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最近也是陷入了兩難。自從五月廿一日,慈禧太後就派人快馬加鞭往濟南送消息讓袁世凱率兵支援天津,可現在已經不是當初了袁世凱來山東準備和德國作戰的時候了。


    那時候自己身後不僅有聶士成的武衛前軍,江南方向的自強軍也隨時都能提供支援。而且現在還要和義和團配合作戰,這點更是袁世凱萬萬接受不了的。


    山東是義和團的起源地,可是自從袁世凱出任山東巡撫之後,袁世凱直接派人放出鳳。義和團“興清滅洋”,真正的義和團拳民就該進直隸地區,就該進京為朝廷所用,留在山東的都是亂匪。在之後,袁世凱就針對山東的義和團不分青紅皂白,是好是壞,一律剿滅。


    袁世凱和義和團,那是有著血仇的,要是讓自己的武衛右軍支援天津,不僅僅要和聯軍交戰,還要時刻提防義和團在後麵給自己來一刀。


    袁世凱也不能抗旨不遵啊,所以在幕僚的建議下,袁世凱直接迴複朝廷。


    外寇大軍壓境,京師危在旦夕,臣下自當效命疆場。可山東形勢也比較危急,確實走不開,若我軍傾巢而出,外軍乘虛而入,屆時一切將悔之晚矣,怕是我也束手無策。目前而言,我隻能先“湊”三千人過去,以解燃眉之急。


    這招當年曾國藩就用過,作為淮軍出身袁世凱,理由自然找的好。


    正趕上聶士成在廊坊阻擊了聯軍,不過功勞被端郡王等人愣是扣到了義和團頭上,慈禧太後也覺得義和團還是有點本事的,所以也就同意了袁世凱的上奏。


    袁世凱接到迴複之後,真的派了一支三千人的隊伍,不過袁世凱告訴夏辛酉,天氣太熱,能歇就歇,慢慢走,別讓部隊失去戰鬥力。


    ……


    朝廷向各國宣戰之後,因為袁世凱處理山東問題比較符合各國的心意,所以青島那邊的德國人也想知道袁世凱的想法,就把三大總督一直在和各國領事溝通,準備進行互保的事情告訴了袁世凱,袁世凱立刻表態山東願意跟從,並立刻電告兩廣總督李鴻章。


    ……


    庚子年五月三十日,上諭:


    爾各督撫度勢量力,不欲輕構外釁,誡老成謀國之道。


    無如此次義和一團一民之起,數月之間,京城蔓延已遍,其眾不下數十萬,自民兵以至王公府第,處處皆是,同聲與洋教為難,勢不兩立。剿之則即刻禍起肘腋,生靈塗炭,隻合徐圖挽救。


    奏稱:“信其邪術以保國”,似不諒朝廷萬不得已之苦衷。爾各督撫知內亂如此之急,必有寢食難安,奔走不遑者,安肯作一麵語耶?此乃天時人事,相激相隨,遂至如此。


    爾各督撫勿再遲疑觀望,迅速籌兵籌餉,力保疆土。如有疏失,唯各督撫是問!


    這個上諭是通過山東巡撫袁世凱轉送上滬之後,由上滬電告各地總督的。


    而這次在接到上諭之後,東南互保直接就簽訂了。本來三大總督就不看好義和團,這次在法理上,也免除了後顧之憂。


    -----------


    京城,端郡王府。


    此時整個王府已經成了義和團的總部,能出入王府的,都是義和團內各個派係的頭麵人物。


    端郡王看著下麵“神功大成”的各位大師兄,現在越來越意氣風發。不過還是有一件難事一直縈繞心頭,徘徊不去。


    “不讓光緒下去,自己的兒子永遠也上不了位!”


    端郡王心中發狠。


    第二天,端郡王一大早就和一些親近的王公大臣另外又帶著一些義和團拳民們闖進了紫禁城。在端郡王的帶領下,這些人一邊喊著“搜查教民”的口號,一邊往寧壽宮衝。


    光緒雖然這些日子被從瀛台接了迴來,可是也一直圈禁在寧壽宮。一大早,光緒本來就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外麵吵雜的人聲,立馬就被驚醒了。


    “載湉,你出來!”端郡王大聲喊道,其他義和團拳民也大聲附和。


    “出來!”“出來!”“出來!”


    “載湉,你和洋人是朋友,你是‘二毛子’!”端郡王大聲的喊道。“現在趕緊出來!”


