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祖慧可,為心魔所惑,修習邪法,終至禍己。宇文邕施主雖因師祖八字真言而故,可師祖也因反噬過重,最終隕落,也算是以命抵罪了。”


    “宇文施主大智不凡,數十年過去了,難道還不能釋懷麽?”神秀禪師臉上露出悲憫之色。


    司馬九隻知道慧可是著名的禪宗五祖之一,卻沒想到其中還有這些秘辛。


    “看穿?嗬嗬,待到老夫將佛家鏟除,方才算是老夫看穿了吧!”宇文愷仰天怪笑,他毫無征兆的擊出一掌,攻向神秀。


    神秀並未慌張,似乎對此有所意料。


    他微笑著伸出雙掌,霎時,空中出現了千百掌影,將宇文愷的拳影裹挾其中。


    “這哪是來找係鈴人啊,分明是來找茬!”司馬九眼睛瞪得鬥大。


    半空中的人鳶見宇文愷動手,極速衝向神秀。


    “好個機關人鳶。”涅槃眾主童真揮動手中禪杖,化為兩條黑龍,迎著人鳶撲去。


    司馬九見宇文愷攜人鳶與神秀、童真惡鬥,他自信沒有實力能勸架,再則,他渾身難受,雙方惡鬥產生的勁風更是令他唿吸不暢。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坐到元恩寺門前台階上,布袋放於一旁,雙手托腮,等他們打過癮了再商量自己的事情。


    司馬九剛坐下不久,旁邊突然冒出一個大大的頭顱。


    司馬九定睛看去,圓方雙手各拿一個窩頭,從他身旁側伸出半個腦袋,聚精會神的看著。


    他注意到司馬九的目光後,尷尬一笑,想了想,遞出一個窩頭,像是請司馬九吃。


    司馬九見圓方如此友善,笑著搖了搖頭,撫了撫身旁的台階,示意圓方坐下。


    圓方沒有任何猶豫,大方的坐到司馬九身旁,與他一同托著腮,看著宇文愷與神秀、童真的交手。


    神秀和宇文愷你一拳,我數掌,宛若老頑童嬉戲一般,平平淡淡,毫不引人矚目。


    而童真與人鳶則不同,雙方鬥得異常激烈,兩隻人鳶不斷撲擊飛掠,攻擊路線極近狡猾之能事,卻總是突破不了涅槃眾主童真的漫天杖影。


    圓方小孩心性,看得入神,甚至忘記啃食手上的窩頭。


    其實,圓方並不會武藝,他上個月自河東跟隨神秀入佛門,修習佛法。


    宇文愷與神秀鬥了一會兒後,突然迴想起什麽,立即停手,不再攻擊。


    而那兩隻人鳶也停止了攻擊,在半空中盤旋著。


    神秀本就是一味防禦,此時,他也乘機收手。


    隨後,宇文愷看了眼與小和尚圓方坐在一起的司馬九,轉頭向著神秀,嘴唇微動,像是在說道什麽。


    神秀仿佛聽到了,亦或是看明白了宇文愷的唇語,先是連連搖頭。


    緊接著,宇文愷嘴唇微動得越來越快,而神秀也在宇文愷不再動嘴的時候,迴頭看了眼司馬九。


    司馬九知道,這兩個人肯定是在交流,而且,他們交流的對象肯定就是自己。


    童真顯然也聽不到宇文愷的話,在一旁不耐煩的直摸自己的光頭。


    終於,神秀凝視司馬九片刻後,雙手合十,向宇文愷微微頷首。


    這時,宇文愷也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一時間,元恩寺前,異常安靜,安靜得令人有種詭異感,仿佛,有人剛剛在此做成了一樁不可告人的交易。


    “小子,你就在這裏醫治,他們會全力助你。另外,若是進宮為皇後診療時有變故,隻管來府中找我。切記,佛家精於講說空洞難明的道理,你萬不可被其蠱惑。”宇文愷的聲音突然傳到司馬九耳中。


    司馬九立即起身,他莫名其妙的不想開口說話,隻是微微頷首,表示明白。


    隨後,宇文愷目光轉向元恩寺內的佛塔,輕哼一聲後,離開了。


    神秀目視著宇文愷走遠後,方才再次迴頭,目光怪異的看著司馬九,似有兩分驚奇摻雜一分厭惡。


    隨後,神秀道:“司馬施主,請隨貧僧入寺。”


    司馬九不知道神秀為何如此,也就不能將求醫之事說出口,他雙手合十道:“多謝大師!”


    童真雖未說話,卻是露出興奮的神情,仿佛在向司馬九示意:“你小子來大興城這麽久了,也不來拜訪拜訪貧僧。”


    進入元恩寺後,神秀支開了童真與圓方,帶著司馬九向元恩寺的佛塔方向走去。


    少年這才發現佛塔才是元恩寺的中樞,整坐寺廟,皆是圍繞著佛塔而建。


    佛塔旁,有一簡陋的石屋,它與元恩寺中其他建築格格不入。


    神秀看著石屋,對司馬九介紹道:“阿彌陀佛,昔日,祖師慧可鑄下大錯,師祖圓寂前數月,一直在此石屋內麵壁思過。”


    “難道,宇文愷說的都是真的!如此,那醫治八字真言一事,豈不落空了。”司馬九心中暗驚。


    神秀似乎看穿了司馬九的心思,道:“司馬施主的事情,宇文施主已經告訴貧僧了,施主放心,佛門磊落,普度眾生,就算是宇文施主受到八字真言傷害,佛家也不會坐視。”


    隨後,神秀將司馬九帶入石屋內。


    “簡陋,太簡陋了,甚至連窗戶都沒有!佛家,真窮。”司馬九暗自為石屋的簡陋感歎。


    石屋內,隻有一張石床,並無它物,甚至,連透氣的窗戶也沒有。


    若是關上門,裏麵必是一片漆黑,就像密閉的石盒一般,簡直比大理寺的囚房可怕百倍。


    神秀站在石床旁,淡淡道:“施主,請取出天魔頭骨,與貧僧一觀。”


    司馬九先是一臉茫然,很快,他便想到自己手中的布袋,遂將布袋中的水晶骷髏取出。


    “原來,這水晶骷髏頭叫‘天魔頭骨’!”


    神秀隻看了一眼水晶骷髏頭,就厭惡的皺了皺眉頭。


    隨後,他示意司馬九收起天魔頭骨,然後雙手親拍石床。


    霎時,一個暗格從石床一角彈出。


    “八字真言,本是吐蕃絕學,源自《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實為一門煉體口訣。”神秀從暗格中取出一冊薄薄的經書,他雙手捧著經書放在石床上,隨後,向著經書行禮。


    “八字真言前四字鍛煉體魄,後四字錘煉心神。昔日師祖慧可與吐蕃交流佛法,就被八字真言的廣博所震撼,這才記下了八字真言之法。”神秀翻開經書,看了幾頁。


    “然而,彼時北周武帝發起佛難,佛家深受壓迫,師祖慧可心中不平,致使心魔附體,師祖便曲解了《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創造出邪惡的八字真言之法。後來,邪惡的八字真言為吐蕃僧人記錄,隻是,他們並不知道此種功法的滔天虐氣。”


    “致使司馬施主受傷的八字真言和波旬迷爾扇,雖然都是西域傳來,但其功法,卻是我禪宗所創。”神秀目光中閃爍著愧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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