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屋裏裏傳來盛莊頤的聲音。


    “白景杉!”白景杉在門外說道。


    “白公子有什麽事麽?”盛莊頤問道。


    “昌頤兄發來了一張請帖!”白景杉沉聲說道。


    “稍等!”


    隨著話音,白景杉聽到了逐漸接近房門的腳步聲,門吱扭一聲就被打開了。


    “兄長有什麽事情麽?”


    盛莊頤看著白景杉問道。


    “燮臣兄邀請我去盛府!”


    白景杉遞過去盛昌頤派人送來的請柬,讓盛莊頤自己看。


    “該來的還是來了!”盛莊頤看著請柬說道,不過並沒有伸手去接,盛莊頤抬起頭看著白景杉問了一句。“什麽時間?”


    “今晚!”


    白景杉言簡意賅的迴答道。


    “白公子會帶著詩雨妹妹去麽?”


    盛莊頤認真的看著白景杉。


    “還沒想好!”


    白景杉糾結的說道。


    “謝謝白公子!”盛莊頤看了看白景杉身後的劉斌。“白公子,莊頤能和你單獨說幾句話麽?”


    見白景杉點頭,盛莊頤才請白景杉進來,並關上了房門。


    白景杉走到屋子,轉身看著跟在身後走進來的盛莊頤。


    “盛小姐想說什麽?”


    “我明白父親和兄長讓我隨你出洋的目的。”盛莊頤平靜的說道。“不是你,也會有別人的。我終究會走上兩個姐姐的老路,這就是我的命。”


    “可是父親和兄長都沒算到,你已經定了親。”盛莊頤看著白景杉說道。“當初我知道的時候,我既驚訝又有些失望。不過這些天我想明白了。還請白公子能幫我一次,能讓我順利出洋!”


    “唉!”白景杉無奈的歎了口氣。


    “白公子是答應了?”盛莊頤期盼的看著白景杉。


    白景杉沒有迴答,而是走向了門口,打開門準備離開的時候,頭也沒迴的說了一句。


    “走之前,我來叫你!”


    說完,白景杉走了出去,關上了門。獨留盛莊頤默默的流著眼淚,口中輕聲說了一句。


    “謝謝!”


    白景杉離開以後就去找許景澄繼續辦別的事情了,並且也說了盛昌頤邀請自己之事。許景澄也沒有多想,就同意了。


    等到了晚上,白景杉換了一身常服,讓劉斌叫了兩輛人力車,就和盛莊頤一起去了上滬的盛府。


    沒多大功夫,到了盛府門口,白景杉等盛莊頤下來之後,正準備往裏走,盛莊頤直接伸左手臂挽住了白景杉的右胳膊。白景杉感覺汗毛都豎了起來,目視前方小聲說道。


    “有必要這樣麽?”


    “就一會兒!”


    盛莊頤也保持端莊的笑容,小聲的說了一句。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因為盛府的門口早有下人等著,見到兩個人來,已經打開了大門。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快步上前。


    “見過白公子,見過三小姐!大爺早就吩咐過兩位會過來,快裏麵請!”


    “多謝!”


    白景杉點了點頭說道。盛莊頤也點了點頭,然後挽著白景杉往前走。


    兩人的舉動早就被正門口的盛昌頤看在眼中,等兩人過來的時候,盛莊頤也鬆開了挽著白景杉胳膊的手,規矩的行了個福禮。


    “莊頤見過兄長!”


    白景杉也拱手施禮道。


    “燮臣兄,好久不見!”


    “景杉賢弟、三妹,咱們就別外道了!咱們坐下來,邊吃邊聊,就等著你們兩個了!”盛昌頤開心的笑道。


    三人都笑著走進了盛府的餐廳,桌子上已經擺好了西餐用的餐具。兩個漂亮的婦人早就笑著看著走進來的三人。


    “妾身見過三小姐,見過白公子!”


    白景杉看了盛莊頤一眼,盛莊頤搖了搖頭。


    “你們下去吧,讓下人上菜吧!”盛昌頤對著兩個人吩咐了一句,就對著白景杉和盛莊頤說道。“不用管她們倆,咱們坐吧,我特意請了法國餐廳的廚子!”


    兩個婦人下去不久,一位穿著西式適應生衣服的國人就開始上餐前紅酒。餐間幾個人也沒多聊什麽,隻是聽著適應生介紹著各種菜品。等一頓法餐吃完,盛昌頤帶著白景杉和盛莊頤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


    盛昌頤看了看盛莊頤,又對著白景杉說道。


    “我這臨時抱佛腳學的西餐禮儀,在你們兩個麵前沒有出醜吧!”