    屋子裏的光緒已經嚇傻了。


    ……


    慈禧太後正在吃早飯,可一個小太監突然跑了進來。


    “不成器的東西,一點眼力見都沒有。”李總管看著進來的小太監嗬斥道。“沒見著老佛爺在用膳呢麽!”


    “老佛爺,出大事了!”小太監直接跪在地上邊磕頭邊說道。


    “出了什麽事?”慈禧太後放下了碗筷,厲聲問道。


    “端郡王帶著一幫人,闖進了紫禁城,說是搜查教民,可奴才看著像是往寧壽宮那邊去了!”小太監趕緊說道。


    “走!去看看到底怎麽了!”慈禧太後心裏咯噔一下,沒等宮女和太監來扶,趕緊起身往外走!


    等慈禧太後趕到寧壽宮的時候,眼前的一幕深深的震驚了慈禧!


    端郡王大聲的喊著光緒的名字,讓光緒出來,周圍跟著一堆宗室王爺,還有五六十號手拿刀槍的義和團拳民高喊著要殺“二毛子”。


    慈禧太後已經出離憤怒了,大聲喝道。


    “你們是要反天了麽?”


    寧壽宮前,所有人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後,全都向著這邊看了過來。


    慈禧太後一言不發的盯著端郡王,眼裏散發著攝人的冷光。


    “大膽!”李總管高聲喝到。“見了老佛爺,爾等還敢造次!”


    這下,端郡王和宗室們以及過來的義和團大師兄們,全都跪在了地上。


    “載漪,你好大的膽子!你覺得自己是皇帝麽?竟敢如此胡鬧,你要知道,這大清朝,隻有我一個人有廢立皇帝的權利!”慈禧太後憤怒的說道。“雖然我現在立你兒子為大阿哥,看我也能立刻就廢了他!”


    “你以為趁現在國事混亂之際,就可以如此胡鬧啦?”慈禧太後陰冷的說道。“你打錯了算盤!趕緊給我帶著人滾出去!沒有奉旨召見,不許你踏進紫禁城一步!”


    “還有你們,現在,立刻,給皇上磕頭賠罪!”慈禧太後說完載漪,又看著同來的其他王公大臣們喝道。


    這時聞訊的禦林軍也在榮祿的帶領下衝了過來。


    “榮祿!”慈禧太後看著跑過來的榮祿喝道。


    “奴才在!”榮祿趕緊跪下說道。


    “把這些在宮中叫囂的亂民,給哀家拿下。”慈禧太後憤怒的說道。“立即斬首,即刻行刑!”


    “嗻!”榮祿立刻迴答,然後站起來對著禦林軍下令。“拿下!”


    義和團拳民連一點反抗都沒有,就被趕過來的禦林軍兩個摁一個,給摁在了地上。另一個也抽出了腰刀,站在了一旁。


    “行刑!”榮祿大聲喝道。


    還沒等端郡王和一眾王公大臣反應過來,和他們一起過來的六十多名義和團拳民,直接就被禦林軍砍了腦袋。


    王公大臣們都嚇傻了,死個把人,這幫人也不是沒見過,可如此近距離的還是頭一次。而且隨著義和團拳民們被斬首,血順著地麵的縫隙就淌了過來,前麵不少王公大臣的朝服已經被血浸濕了,可這幫王公大臣們仍是一動都不敢動。


    這時候,緊閉的寧壽宮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穿著睡衣的光緒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光緒一眼就看見人群中的慈禧,快步跑了過來,一下子就跪在了慈禧太後麵前,邊說話邊磕頭!


    “兒臣謝親爸爸救命之恩!”


    “兒臣謝親爸爸救命之恩!”


    “兒臣謝親爸爸救命之恩!”


    “快扶皇上起來!”慈禧太後看了一眼身邊的李總管,見光緒還是哆哆嗦嗦的,溫和的說道。“皇上剛起來,跟哀家去吃早飯去吧!”


    “兒臣都聽親爸爸的!”光緒趕緊迴答道。


    “小李子,去把皇上的衣服取過來!”慈禧太後看著李總管說道。


    “嗻!”李總管趕緊往寧壽宮裏走。


    “你們在等什麽呢?”慈禧太後把光緒拉到身邊,看著跪在地上的王公大臣們說道。“你們也想人頭落地麽?”


