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沉聲質問她,“為什麽?”


    她雖是魔族,但他能感覺到她並非殘忍濫殺的性子。


    為何她一來修真界就要大開殺戒?


    薑昕不耐煩跟他解釋,足尖一點,宮鈴響動,周身的魔氣化作一片片紫色的花瓣,朝著秦墨衝了過去。


    秦墨神智恍惚一下,忙用靈力擋住花瓣,卻來不及救下陶輝了。


    “啊啊啊啊!”


    陶輝的識海被薑昕活生生給擊碎了。


    他抱著腦袋慘叫一聲,倒在地上七竅流血而死。


    秦墨瞳孔縮了縮,“姑娘!”


    薑昕收了殺招,瀲灩的桃花眸瞥著他,嗓音柔媚,“怎麽?你還要為了給他報仇來殺我嗎?道塵劍尊!”


    誰能想到,魔族暴君的另一個人格居然是玄天宗的首席大弟子,修真界威名遠揚的道塵劍尊呢?


    當真是孽緣。


    秦墨唿吸微窒,冷下聲音,“給我個理由。”


    薑昕紅唇勾起,“我若不呢?”


    一條捆仙索襲來,薑昕身影化作紫色花瓣躲開。


    她白嫩的玉足點在屋簷上,紅裙隨風飄動,淡漠地看著他,“單打獨鬥,我可能不是你的對手,但你也抓不到我的。”


    話落,她身影再次化作花瓣,消散在秦墨麵前。


    秦墨緊緊地抓著捆仙索,氣息不穩,容色冷得厲害。


    他天生劍體,生性淡漠,從未有人能如此影響他的情緒,又讓他無可奈何。


    秦墨看著一片狼藉的天鷹門,拳頭鬆了又緊,最後還是抹掉了那些見過她的人的記憶,才通知了玄天宗來處理後續。


    不能再讓她殺人了。


    秦墨尋著她的氣息再次追逐了過去。


    然而,每次他都晚了一步。


    等他過去時,薑昕都殺完了,他隻能掙紮在這些年堅守的原則正義和私情之間,幾乎是為了她而生了心魔。


    再一次,看她殘忍地捏碎一個門派長老的靈魂時,秦墨再維持不住自己的風度,厲聲問她手段為何如此狠辣?


    薑昕瞥了他泛紅的雙眸,一副道心即將破碎的模樣。


    她撐著一把紅傘,漫不經心地坐在圓月屋簷上,眼下的淚痣妖冶勾人,紅唇輕啟,“殘忍嗎?我還覺得不夠呢!”


    秦墨俊美的臉龐上哪還有什麽平靜穩重?


    “難道在你眼裏?修士的命就不是命嗎?甚至你不是殺人,而是碎了他們魂魄,讓他們永不輪迴,他們到底欠了你什麽?你要如此歹毒?”


    “歹毒?”


    薑昕笑得花枝亂顫,那雙瀲灩的桃花眸閃爍著紫芒,冰冷嗜血,“我真要歹毒,就應該是直接滅門,斬草除根,一個都不留的。”


    “你!”


    秦墨對她失望至極。


    他雙拳緊握,指縫溢出鮮血,“你跟我迴洞府,不要再造殺孽了。”


    薑昕饒有趣味地看他,“我還以為你要把交給宗門,交給你們修真界處置呢。”


    秦墨自踏入修真界,善惡分明,堅守正道,可如今……


    他無法控製自己的心,更做不到對她拔劍相向。


    終究他也成了曾經自己最不以為恥的偽君子。


    薑昕冷眼瞧著他整個人都快墮魔了,可即便如此,哥哥也沒能出來。


    看來這麽多日的刺激也沒什麽用。


    她從屋簷下飛身下來,白皙的雙足沒有穿鞋,縈繞著淡淡的魔氣,隔絕開地上的血色髒汙。


    少女容顏傾城,搖曳生姿,美得無瑕又殘忍,如同心魔深深紮在秦墨的心髒,驅不走,一眼淪陷。


    “你連我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吧?”


    秦墨眸色微黯,他隻能感覺到兩人神魂的印記,卻不知道什麽時候、為何會與她糾纏在一起?


    他也有問過她的名字,可惜她並不搭理他。


    “現在……你願意告訴我了嗎?”


    少女紅唇微勾,“薑昕,這個名字熟悉嗎?”


    秦墨一怔,隨即瞳孔縮了縮,“你……”


    “就是你想的那樣。”


    “可你怎麽會……”


    藥王穀嫡係血脈為何會變成魔族?


    薑昕眼尾輕挑,嫌棄地看他,“你這段時間就隻顧著追在我後麵跑了,都不知道自己宗門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秦墨唇角抽了抽,怎麽可能不知道。


    現在玄天宗在修真界都快成了過街老鼠了。


    隻是秦墨對師父師叔他們的作為實在是不敢苟同。


    玄天宗和藥王穀是世交,師父他們怎可如此怠慢藥王穀僅剩的唯一血脈?


    還任由下麵的師弟師妹迫害她。


    不怪她闖上玄天宗討迴公道。


    既是玄天宗的錯,如今,後果也該他們承擔著。


    薑昕這下對他真有點好奇了,“你居然不怪我把你的宗門攪得不得安寧?”


