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雨總是連綿不絕,今年的雨水相對往年算較少了,但從前日開始,這雨時大時小就沒停過。


    粉店的生意一如既往,每天都有大量的螺螄粉擁躉山門。


    薑儀在後堂算著賬。


    雜貨店,螺螄粉店和車隊,三處的賬目加起來也算繁雜了,如果讓這個時代算術最好的掌櫃去算,可能都應付不來。


    但是對於會阿拉伯數字,加減乘除隨口就來,還會借貸計算方式的薑儀來說,計算這些賬目還是綽綽有餘的。


    經過幾日苦算,從過年到三月份的數據出來了。


    這三個月,收入一百三十多兩銀子,這是純利潤,不包括發放的工資各種生意上的支持。


    而自己的小金庫財富增長了五十九兩。


    這是減去了讓夫君縣試和府試趕考的身影費用,供養趙夫子沈輕舟等四人一個月的額外費用,


    以及在步家村投放魚苗,鴨苗,雞苗,耕種的費用。


    這樣的收入在大戶人家看來微不足道,但是在這樣的小鎮裏,這樣的財富增長還是很驚人的。


    薑儀喝了一口茶,閉目養神,腦海裏想著最近的打算。


    車隊的員工已經滿溢,要盡快多開幾條路線。


    去臨賀府的路線陳治去考察了,但路途太遙遠,就算這條路能通行,恐怕很難做。


    那麽由桂縣輻射到各個鄉鎮的路線是否可行?


    這段時間她已經叫大馬哥去考察了,能走的路線最少有十七條,其中看上去最有錢途的路線就有六條。


    但去開發這些路線投資會很大,現在手中的小金庫恐怕會縮水一半。


    這還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這個架構若做起來,那車隊就不是如今在鎮上的小打小鬧了,而是會引起全縣注意的大行業了。


    當初在鎮上開這幾條路線,就引來了許長林的垂涎。


    如果現在盲目做大,卻沒有實力的支撐,那惹來了實力更強者的垂涎,自己要怎麽應付?


    升鬥小民的家業做得再大,也不過是替他人做嫁衣罷了。


    如今最大的期盼,就是夫君能考個秀才迴來,有個秀才身份,很多事才好辦,一般人也不敢隨便欺負過來啊。


    夫君啊夫君,你要爭氣啊!


    正在想著,忽然聽到外麵有人喊道;“夫人,治哥兒迴來啦!”


    薑儀聽了,剛剛站起來,就見陳治風風火火的衝到門口。


    “你走那麽急幹嘛?後麵有惡犬在追你麽?”薑儀揶揄的道。


    陳治卻沒有笑,板著臉道;“夫人,路上出了些事,你馬上到車鋪一趟。”


    “啊!出事了?”薑儀很少見他這般說話,上一次這樣說話是弟弟出事的時候。


    “東家還好嗎?”她顫抖著聲音問。


    陳治點頭道;“他們還好,已經安全到府裏了,我留了四個少年在他們身邊。”


    薑儀聽了稍微放心;“那就好,到底出什麽事了?”


    “這裏有東家的一封信,你看過就知道了。”陳治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過來。


    薑儀接過打開,快速了瀏覽了一遍,心中震驚不已,怎麽會半路遇見土匪?以前沒聽過那條路有土匪劫道的事啊。


    “楊義的屍首帶迴來了,我想運到這不吉利,就運到車鋪了,”


    “你等我片刻。”她聽了,連忙迴房換了衣服,帶上臉巾遮住大半張臉。


    “夫人你先過去,我有幾句話和我娘說一下,隨後就到。”


    薑儀點點頭,出了門,領著兩個在店門口守著的車夫,徑直往車鋪走去。


    很快到了車鋪,除了出車的車夫,在車鋪的七八個都到院子裏來了。


    院子內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放著棺木。


    “到底是怎麽迴事?”薑儀進了院子問道。


    兩個跟著去府裏的、比較口齒伶俐的少年過來,把事情經過又仔細的和薑儀說了一遍,她大體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通知楊義家屬了沒有?”


    “已經叫人去他家了。”大馬哥應道。


    “做白事的東西叫人準備了嗎?”


    大馬哥搖搖頭,隨即立刻安排人去做。


    兩個車夫領命而去。


    不多會,楊義的家人來了,剛剛進門,就聽到一片哀嚎。


    一起來的還有一些親屬和村裏人。


    “我苦命的兒,你怎麽會這樣啊,你還沒娶妻生子啊!嗚嗚~”一個看上去年近四十的婦人應該是一路哭著來,此時兩個眼睛腫的仿佛核桃一樣。


    她旁邊有個十一二歲的少女扶著他,還有個七八歲左右的少年,兩人也是一臉哀戚。


    “剛剛送走了你爹,此刻又白發人送黑發人,我的命為什麽這麽苦啊,莫非上輩子燒了斷頭香。”


    薑儀被她淒厲的聲音感染得兩眼通紅,此時走過來扶著她的肩膀;“大娘,別哭了,這次是意外。”


    楊母滿臉淚痕;“意外意外,他爹意外的走了一年多,現在他又走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以後怎麽辦啊……”


    她身後的一個女的叫道;“是啊!來你這裏做工還不足一個月就出事了,你這是什麽狗屁車隊啊。”


    “說吧,怎麽賠錢給人家,人家現在隻剩下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


    “對,快說怎麽賠,不然我們就打死你……”跟著來的楊義親戚和村裏人中,不乏義憤填膺者。


    “現在我們的夫人還沒說怎麽處理,你喊什麽喊?想鬧事是嗎?”大馬哥這時跳出來,指著幾個鬧事的男子喝罵道;“誰敢鬧事?有本事動手試試看。”


    “嗬嗬,出了事還這麽囂張,你難道是霸王不成?”許長林不知何處聽到消息,此時帶著幾個人走了進來,指著大馬哥罵道。


    此時過來,表麵上說是要為死去兄弟的家人撐腰討迴公道,其實是唯恐天下不亂者,


    陳治這時也趕了過來,站在在門口冷冷的道;“出了事,我們夫人最少還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不像某些人,出了事就躲了一年多。”


    “我幫主那時受傷了。”一個大漢喝道。


    “受傷?!”


    陳治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繼續道;“那為什麽一聲交代都沒有?再說了,現在迴來了,你們又是怎麽補償那二十多戶跟著你們的出生入死兄弟的家人?”


    許長林一夥人頓時語塞。


    “好了,別吵了!”薑儀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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