    “奴才衝撞聖駕,罪該萬死!”xn


    光緒忐忑的望著慈禧太後,而慈禧太後也鼓勵的對著光緒點了點頭。


    “朕無礙!赦爾等無罪!”光緒看著眾多王公大臣們說道。


    “聖上仁德!奴才謝聖上恩典!”xn


    “皇上,走吧,跟哀家吃早膳去!”等王公大臣們說完,慈禧太後看著光緒溫和的說完,又對著眾多王公大臣們喝到。“都滾吧!”


    等慈禧太後帶著光緒走了,這些王公大臣才敢起身離開。


    ……


    慈禧太後和光緒吃完早飯,安慰了一番光緒之後,就命人把光緒送迴寧壽宮。


    慈禧太後看著光緒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心中發緊。今天要不是自己攔著,幾個王爺帶著一幫亂民闖進紫禁城,就要殺了皇上,今天他們敢殺皇上,明天他們就敢殺自己。


    城外有即將瀕臨城下的各國聯軍,城內有已經失控了的義和團;端郡王的野心已經昭然若揭,南方各地督撫聯合自保,隔岸觀火。


    “局勢怎麽到了如此境地!”


    慈禧太後喃喃自語。


    不久之後接連兩道上諭從紫禁城發了出來。


    “端郡王行為放浪,著罰俸一年,以儆效尤!”


    “自即日起,著武衛後軍停止攻擊使館區;取消前日所發《懸賞令》。著大學士、軍機大臣榮祿與各國使團會談。”


    ……


    此時會談已經於事無補了。


    六月十八,八國聯軍攻克天津。


    同日,俄國大舉向黑龍江增兵,七月初九,俄國近十萬軍隊跨國中俄邊境大軍入侵清朝關外祖地。


    次日八國聯軍在天津休整之後再次向京城進軍。


    聶士成麾下有一營新軍與義和團過從甚密,此營趁聶士成所部與聯軍交戰之時,於陣前大聲唿喊“聶士成造反”,並向其他部隊射擊。聶士成腹背受敵,身重數彈,不久之後聶士成拖著病體,指揮部下阻擊八國聯軍進軍京城,可惜於天津城外八裏台中炮身亡。聶士成陣亡,其所部士氣低落,直接潰散。


    朝廷得知消息之後,留董福祥武衛後軍、神機營、武衛中軍護衛京師,由天津撤退至楊村的武衛左軍宋慶所部,堅守楊村,命直隸提督馬玉昆收攏武衛前軍各部防守北倉。義和團配合各部防守。


    武衛前軍本來就犧牲甚大,等馬玉昆開始收攏武衛前軍潰卒之時,隻收攏了2000馬軍和不到1000的步軍。


    雖然武衛前軍拚死抵抗,可是仍然抵擋不住聯軍的進攻,無奈隻能退守南苑。


    ……


    隨著戰事的不斷失利。七月十九聯軍出現在了京城外圍,七月二十聯軍攻入了京城。七月二十一,慈禧太後化妝成農婦,帶著光緒西逃。


    -----------


    “中堂,您真的要進京麽?”


    盛宣懷看著李鴻章問道。


    “杏蓀啊,值此國難之際,除了老夫,還能有誰呢?”李鴻章看著盛宣懷說道。


    “中堂,現在京城已經是龍潭虎穴啊!”


    白景杉看著李鴻章說道。


    “慎行,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李鴻章看著白景杉。“老夫推行洋務三十多年了,之後就看你們這代了。”


    “臨來之前,梁啟超也勸我不要北上。”李鴻章看著白景杉說道。“可事情總要有人去解決!趁著老夫還能動,還能再出一把力!”


    ……


    七月二十六


    慈禧太後以光緒皇帝的名義向世人發布了——《罪己詔》。


    因為各國列強的沒有達成一致,李鴻章給慈禧太後發電報,請求朝廷添派奕匡、榮祿和兩江總督劉坤一、湖廣總督張之洞為全權議和大臣。


    ……


    八月十四


    慈禧太後頒布上諭,鎮壓義和團。


    ……


    八月二十一


    在太原安頓下來的慈禧太後電告李鴻章北上議和,李鴻章乘船北上。


    ……


    十一月初三


    八國和西班牙、比利時、荷蘭等11國公使將《議和大綱》交給了奕匡,列強要求清政府迅速答複。


    ……


    辛醜年七月二十五


    李鴻章、奕匡代表清政府與11國代表正式簽訂了《議和大綱》的“最後議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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