    “燮臣兄可不像是臨時學的樣子!”白景杉笑著說道。


    “本以為小妹不會西餐禮儀,沒想到竟然比我都熟悉。”盛昌頤笑著說道。“看來在京城這兩個月,學到了不少東西!”


    “克洛澤夫人教了我們很多!”盛莊頤端莊的說道。


    “看出來了!”盛昌頤滿意的看了看盛莊頤,又看了看白景杉說道。


    幾個人閑聊了一會,白景杉就準備告辭了,本想留下盛莊頤,可盛莊頤也跟著起身,並且又一次挽住了白景杉。盛昌頤隻是笑著看著二人離開,也沒有出言挽留。兩個人迴到法租界的住處,就各自迴各自的房間了。


    白景杉迴到自己房間,蓮花帶著白詩雨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等在房間裏。


    “盛大公子邀請我吃飯,盛小姐迴去看看自己的哥哥!”白景杉沒等他們開口直接說道。“還有什麽要問的!”


    “沒有啊!”白詩雨笑著說道。“那相公你早點休息,我們也迴去休息了!”


    白詩雨說完就拉著蓮花出了白景杉的房間,往自己房間走去。


    白景杉苦笑了一下。


    “一個謊言,會用更多的謊言去掩蓋!唉!”


    ---------------


    這一趟行程給白景杉帶來太多的意外了。


    第一個意外是盛莊頤,這一個月多裏,白景杉也不知道盛莊頤和白詩雨聊過什麽,兩個人相處的倒是很融洽。而且白景杉能感覺出來,盛莊頤在逐漸贏得了白詩雨和蓮花的敬重。旅途過半時,白景杉竟然在盛莊頤身上感覺到了內力的存在,雖然很微弱,這明顯是剛練不久的樣子。


    白景杉感覺事情的發展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可是白景杉也不知道怎麽處理這件事,最後隻能相信白詩雨和蓮花這麽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第二個意外就是白詩雨。


    白景杉還記得過了黑洲的那個晚上,白景杉剛讓蓮花迴去休息,白詩雨隨後就進來了。


    “詩雨,你怎麽來這,這時候不是應該休息了麽!”


    “我剛從盛姐姐那裏迴來,就想來看看你!”白詩雨一臉糾結的看著白景杉說道。


    “從上船開始,你就有心事!”白景杉站起來,走到白詩雨麵前,拉住她的雙手。“咱們夫妻一體,有什麽心事,跟我說說吧!”


    白詩雨雙手向前抱住了白景杉的腰,腦袋靠在白景杉的胸口,有些弱弱的說道。


    “相公,我是不是很笨,很沒用?”


    “你怎麽會這麽想?”白景杉也抱住白詩雨輕聲的說道。


    “德文我學的磕磕絆絆的,而且以後我也不知道怎麽幫你。”白詩雨委屈的說道。“還有我也沒有盛姐姐那樣的家世。”


    “盛莊頤和你說什麽了?”白景杉有些生氣的說道。


    “沒,盛姐姐什麽都沒說!”白詩雨連忙抬頭說道。“你別誤會盛姐姐!”


    “莪知道盛姐姐家裏讓盛姐姐來的目的!”白詩雨看著白景杉說道。


    “你怎麽會知道的!”白景杉疑惑的問道。


    “兩個寨子要想拉近關係,聯姻是最快,這樣兩個寨子就是一家人了。阿弟就和其他寨子的阿妹訂下了娃娃親。”白詩雨看著白景杉。“阿爸也是想借你的名頭保護寨子,才會把我嫁給你!因為你的關係,現在沒有人敢欺負我們的寨子,而且很多寨子都聽阿爸的話了”


    白詩雨又把頭埋在了白景杉的胸口。


    “我很高興能遇到你,還能嫁給你!隻要能呆在你身邊,每天我都是高興的。”白詩雨小聲的說道。“就算沒有盛姐姐的出現,以後也會有呂姐姐或者其他的姐妹的。”


    “與其是其他不認識的姐妹,還不如選盛姐姐呢。”白詩雨小聲嘀咕了一句。


    “她學內功也是你的主意?”


    哪有什麽愛情,成年人看中的更多是利益。白景杉盡管心中有些憋悶,可也沒有衝著白詩雨發火,而是問起了內功的事情。


    “嗯,是我和蓮花說的!剛開始她還不同意呢!”白詩雨小聲說道。


    “我也不知道盛小姐的心意到底如何,可能盛小姐隻是拿我當借口吧!”白景杉歎了口氣。“盛家是不會讓盛小姐做妾的,你啊,可真是給我出了難題了!”


