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不等喬茜有所動作,男子已經到了近前。


    喬茜幾乎是被他拎著後脖領極其用力地扔到一邊。


    猝不及防,喬茜與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痛感隨之傳遍全身。


    救援被打斷,喬茜顧不得疼痛,她惡狠狠地看著阻撓她救人的男子,衝著男子吼。


    “你幹什麽,知不知道我正在救人!讓開。”


    可是麵前人雙眼如防賊似的看著她,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見狀,喬茜急得頭上的汗如雨下,她幾次想要繞過男子繼續給老婦人做心肺複蘇。


    可是她稍稍靠近,就被男子用力推開,那力氣,好似要把她推死。


    喬茜氣極,抬頭,張口正要罵,卻忽然頓住。


    看著那人的臉,她忽又有些心虛。


    隻因此時此刻攔住她的不是別人,而是原主的小叔子徐毅。


    可……可現在是人命關天的時候呀。


    喬茜發了狠,咬著牙揪住徐毅的胳膊,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將他一把扯開。


    被扯開的徐毅滿臉驚愕,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女人的所作所為。


    這是以前那個見了他就躲的女人?她什麽時候這麽大膽了?


    不過他很快就從震驚中迴神。


    “徐喬氏,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徐毅一臉厭惡,邊說邊要上前再次推開喬茜。


    喬茜手上不斷按壓著老婦人的心髒,察覺到徐毅的動作,語氣兇狠異常,“滾開,我在救你娘,如果不想你娘死的話,你最好閉嘴離我遠一些。”


    拖的時間越久,老婦人救過來的可能性就越小,此刻的喬茜不止失了耐性,她甚至想破口大罵。


    看她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徐毅要扯人的手停在半空。


    徐毅心想這麽大的動靜,娘親卻沒有任何動靜,莫不是真如她所說要——


    不,不可能。徐毅搖頭想甩掉剛才那個不祥的念頭。


    娘親怎麽會有事,她說過要看他出人頭地的。


    不知是不是被她緊張的情緒感染,徐毅臉上的驚怒逐漸轉為不安,手也不自覺攥緊。


    “我娘她究竟是怎麽了?”


    他記得自己去書院時娘親還好好的,收到傳信也隻是說眼前的女人不行了。


    按照規製,他本是迴來要給那女人送行,現在怎麽被救的是自己的娘?


    救娘?


    要救人得找郎中呀!


    徐毅這才想起關鍵所在,轉身就朝外衝去。


    正在施救的喬茜生怕他再打斷自己,注意力分散了些在他身上。


    看他突然衝出去,眼神中露出不解,但手上動作並沒停。


    因為用力和焦急,她臉頰和雙眼皆是通紅一片。


    ……


    隨著汗水浸濕了她的衣衫,時間也過去了將近一刻鍾。


    可是地上的老婦人卻依然沒有心跳和唿吸。


    就在喬茜猶豫要不要放棄時,門外再次響起腳步聲。


    這次來人比較多,因為腳步聲很雜。


    喬茜正納悶,忽聽得有聲音傳入耳中。


    “沈郎中,麻煩您再快些!”


    緊接著她就看到徐毅拽著一個男子疾走而來。


    不過,喬茜卻眉心緊蹙。


    隻因在他們二人身後還跟著一些村民,關鍵是其中有幾個臉色不太好,而且他們手上竟然還操著家夥。


    有拿繩子的,有拿棍子的,甚至還有拿斧頭的。


    喪屋狹小,一下子進來這麽多人,把喬茜擠得心更焦灼。


    徐毅低頭,看到她的手還放在娘的心口上,不由得眼神一凜,語氣陰狠。


    “郎中來了,還請嫂子讓開。”


    說完徐毅又對著身旁人客氣道,“勞煩沈郎中看看我娘這是怎麽了?”


    沈梅生被拉得一路踉蹌,心裏很是不高興。


    可是看著地上人事不知的老婦人,出於醫者本心,隻得忍住情緒,蹲下身給老婦人把脈。


    他的手觸摸到老婦人的手腕不過片刻,眉頭就深深皺起。


    看他臉色不好,喬茜心中咯噔一下。


    “郎中,可還有救?”