    雖然有一半的功勞是他自己。


    秦墨輕歎,“是玄天宗對不起你在先。”


    薑昕眸光流轉,曼聲道:“我還以為你是個被正道教條給束縛傻了的呆子呢。”


    秦墨:“……”


    “我隻是堅持自己的原則。”


    “哦。”


    薑昕語氣慵懶,“你的原則是除魔衛道吧?我在你眼裏不就是為禍修真界的魔女嗎?你怎麽不殺了我呢?”


    秦墨抿唇,深深地盯著她,“你明知我做不到。”


    薑昕輕哼,“那不就是沽名釣譽嗎?”


    秦墨:“……”


    他苦笑,認下這罪名。


    “你究竟為什麽要屠殺那些門派?”


    薑昕抬手,一個散發著神秘氣息的迷你黑色藥鼎出現在她掌心,“知道這是什麽嗎?”


    之前她把藥王鼎送給了哥哥,但這次醒來,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把藥王鼎塞到玉鐲空間裏了。


    秦墨蹙眉,“上古神器藥王鼎?”


    “對,想要嗎?”


    “這是你的法器。”


    秦墨沉聲道,相比藥王鼎,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他覬覦的從來不是藥王鼎。


    薑昕無視他難掩情愫的視線,淡淡道:“你不想要,但你的師父、師祖,修真界無數所謂的名門正派想要。”


    秦墨唿吸陡然一窒,聰明如他,怎麽會聽不懂她言下之意。


    “不可能!”


    他下意識否認。


    他雖對師父和師門的許多行徑不甚讚同。


    但師父再如何,也不可能喪心病狂到為了區區一個上古神器就去滅人滿門。


    還是自己的好友滿門。


    “哈哈……”


    薑昕在原地轉了一圈,裙擺翩飛,伴隨著宮鈴響動,笑聲妖媚又病態。


    “阿昕姑娘……”


    薑昕倏而斂下笑意,眸色冰寒刺骨地盯著他,“不可能什麽?”


    “你師祖和你師父沒收買藥王穀的長老,讓他從內部破壞了藥王穀的護山大陣?沒有帶著數百修為皆在化神期以上的修士殺入我藥王穀,將我薑氏三百一十六族人屠戮殆盡?”


    “你知道早上寵溺地抱著我玩的族中姐姐們被強行玷汙,吸去渾身修為,痛苦而死的慘叫有多撕心裂肺嗎?”


    “你知道對我慈愛的長輩在我麵前被撕碎、親生父母在我眼前被搜魂,識海破碎,活生生被折磨死的樣子有多慘烈嗎?”


    “你又知道自己的家被夷平,被無數貪婪惡魔搜刮幹淨,隻剩一片廢墟的景象有多恨嗎?”


    薑昕冷笑,“這就是你所謂的名門正派、光風霽月!”


    在她含淚仇恨的眸光下,秦墨臉色慘白至極,幾乎窒息。


    “知道你師父師祖為什麽想要藥王鼎嗎?他們想要打開戰場,尋找突破大乘期的機緣,甚至飛升成神。”


    秦墨張了張嘴,他修為差一步就能突破大乘期了。


    最是明白,越是往上走,越是無望的感覺。


    這萬年來,有多少大乘期修士在晉升渡劫期時就被雷劫劈得神形俱滅?


    更別提飛升了。


    天道注定不會再給他們任何契機成神的。


    可,大乘期是擁有幾千年的壽命,但活得越久,地位越高,修士就越貪婪。


    誰不想飛升為神,與天同壽?


    如果是半點希望都沒有,那他們可能還會認命。


    偏偏,藥王穀從上古時期存留至今,還有一個上古神明留下來的神器,是極有可能蘊藏飛升的契機。


    他們怎麽能不眼紅覬覦呢?


    貪婪之心能驅使修士變得有多瘋狂,這些年,走遍修真界的秦墨再清楚不過了。


    隻是,他沒想到有一日,他的師父,他的宗門會變得跟邪修一樣不擇手段、慘無人道。


    秦墨悲涼地看著眼前恨到成魔的少女,忽然朝她跪了下來。


    薑昕臉色一寒,一掌朝他拍了過去。


    秦墨的身體撞到大樹上,脖子被她掐住,薑昕眸中閃著冰冷的鋒芒,“你下次再敢在我麵前做出如此卑躬屈膝的行徑,我就殺了你。”


    她的暴君立於天地之間,傲視蒼生,強悍到天道都束手無策,如何能為了一群惡心的偽君子屈下膝蓋?


    這身體是她哥哥的,靈魂也是,薑昕絕不容這個秦墨如此折辱。


    秦墨對上她嫌惡的視線,心髒撕裂般地痛著,“是玄天宗欠了你,我不是求你原諒,隻是想減輕你的恨意。”


    他真的很怕她會被仇恨毀掉自己。


    薑昕冷嗤,“我的仇我自己會去報,欠了我的,我也會去討,需要你在這兒自作多情嗎?”


    “阿昕姑娘……”


    “你不用白費心思,害死我父母族人的仇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包括你師父和師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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