要把人家的秘密說出去,人家才不想在園子裏玩的高高興興,卻總被一些壞人打擾。好哥哥啦,你就替我保密嘛!”


    搖胳臂這招,在霧玫鎮的時候安妮百試百靈,披著麻袋片的小賊一試,居然也能奏效。


    烏恩奇被她弄得哭笑不得,連忙的說:“好了好了,我保證不說出去,你快放開我!你可千萬別管我叫哥哥,我怕五雷轟頂,死無全屍啊。”


    披著麻袋片的小賊不依不饒的說:“你發誓。”


    烏恩奇無可奈何的說:“好,我發誓。我以聖靈媽媽的名義起誓,絕不把我在霧海裏見到的一切說出去。”


    “呸,你以為我傻呀!”披著麻袋片的小賊說:“你以我的名義起誓,那怎麽成?你要這樣說,‘假如我烏恩奇所行不當,就讓我的母親中年喪夫,晚年喪子,辛辛苦苦將孫輩養大,他們又都先她而去。她餘下的殘生,憂思如泣,泣血如漣,孤苦無依,受盡欺淩,一直活到九十九歲才病餓而死。死後她化為冤魂,永世徘徊於輪迴之外,慘受各種惡鬼折磨。’”


    烏恩奇瞠目結舌,他從未聽過如此惡毒的誓言,與其說是誓言,不如說是赤裸裸的威脅。魔母在威脅他,假如他不肯就範,她就要殺死他的父親,再殺死他和他的孩子,還要讓他的母親永遠在苦難中備受煎熬。


    烏恩奇臉色無比蒼白,他一點也不懷疑,他麵前的麻袋小賊絕對說得出做得到,因為她本來就是三界六域裏的萬惡之源,是隻手遮天的邪惡化身。


    瞧見烏恩奇蒼白的臉色,披著麻袋片的小賊滿意的大笑起來。烏恩奇怒從心起,他撿起海灘上的棄如刀想要跟魔母希羅拚命,可是披著麻袋片的小賊已經悄無聲息的隱匿於夜色之下,就仿佛她從未出現過一般。


    烏恩奇歎了一口氣,仰麵躺在霧海的灘頭,有許多東西他雖然有心去挑戰,卻無力與其為敵,披著麻袋片的小賊就是其中之一。她暫時離開了,但烏恩奇的心卻並未絲毫放鬆。


    烏恩奇知道,魔母希羅其實並沒有來,與他溝通的隻是她的一段神識。傳說她全知全能,世上沒有任何機密能瞞過她,也沒有任何事情能難住她。與魔母為敵,即使想一想也覺得恐怖,烏恩奇雖然暫時還沒有向她服軟,但他已經不敢輕易的把原魔界的秘密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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