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扶蘇心頭一顫,趔趄地退後半步,卻被花憐死死地抓住了雙手。


    能活著誰又願意死呢,雲扶蘇在花憐的眼中卻看到了一心求死的堅決,這堅決無疑是不想讓他成為自己的拖累。


    雲扶蘇就在看到花憐以性命相護那公主監國的聖旨之時,恨得牙根直癢癢,真恨不得將花憐碎屍萬段,可是如今花憐就在自己眼前,隻要手腕上的力氣再加大一些,便可以取了他的性命。


    雲扶蘇當真是下不去手,花憐的神色之中卻多了一分失望。


    今日,老奴便為殿下做最後一件事,就是為君者且不可心慈手軟。


    花憐狠狠地一咬牙,唇角瞬間滲出一股鮮血來,雲扶蘇猛地將人鬆開,正想著撬開嘴巴查探,卻被花憐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推開。


    “殿下會是一個……”明君。可惜最後兩個字花憐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這個老不死的,還真是不識抬舉。百裏寒的神色明顯有些難看。原本還指望著以花憐作為要挾在雲扶蘇這裏討些好處,不曾想竟全被他攪和了。


    雲扶蘇猛地轉身迴到殿內。就好像死在自己眼前的是一隻貓啊狗啊的,完全看不出半分傷神來。


    “先生有話不妨直說!”雲扶蘇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之上,隨手又撚起一杯茶,在那裏仔細地品著。


    百裏寒不得不重新對雲扶蘇審視一番。


    “殿下可曾聽說過,當初太祖留下得除了雲衛還有……”百裏寒故作停頓,畢竟自己區區一個外人,若是知曉得比他大陵太子還多,未免有些傷了他太子的一身傲氣。


    雲扶蘇猛地坐直了幾分,別說這還真的沒聽父皇提起過。


    “哦?先生不妨說說看,或許與孤想的是一件事。”雲扶蘇故作淡定。左右知道百裏寒一定會說,何必降低自己的姿態。


    “寒也隻是偶然聽聞,太祖還曾留下一份大寶藏。”百裏寒小心地觀察著雲扶蘇的反應,就不信任誰聽到這寶藏能夠無動於衷。


    雲扶蘇心頭一緊,雲衛自己確實是聽父皇提起過,隻是這寶藏之事不知是父皇有意隱瞞還是就連父皇他也不知道,還真的沒聽說過。


    或者是這百裏寒處心積慮故意隨意扯出來的也未可知。


    百裏寒的話三分可信就已經不錯了,雲扶蘇自然不敢全都當真。


    百裏寒眼看著雲扶蘇不為所動,看來不動點真格的還真是拿不住他。


    “殿下可曾聽說過四大齊經?”百裏寒眼看著雲扶蘇的反應就知道,還真是土鱉一個。


    雲扶蘇還真是不知道百裏寒口中的奇經如何定義,隻得洗耳恭聽。


    “這四大奇經即蠱經,毒經,道經還有玄經。”百裏寒言之鑿鑿,就好像親眼見過一般。


    別說,百裏寒這麽一說,雲扶蘇才猛地想起。其他三個經書,雲扶蘇還真是無緣得見,但是這毒經,莫不是就是先前在將軍府見到的,飛飛手中的那本《百毒全書》,書確實不失為一本好書,要說是奇,雲扶蘇還真是眼拙,沒有看得出來奇在何處。


    百裏寒素來不講廢話,自然他所說得奇與凡夫俗子眼中的奇有所不同。


    若隻是幾張廢紙,哪裏能入得了他百裏寒的眼。


    “殿下這就不知道了,這四本書之所以稱之為奇,並不是因為它本身有什麽過人之處,而是每一本書中都藏著……”不等百裏寒將話講完,雲扶蘇的眼神之中突然放著光,好一副茅塞頓開的模樣。


    就是說,這四本書之中,每本書都藏著藏寶圖的碎片。


    百裏寒勾唇,這可不是我說的,完全是他雲扶蘇自己悟到的。


    眼看著雲扶蘇那坐不住椅子的模樣,恨不得這就派人去搜尋這四本書的下落,若是這四本書當真這般容易尋來,哪裏還顯得著他雲扶蘇。


    況且四本書即便是湊齊,也要真龍真鳳之血做引,才可以將四幅圖拚成一幅完整的藏寶圖。


    當然,即便是雲扶蘇有耐心聽,百裏寒也不會將這一切毫無保留地悉數告知。


    若是這儲位,這藏寶圖都落到他雲扶蘇手裏,就沒有他百裏寒什麽事了。


    “先生想要孤做什麽?”正所謂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雲扶蘇自然知曉,他百裏寒不會輕易地將這寶藏之事無故透漏給自己,定有所圖。