    雖會一些急救法,但喬茜知道她不是專業的。


    這人是這個世界專業的人,興許他有辦法。


    喬茜捏緊了手心,心存一點希冀。


    可那點希冀剛冒出來,就被眼前人踩了個粉碎。


    隻見郎中鬆開了手,對著徐毅和她搖了搖頭,然後歎息一聲。


    “年輕人,你娘已經沒了氣息,就不迴來了。你還是趁早準備後事吧。”


    說著他掃了眼眼前的棺材還有門上的白綾,眼中露出驚詫,“原來你們早就準備好了。那老夫就不打擾了。”


    聽到郎中如此說,徐毅驚得雙眼大睜,很快眼中就被悲痛占據。


    他雙眼通紅,紅得好似要滴出血來,看著有些猙獰。


    眾人看他緩緩蹲下身子,極其輕柔地握住了陳香玉的手。


    “娘,娘!……”


    聲音也極其溫柔,好似在喚醒一個沉睡的人。


    但喬茜卻看到他脖上青筋暴起,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他在極力忍耐失去至親之人的悲痛。


    喬茜剛想上去安慰幾句,忽然就聽到徐毅慢慢嗚咽出聲,那聲音是人悲痛到極致發出的泣吟。


    聞之者,皆不知不覺落下了眼淚。


    喬茜心裏不好受,而且也極度自責,從未哭過的她竟也留下淚來。


    想上前安慰卻又不敢動一下,隻因人是被她嚇死的。


    “沈郎中,麻煩等一下。”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時,忽然聽到有人說話,忙轉頭望去。


    原是一個村民伸手攔住了沈郎中的去路。


    正在此時,喬茜忽然感覺到心口不適,緊接著就是頭暈目眩,連帶著整個房間都在轉。


    她知道,這是失血過多要昏倒的前兆。


    可是這些人都還在,他還在悲痛欲絕,眼下不是昏過去的時候。


    於是她指尖用力掐著掌心,直到指尖刺破了掌心,鮮紅的血液從掌心溢出,逐漸匯聚,慢慢順著指尖滴下,才勉強讓她保持清醒。


    終於,她聽清了他們在說什麽。


    “老夫已經無能為力,各位還是放老夫離開吧。”


    沈梅生低聲勸說攔住自己的村民。


    不想攔住沈梅生的人搖搖頭,麵色不善,“沈郎中,我們不是讓您救徐陳氏,而是想請您給徐喬氏把一下脈,看她有沒有脈搏。”


    喬茜忍著身體的不適,臉上淚痕猶在,聽到這話,很是驚詫地看向說話的村民。


    這是說的什麽話,她沒有脈搏怎麽唿吸,怎麽可能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裏。


    還有,如果查探出她有脈搏如何,沒有脈搏又如何?


    沈梅生同樣眼露驚訝,覺得這種荒謬的要求不可理會。


    可是見村民沒有給他讓路的意思,隻得依了他們。


    喬茜眉頭微蹙,看著郎中走到自己身邊,一言不發抓起她的手就把起脈來。


    喬茜“……”


    ……


    沈梅生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慢慢鬆開了手,看向眾人。


    “這位小娘子有脈搏,隻是身子虛了點,血氣不足,好似失血過多,但並沒有危及生命。”


    “怎麽可能,她頭上可是有個大窟窿的,流了很多血,而且之前看過的郎中還說讓給她準備後事呢。”


    其中一個村民怪叫。


    “窟窿?”


    這是沈梅生沒想到的,隨即看向喬茜,“麻煩這位小娘子,能不能給老夫看看你頭上的窟窿?”


    喬茜下意識想拒絕,可是看到那麽多人的視線都在自己身上,甚至原主的小叔子不知何時也站了起來,看他的眼神,好似要吃了她似的。


    喬茜知道她拒絕不了。


    於是點頭,轉過了身去。


    頭上傳來指溫的觸感。


    沈梅生眉心緊皺,嘖嘖兩聲,搖搖頭,“你這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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