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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長文被反將一軍,他端起茶杯放到唇邊,吹了吹浮動的茶麵上的嫩芽,片刻之後,他看向魏井,“如果我同意了,那老弟你可就欠我一個人情了。”


    魏井離開後,許長文的心腹林卓走了進來。“先生,您真的打算幫他?”


    許長文微微頷首,“舉手之勞而已。對了,金山人有沒有接我的帖子?”


    林卓麵露難色,“已經送了好幾迴了,每次迴複都一樣。說閉關煉製火器,不見客。”


    “不急,繼續送。”


    林卓答應著要走,許長文又叫住了他,“你說,魏井在鶴仁待了五年,就從來沒對火器底方動過念頭?”


    林卓想了想,說道,“外麵的人都在議論,說金山人準備在金家三公子和鍾家小姐陰親之日,把底方正式交給鶴仁大君。”


    “什麽?”


    許長文此次來鶴仁為的就是拿到金山人手裏的火器底方,這也是他在天聖宗主麵前承下的任務。這個任務完成後,他就能徹底擺脫西扈,自此以天聖宗主府府控一職行走於世。


    所以,底方絕對不能被鶴仁大君拿走。可金山人不見客,無論許長文拿了什麽新奇物品前去拜會,都沒能見他一麵。


    想到此,許長文讓林卓放了風。


    很快,“遊商許氏長文持有手銃”的消息就傳遍了朱雀大街,引得一眾人蠢蠢欲動。


    魏井從許宅離開後,隱在暗處的花淩立刻把消息迴報給了鍾斐。彼時,鍾斐正和小堂兄鍾曦在奈何天最高級別的雅間內喝酒。


    鍾斐麵色緋紅,捏著酒杯一下一下的砸著矮桌,“魏井竟然去了一個遊商的私宅,陰謀,絕逼有陰謀。”


    許宅暗衛數量眾多,花淩無法接近,因而並沒有聽清他們說了什麽。見此,鍾斐張嘴就擠兌他,“嘿,小爺我還以為你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還掛在舌尖上,下巴處便被堂兄抵了一腳。


    鍾曦對花淩道,“這陣子你辛苦了,去領賞吧。”


    花淩離開後,鍾曦迴躺軟榻,閉目擰眉細想。


    鍾斐也在想,可想的著實難受,“哥,韓三也是不可能通敵的,我去找我爹,直接把魏井抓進大獄……”


    “韓三也通敵的證據確鑿,大君不會信。同樣,沒有確鑿的證據指向魏井,大君也不會信。”


    “那怎麽辦?”鍾斐蹭的梗起脖子,見鍾曦並沒有搭理他的想法,遂又縮了迴去,神情無奈,頗有心灰意冷之勢,“算了,大人的世界太難了,我還是繼續當我的紈絝子弟吧。”


    聞言,鍾曦瞟了鍾斐一眼,挑著眉梢道,“自我定位非常明確,有前途。”


    鍾斐嘿嘿一笑,湊上前,“哥,最近風月場冒出個刺頭兒,叫什麽哲卿好像,這家夥放話了,要取代你第一風流大少的名頭。”


    “狂徒,”鍾曦不屑的吐出兩個字,“等哥得空了,就讓他見識見識,啥叫‘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


    兩人離開時,鍾曦徑直朝門口走去,掌櫃的和夥計都沒攔他。鍾斐下意識的看了眼櫃台,他怕鍾曦掛賬太多,迴頭追究起來,自己也少不了一頓責罵。


    他走到櫃台前,衝掌櫃的說道,“給小爺看一眼那位鍾公子的賬單。”


    吳曠笑道,“您要結賬?”


    說話間,他把算盤一放,劈裏啪啦一頓打。鍾斐看著那不斷上漲的數字,嘴巴不住的抽抽。


    “算算了,掛誰的名兒誰結賬。”說罷,他飛快的跑了出去。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這就是鶴仁,遠離仙源大陸,一片繁榮祥和。鍾曦走在街上,麵上淡然,內心卻生出暴風雨即將來襲的不安。


    城牆處圍了一圈人。鍾斐愛熱鬧,擠過去,看到牆上貼的告示。


    “哥,”他叫道,“商展會要開始了。”


    商展會是每年的八月八,現在才剛進入六月。鍾曦心下奇怪,撥開人群,看到告示上的許長文時,內心屬意不明的不祥預感越發膨脹!


    -


    應強迴家後,吃不好、睡不下。一閉眼,不是血泚胡啦的趙武就是陰如閻羅的魏井。可當時的府兵都被滅口了,一點頭緒都沒有,怎麽查。


    他摩挲著那枚造型獨特的佩玉,驀的,一個念頭湧了出來……


    應強一大早就去了督知府,在魏井門外跪著。


    魏井打量著他呈上來的佩玉,問道,“這是在崗哨附近找到的?”


    那眼神冷冽充滿懷疑,但應強掐緊大腿肉,猛地一點頭。


    魏井冷聲道,“找到這個人,我要活的。”


    找到這個人?還要活的?不是該移交給督兵府了嗎?應強欲哭無淚。


    他帶著人走在大街上,往日的耀武揚威變蔫。迎麵一輛馬車,他認得,那是鍾宅的,他趕緊避開一邊。


    馬車在茶莊門前停下。


    此時,茶莊二層,窗口處站著一位身著優質靛藍色袖衣的許哲卿,他一手搭著腰間的玉帶,一手僚著額前柔軟的黑發,手指白淨修長。


    砰!他身後突然響起猛拍桌子的聲音。


    “春情緣的茉莉可是大爺我先看上的,你他媽橫插一腳,把老子當空氣擺啊?”