    百裏寒麵色這才好看了些。


    “寒哪裏敢勞煩殿下做什麽,隻是家父一直有一個未了得心願,想著寒代他完成。”百裏寒一字一句無不誠懇,雲扶蘇哪裏有不成全的道理。


    “先生直說無妨,隻要孤能做到,不敢不成全!”既然雲扶蘇都這般說了,百裏寒也不好再拿捏。


    “家父這一生別無所求,隻對雕刻技藝十分癡迷,拿出手的東西雖然不多,隻有一物,就是想著有朝一日想與實物對比一下,若是能有個七八分相像,家父也可以含笑九泉了。”百裏寒的眼眶明顯有些發紅。


    雲扶蘇猛地起身。


    “先生無需客氣,敢問先生所說的物件是?”雲扶蘇這話音剛落,百裏寒已示意手下將東西拿上來。


    托盤之上四四方方地蓋著一塊紅色絲帕,百裏寒眼隨手那麽一撩。


    雲扶蘇猛地向那托盤抓去。


    “這是……”


    百裏寒的手下忙著將托盤上的東西收了起來,還是堂堂太子呢,這是明擺著要搶麽。


    百裏寒並不惱怒,反倒對於雲扶蘇的反應很是滿意。


    “不長眼的東西,還不趕緊將東西給太子殿下送過去!”光是看一眼,怎麽能夠呢。


    雲扶蘇瞪大了眼睛,上下裏外仔細看了個遍,這哪裏是個贗品啊,簡直可以以假亂真。


    難不成這百裏寒是天上的神仙不成,怎麽好像就沒有他百裏寒不知道的事情。


    雲扶蘇正在為這玉璽失蹤之事憂心,如今這玉璽管它是真是假,就這般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若說是這百裏寒沒有其他圖謀,就是打死雲扶蘇也不信。


    雲扶蘇這才生出了幾分慌張來。


    “令尊還真是好手藝,這玉璽若是先生不說,孤險些就當了真。”雲扶蘇隻將玉璽又放在了那托盤之中,視線猛地收迴。


    百裏寒咽了口茶水。


    “都是小物件,不值什麽錢的,殿下若是喜歡,隻管拿去便是!”百裏寒說得就好像是那玉品閣的所有玉器贗品一般,雲扶蘇卻不敢當真張開了那嘴去討。


    若是孤真的收下了這枚玉璽,不是更讓他猜的出玉璽失竊之事。萬不可因小失大。


    “先生玩笑了,正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這玉璽乃令尊最看重的佳作,孤能有幸一睹風采,已是孤之大幸。”二人又是閑扯了幾句,眼看著到了三更天,雲扶蘇正打算迴東宮,這才想到了什麽。


    這毒經就在刀飛飛手中,可是其他三本奇經在哪,雲扶蘇就不得而知了。


    “還請先生賜教!”


    百裏寒這才麵色嚴肅了幾分。


    “這蠱經自然是在蠱宗也就是苗宗沒錯,道經應該在莫祁山天機道人手中,那玄經,殿下可能要費上一番力氣,聽說當年玄機門上下一夜之間慘遭滅門,這玄經的下落自然無人得知。”百裏寒正準備叫薩圖去送客。


    雲扶蘇卻是一怔。眼看著這三本奇書百裏寒都說的頭頭是道,隻有對毒經隻字不提,莫不是他已經知曉了這毒經如今就在東宮。


    如今這玉璽在他百裏寒手上,又有那四本奇書的下落,百裏寒為何會好心將這一切告訴孤,雲扶蘇著實想不通。


    眼看著就要走到門口,百裏寒這才想起來。


    “對了,這毒經應該在毒宗巫南天手中,隻是此人來無影去無蹤,殿下隻怕是要費一些力氣,寒隻恨自己區區廢人之身,怕是幫不上殿下什麽忙。”百裏寒雙手狠狠地砸在自己那雙廢腿上。


    “先生這是哪裏的話,先生這就已經幫了孤大忙了。”雲扶蘇一個眼神,無不是在告訴百裏寒,日後孤繼位之後自然虧待不了先生。


    隻是落在百裏寒眼裏,卻是另外一層深意,若是這臭小子繼位,隻怕是第一個容不下的便是自己。


    薩圖將雲扶蘇送出玄機門之後,心中一直想不通,終是沒忍住開口。


    “先生為何要成全太子殿下!”憑著先生的經韜緯略,將其取而代之有何不妥。薩圖著實為百裏寒不值。


    先生嘴裏口口聲聲地恨透了這雲氏江山,可是眼下卻拱手將這寶藏讓人,薩圖真是越來越看不透百裏寒了。


    “薩圖怎知,我這是在成全他而不是害他?”可要知道,當今天下,想要當皇上的不止他雲扶蘇一人,想要這寶藏的,更是數不勝數。


    百裏寒差點忘了身後之人。轉身便對上那恨不得吃人的眼神。


    “先生若是站在了皇兄這邊,當初為何還要救下本王?”雲陌寒最是討厭被人當做猴耍,眼看著剛剛百裏寒對著雲扶蘇那諂媚的神情,雲陌寒強忍著惡心。


    “要不然呢,依王爺之見,寒又該怎樣?帶著手下兄弟們像王爺那般勇猛殺入皇宮麽?”廢物果然是廢物,要是一個廢物都能看出自己的算計,那我百裏寒早就活不到今日了。


    “那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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