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肖的馬車吱吱呀呀的走了,沿路上還不斷傳出王肖的哭鬧聲,聽聲音好像是大哥哥剛給他的果脯掉在了馬車上不見了,幾個女的哭的比王肖還要大聲,一時間城門外居然吵鬧成了一團。


    與馬車上的熱鬧相反,眾位紈絝們皆是閉口不言,互相對望著,當把實現移到李承陽的臉上時皆是下意識的挪開了。


    李承陽滿臉複雜的目送著王肖的馬車遠去,直到完全看不到馬車的影子,這才迴頭對著眾人說了句:“走吧,人都不見了,還傻站著做什麽,不是還要打獵嗎,趁著今天沒什麽事,咱們趕緊出發”。


    李承陽的話語中滿是輕鬆,周圍已經接近凝固的氣氛終於有所緩解。


    長孫衝作為李承陽的親表弟,膽子自然比別人大很多,李承陽的話一落,長孫衝就迫不及待的問道:“表哥,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這人好端端的怎麽就瘋了”。


    李承陽苦笑了一聲,他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這下好了,李世民的目的達到了,一個瘋子敵人雖說不如死人安全,但是要說還能對他存在著什麽威脅,那還是不怎麽可能的。


    心中滿是自責,通過平時李固和李一反饋過來的消息,這王肖隻不過是個被慣壞了的孩子,家中無條件的寵溺讓他對這個社會的認知很簡單。


    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世家地位遠遠在別人之上,除了世家裏的人,其餘的人在王肖眼裏全都是土了吧唧的鄉下農民,還算是外人,所以王肖對待自己這一方的人無比寬容,對待其餘的人那是作威作福。


    不算是什麽大問題,若是沒有這迴事,可能過不了幾年王肖就能認識到真實的世界是個什麽樣子,按照他的性格和處事方式,隻要他把對待是家人的態度拿出來對待所有人,以後說不得也會成為一個受人敬仰的濁世俏公子。


    說這些已經晚了,事情都已經發生,再去想別的不現實。


    無論怎麽想也想不出這人怎麽就會瘋了,說是受到的打擊太大?確實有些大,但說不上不能接受,畢竟李承陽還好多事情沒來得及做,這王肖就忍不下去一竿子把事情捅到了李世民那裏,他的後續計劃也全被打亂。


    老木和小酒仙的背叛,四個護衛的死,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遠遠沒達到會把人逼瘋的地步。


    隻能說王肖平日裏順風順水習慣了,這點打擊對他來說還是有點沉重的。


    說不自責那是假的,畢竟雙方無冤無仇,李承陽起初的目的也僅僅是想通過王肖了解一下世家到底是個什麽樣子,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也就是自責了,補償什麽的就算了吧,就算王肖一輩子瘋子,那也可以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問題不大。


    既然踏進了這個圈子,那就應該接受這個圈子帶來的一切,要是當初自己沒出手,而是讓小程他們自己動手,那結果也不會有太多的變化,當日王肖把小程和段瓚實在是得罪慘了,讓他們跪下自己掌嘴,這就算王家家主來了也會看不下去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圈子,百姓們的圈子不過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再加上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時不時給圈子裏帶來一些談資,實在沒什麽別的可以稱道的了。


    一般的官員圈子就顯得有些高大上了,一舉一動多是影響著一塊地區的發展,可能說錯一句話,辦錯一件事,對官員來說沒什麽,但是對升鬥小民來說那就是無妄之災。


    在往上些的圈子就不再是影響一人一地的了,世家和勳貴們的圈子,隔著多遠不斷地試探,騷擾,爭取能抓住對方的破綻,表麵和和氣氣,暗地裏都在磨刀霍霍的準備給敵方一個致命一擊。


    世家們是有能力發起一場戰爭的,他們和勳貴之間的戰爭,每次都會有不少人無緣無故的消失,區區一人一地的得失,對這個圈子裏的人來說並不算什麽。


    李承陽他們就是勳貴的圈子,包括李承陽,現在的他們雖然沒有開啟一場戰爭的能力,但是通過自己的身份去影響一些事情還是可以做到的。


    王肖自然而然的也是這個圈子裏的人,雖然沒有刀光劍影,但是也要時刻準備著麵對來自地方的暗算,既然來了別人的地盤,那就要夾起尾巴做人,像之前那麽囂張,那麽該產生的後果自然要自己負責。