    “啊?那我去問問盛姐姐?”白詩雨驚訝的抬起頭看著白景杉。


    白景杉親了一下白詩雨的額頭。


    “不用,先這麽拖著吧。等我迴去咱們就舉行婚禮,想必到時候也就都解決了。”白景杉看著白詩雨說道。


    “嗯,都聽相公的!”白詩雨害羞的把小臉埋在了白景杉的胸口。


    --------------


    望著遠處忙碌的港口,新一屆大清國駐俄、德、比、奧使團經過一個多月的海上行程,終於要登陸德國北部最重要的港口城市漢堡。


    白景杉隨著許景澄走下船的時候,就看到遠處的洪鈞往這邊走了過來。


    “竹筠賢弟,為兄恭候多時啦!”洪鈞拱手笑著說道。


    “陶士兄,又是三年未見了!”許景澄也拱手說道。


    許景澄接著開始介紹起來。


    “這是三等代辦白景杉,陶士兄應該認識!”


    “下官白景杉見過洪侍郎!”白景杉站在一旁躬身施禮道。


    “嗬嗬,景杉啊,沒想到時隔一年又能再次在德國相見。我聽說你今科中了探花?”洪鈞笑著說道。“你可算是我朝最年輕的探花郎啦!”


    “得,又一個狀元郎!”許景澄笑著說了一句。


    “哦?竹筠賢弟為何說又!”洪鈞好奇的問道。


    許景澄就把當日在鴻賓樓的場景和洪鈞說了一遍。洪鈞聽後也跟著哈哈大笑。笑過之後,洪鈞才對著兩人說道。


    “咱們先把人安頓一下,明日坐火車去柏林在聊!”


    許景澄也點頭稱是。好在沒有大件東西,眾人都是隨身行李。白景杉沒一會就組織好了這些學員和隨員。


    白景杉剛要組織人往外走,洪鈞和許景澄就走到了盛莊頤麵前,白景杉也連忙走了過去。


    “你就是盛宣懷家的盛小姐吧!”洪鈞看著盛莊頤說道。


    “盛莊頤見過大人!”盛莊頤行禮說道。


    “你家裏發來了電報,讓盛小姐立刻迴國!”洪鈞淡淡的說道。


    盛莊頤看了一眼白景杉,又看著洪鈞說道。


    “世伯,我能不迴去麽?”


    “電報上說,杏蓀重病,讓你迴去侍疾!”洪鈞板著臉說道。


    “唉、嗬嗬!”盛莊頤先是歎了口氣,又苦笑著說道。“不知世伯能否代小女發封電報!”


    “孝順父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為何如此推諉!”


    洪鈞有些生氣的說道。


    白景杉趕緊在洪鈞身邊說道。


    “洪前輩,這件事很複雜,咱們還是先安頓下來,晚輩在和前輩解釋一二。”


    洪鈞看了看盛莊頤,又看了看白景杉,走過來的許景澄也說道。


    “陶士兄,先把人安頓下來,想來景杉會給你一個解釋的。”


    “那就先這樣吧,迴去我在聽你們的解釋!”洪鈞看了盛莊頤有看著白景杉說道。


    等到了旅館安排完住處,白景杉和盛莊頤第一時間找到了洪鈞,正好許景澄也在。


    “見過洪前輩!見過許前輩!”


    “見過兩位公使大人!”


    白景杉和盛莊頤一進來就對著兩個人施禮道。


    “景杉,你快跟陶士兄解釋一下你們這是怎麽迴事!”許景澄對著白景杉說道。


    “兩位大人,還是小女子說吧!”盛莊頤沒等白景杉開口,就直接說道。


    “還是我說吧!”白景杉看著盛莊頤說道。


    盛莊頤搖了搖頭,看著洪鈞和許景澄說道。


    “小女子還請麻煩洪公使代小女子給家裏發一封電報,就說他們的目的達成了,我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做妾我也認了!”


    洪鈞和許景澄聽了這話是麵麵相覷。白景杉也都懵了一下,反應過來趕緊大聲說道。


    “盛小姐!怎麽就有了夫妻之實啊,你可別亂說啊!”


    洪鈞和許景澄都是宦海多年的人物,哪還不明白盛家的電報是怎麽迴事。洪鈞和許景澄互相看了一眼。還是許景澄開口說道。


    “要不,你們先迴去研究好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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