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太陽已經落山,天色忽明忽暗的,估計不要半個時辰天就要黑了。


    十裏路程不遠,楊臨他們經過小河時洗了個澡,這才耽誤了些時間。


    來到村口,看到幾個村婦在收拾農具。


    “聽說了嗎,村尾的王老漢被人殺了,他兒媳婦也懸梁了,這好好的一家子就……”


    “聽說了,好像被七八官差那個啥了,你說這叫一個女人怎麽活得下去?可憐呐,也不知道他家漢子迴來會咋樣了。”


    “唉,你說這世道,馬匪欺負完又來了官差,真不叫人活。”


    她們七嘴八舌地談論著下午剛發生的事情,就連楊臨的馬車駛到附近也沒注意。


    直到馬車停下的動靜驚動了她們。


    “啊,馬匪!”


    三個村婦驚唿一聲,如炸毛的貓,立刻警覺起來,紛紛拿起鋤頭,一副要拚命的架勢。


    李劍都被她們這動靜嚇了一跳,連忙下馬,對村婦抱拳一禮。


    “幾位嫂子,我們路過此處,請問此地是何村落?可否留宿?”


    村婦們眼神不善地看著李劍。


    看李劍的裝扮,一身皮甲還帶著刀,一時間不敢說話,就冷冷地盯著。


    楊臨見狀也跳下馬車,走到李劍身前。


    “幾位莫怕,我們是路過的行商,要去涼州,路過此處還望借宿一二。”


    楊臨語氣不重,加上身上有股文人氣息,倒是看起來比李劍安全不少。


    其中一個村婦大膽說道:“你們不是馬匪?”


    楊臨聞言,連忙搖頭,指了指後麵的馬車。


    “不是不是,馬匪哪有我們這樣拖家帶口的,我們隻是路過的行商。”楊臨快速解釋道。


    村婦順著看去,的確看到好幾個女子在車上,還有兩個孩子。


    這才稍稍放下戒備心。


    “這裏是小河村,你們要借宿得去問裏正。”


    “我去叫,你們等著。”


    另一名村婦自告奮勇,一溜煙地往村裏跑去。


    楊臨隻好在原地等待。


    沒過多久,村裏一下湧出十幾個老人和村婦。


    走在最前麵的老人看起來精神抖擻的,頗有威信的樣子,沒猜錯的話估計就是這個村的裏正了。


    但他的一隻腿看著有點不利索,卻沒有拄拐。


    這時周琬帶著張氏趙氏和孩子們都下了馬車。


    “老朽小河村裏正,幾位客人是要留宿?”


    蒼老的聲音響起,走在最前的老者開口說道。


    楊臨也上前一步。


    “見過裏正,我們是過往行商,天色將暗行路不便,還望能留宿一夜。”


    睡過野外的應該知道,在野外露營很難睡好,雖然村子不一定安全,但好歹有床啊。


    再不好好休息,別說周琬這養尊處優的長公主,楊臨自己也受不了。


    北方荒涼,不再像之前那麽容易找到客棧了。


    “好說好說。”


    裏正說完,也不繼續說,而是睜著小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起楊臨。


    打量完楊臨又開始打量李劍。


    打量完李劍又打量周琬。


    直到把楊臨一夥人都看了個遍後,才再次開口。


    “天要黑了,客人先進村吧。”


    裏正把楊臨一行人安排在了相鄰的兩個院落,隨後就有些慌忙地走了。


    說是有事情要處理,還讓楊臨他們晚上不要出門。


    楊臨隻好點頭答應。


    可自從進了村子,楊臨總覺得這裏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


    就連李劍也察覺到異樣。


    “東家,這村子有些怪異。”


    李劍皺著眉頭,謹慎地敲響了楊臨的房門,說話也很輕。


    楊臨打開門,發現牛二也來了。


    牛二抓了抓腦袋,無心地說道:“是啊東家,俺一個年輕漢子都沒看到。”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楊臨和李劍的眸子同時一亮。


    對啊,原來怪在這啊!


    楊臨這才迴想起來,確實,自從進入村子,隻看見了老人女人孩子,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都沒有。


    一個村再怎麽缺青壯也不可能這麽誇張。


    難道不光有黑店,還有黑村?


    楊臨四下張望了下,不動聲色的說:“都迴去睡,衣服別脫,有情況就大喊出來。”


    李劍和牛二點了點頭,迴他們的屋子去了。


    楊臨則是重新關好門。


    “殿下,這村子古怪,你先睡,我會兒值夜。”


    周琬坐在床邊,昏暗的燭光下,眼睛疲憊地看著楊臨。


    這還是出來這麽久,除了在馬車裏之外,他們第一次共處一室。


    不知怎的,周琬感覺有些坐立不安,一看到楊臨就莫名的緊張。


    倒不是怕楊臨使壞,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觀村民,不像惡徒。”周琬小聲說道。


    楊臨搖了搖頭,你身為長公主,在宮裏才見過幾個人呀。


    “知人知麵不知心,還是小心點好。”


    “嗯。”


    周琬點了點頭,衣服也沒脫就直接鑽進了被子裏。


    隻留了半個腦袋在外邊。


    楊臨吹滅蠟燭,靜靜地坐在床邊的木凳上。


    山村裏的夜格外寧靜,初夏的草垛、樹叢中,多了許多活潑開朗的蟲兒。


    它們在傾灑的月光下,相互交配。


    沒過多久,楊臨聽見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他緊張得湊到窗邊,沒有出聲。


    看了眼周琬,好像還在入睡。


    “咚咚咚……”


    輕輕地敲門聲繼續響起。


    “誰啊?”


    楊臨應了一聲,手中已經緩緩拔出刀。


    “小河村的。”


    門外一道輕柔的女聲傳來,怯怯懦懦的。


    好奇心驅使之下,楊臨還是將屋門打開了一條縫。


    隻見門外站著一個披散頭發的女子,看不清臉,但不論是臉部輪廓還是身形,看起來都極為標致。


    “姑娘有事?”


    楊臨左右看了看,見門外隻有女子一人。


    女子忽然變得有些扭捏,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的,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


    “客……客人,你要……打樁不要?”


    “啊?”


    楊臨一下沒反應過來。


    打樁?


    什麽打樁?哪個打樁?


    是他理解的那個嗎?


    楊臨還在愣神,女子又繼續說道。


    “我很幹淨的,沒打過幾次。”


    說這句話時,女子就沒有了剛才的羞赧,好像已經適應了似得。


    “不……不用了,我夫人在裏麵睡覺呢。”


    “我們出去打,隻要二十,不,隻要十文錢。”


    這就很離譜,別說長公主在裏麵可能聽見了,就是沒有長公主,他也不可能答應。


    不是他不好色,而是在這種情況下哪有心思尋花問柳。


    於是他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走吧,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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