    哲卿生的清秀俊美,眼眸清澈明亮,宛如清溪藍湖,但神情流轉之際,便又生出些許陰僻乖張。


    他不經意的哼了一聲,饒有興致,“我許哲卿的魅力比你大,你巴巴的跑到我跟前,就為了想親自體驗一把?”


    他依舊麵窗而站,微眯著眼眸被停在茶莊前的一輛馬車吸引。馬車上跳下一個健壯丫頭,隨後一個老頭兒,老頭兒探身鑽進車輿內,好一會兒後,牽出一個圓臉卷發的姑娘。那姑娘峨眉緊蹙,臉頰鼓鼓,賴在車夫旁邊死活不動。


    哲卿看到新鮮的獵物,撫弄雕花窗框的手指綣起,勾唇邪笑。


    此時,二八男不依不饒,“呸,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不就是長得‘漂亮’點嘛!”他刻意加重了“漂亮”二字,不懷好意的盯了盯哲卿袖衣下的窄腰瘦臀。


    漂亮,可不是形容男人的詞!


    哲卿俊臉微偏轉,眼神冷寒尖戾,“再敢說一句,我讓你生不如死!”


    二八男嘿嘿一笑,走到窗前,順著哲卿的視線看到門口鬧別扭的鍾氏父女。他轉轉眼珠,摩挲精修的兩撇胡子。


    “得,這次老子認栽。不過,你我在風月場上老打架多不好,總得分出個勝負吧。”


    “你想怎麽分?”


    “後天是露華濃當家花旦大濃姐的生日,她要是肯對你寬衣解帶,以後,你在的地方,我絕對一口氣兒都不留,如何?”


    許哲卿是半個月前來的鶴仁,雖是初來乍到,但他很快就弄清了此處風月場的明規暗矩。至於露華濃的當家濃姐,那誰都知道她是專屬於鍾家大公子的。想到此,哲卿冷冷一笑,“怎麽,自己沒本事,想拿鍾曦壓我?”


    二八男抬起下巴,挑釁道,“許公子不敢?”


    哲卿隨手把茉莉送他的貼身香袋扔到桌上,走到圓桌前坐下,“我許哲卿有什麽不敢的,不過,我對那個女人沒興趣,被別人睡多了,髒!”


    二八男抿緊嘴巴,壓製陰謀快要得逞的得意,“那,那個女人呢?”他往樓下指了指,“那氣質,按身段,一看就是名門閨秀,絕對幹淨。”


    哲卿精瘦的身段慵懶靠著寬大的軟榻,此時,門廊上傳來鍾則急促的聲音,“竹竿兒啊,你好好陪著小姐吃飯,看好小姐啊。”


    鍾則約了海鹽行會的人商談韓三也那條海鹽特賣的分配問題。見竹竿兒把鍾妍帶進房間後,他才匆匆赴宴。


    哲卿想到那姑娘鼓嫩嫩的臉頰,心突然癢了。他看著二八男,以手托腮,說道,“成交。”


    “那我就坐等許大公子的好消息了。”二八男又附在哲卿耳畔,賊笑,“友情提醒,那姑娘叫鍾妍,是鍾曦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說完,二八帶著奸計得逞的大笑踏出房間。


    哲卿走到牆邊,貼耳聽著隔壁的動靜。


    鍾妍癱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半歪著腦袋,垂眉落目,氣若遊絲。她心痛,想到那日被白玉無情、直接、冷漠的拒絕後,就難受的要命。不僅如此,他還編出了早已娶妻的謊言。


    鍾妍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便生的那麽不招他待見!


    這時,門被推開了,隨後探出許公子白淨的臉。他靜聲看了下,室內隻有鍾妍,周身包裹濃鬱頹傷。


    她沒有察覺。哲卿放大了膽子,走到她身邊。


    眼前突然出現一襲藍衫,鍾妍抬頭迎上許哲卿快要溢出風月的笑臉。她一驚,迷瞪的眼睛陡然睜大。


    突然,哲卿俯身,勾住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鍾妍下意識地張嘴就咬,但在她張嘴的一瞬,哲卿牢牢禁錮了她的臉頰,吻的變本加厲,


    直到女人唿吸險窒,臉色漲紅時,才滿意的鬆口。


    他幾步走到窗前,迴頭看著還在大口喘氣的鍾妍,笑的星河璀璨,“你的味道,很甜。”


    說罷,他翻窗而落,躍身跳到街上。


    鍾妍氣的渾身顫抖,她追上去,撩起裙子就要翻窗。


    竹竿兒推門進來,正見此景。她尖叫一聲,扔了手中的餐盤,疾跑過去,死拽著鍾妍的腰,“小姐,小姐,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竹竿兒以為她要跳樓,聽到聲音跑來的鍾則也以為她要跳樓。


    “閨女啊,”他一把鼻涕一把淚,“閨女啊,你別折騰自己了,爹求你了啊,求你了。”


    鍾妍掙紮著扒著窗框找那混蛋,哲卿正立街對麵,衝著張牙舞爪的女人比了個v手,笑如春花燦爛。


    “混蛋!混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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