    隻不過這事是由自己來動手的而已,換了別人,這王肖的命能不能保住還要另說,就看小程和段瓚當時的表現,大概率他們動手的話,這世上大概率就會沒了王肖這個人的聲音了。


    對,自己這是救了王肖,俗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著,能保一條小命,多好。


    李承陽這般自己安慰自己,以後這種沒頭沒尾的事情肯定還有不少,就這麽一次都受不了,那還不如早早辭了這個太子,找個地方安心種地得了。


    想了這麽多,但是時間上也隻是一瞬而已,抬起頭來看了看,眾紈絝們皆是一臉又驚又怕的看著自己。


    “怎麽,都不動的嗎,剛剛就看你們在城頭開心的不行,怎麽現在說要去打獵了反而笑不起來了呢”,李承陽笑著開口,試圖好好表現一下自己,省的在他們心裏自己成了無惡不作的魔鬼。


    “殿下,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教教我,迴頭我也找個人去試試”,還是小程線條比較粗,在短暫的驚愕過後,拽著李承陽的手就開始問東問西。


    李承陽把手從小程手裏抽出來,嫌棄的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我什麽都沒做,隻不過是那王肖承受能力太低而已,以後肯定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湊巧,湊巧”。


    隨後大手一揮,把湊到跟前的李麗質抱了起來:“還想那些做什麽,人都走了,現在輪到咱們了,今天不打個老虎我就不迴來了,咱們這就上路,我知道哪裏有老虎出沒”。


    一說到打獵的事情,現場的氣氛漸漸開始歡快起來,段瓚憋屈的嚎了一聲,在場的人就他有職司在身,這次去打獵就沒他什麽事了,滿是不甘的迴了城門樓,不多時,一堆一堆的弓矢就被扔了下來。


    眾人歡唿一聲,等弓矢全被扔下來以後,從地上撿起了自己帶來的武器,往身上一背,從城門處牽出了自己帶來的馬屁,吆喝著就要李承陽趕緊收拾。


    李承陽嘿嘿笑了兩聲,從自己的馬車裏掏出來一把小巧的弓弩,這是他特意要求李固做的,比軍中常用的弓弩小巧了不少,但是威力卻沒有這麽減弱,弓箭他玩不轉,這弩還是可以試試的。


    在紈絝們鄙夷的噓聲裏,把李麗質抱進了自己的馬車,拿著弓弩朝遠方一指:“出發”。


    紈絝們齊齊嚎了一聲,縱馬狂奔,轉眼就沒了蹤跡,李承陽的馬車慢悠悠的走在最後,慢的李承陽有些懷疑人生。


    “大哥,你是壞人嗎”,李麗質坐在馬車裏,俏生生的看著李承陽,嘴裏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李承陽覺得自己的腦門上好像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危”字,連忙迴答道:“大哥怎麽能是壞人,看大哥平時對你們多好”。


    李麗質似信非信的點點頭,看得李承陽心裏頗為緊張。


    “就算大哥是壞人,麗質也不會不理大哥的”,突然,李麗質攥起了拳頭,來了這麽一句。


    寵溺的揉了揉妹妹的小腦袋,李承陽的心徹底放下了。


    還怕什麽,之前在擔心什麽?隻要自己的親人家人都能理解自己,逼瘋一個人有什麽大不了的,之前在便橋上死的那五千突厥人,不能說全是壞人吧,裏麵說不定還有不少孝敬父母,關愛兒童的良好青年,比王肖品行還要好的人估計也有不少,那時候怎麽就沒有絲毫的愧疚,甚至心裏覺得還有一點小爽呢。


    那是戰爭,所以無所謂好人壞人,隻要站在戰場裏,那就是敵人。


    和世家之間也一樣,世家和勳貴們絕對的水火不容,一方麵想要不斷的擴大自己的權利,另一方麵卻死死把持著手裏的資源不放手,從大唐建立的第一天,無形的戰爭就已經開始了。


    起碼在世家被滅掉之前,這場戰爭就是一直存在的,既然王肖身為世家人,那就是自己的敵人,對待敵人,就要冷酷,無情,要做到無所不用其極才好。


    什麽好人壞人,隻有敵人,世家裏好人多的是,難不成以後還要因為好人這麽多就不對世家下手了?你不想對他們動手,那麽他們可不會念著你的好,抓到機會就把你往死裏弄才是正經的。


    先動手吧,等把世家都滅幹淨了,在靜下來好好想想自己手裏有了多少無辜的人命,說還是不可能的,頂多在他們的墳頭上上柱香,聊表歉意。


    這下徹底放下了心結,之前隻是自己的覺悟沒到,把這思想往上一提,瞬間就沒了那點負罪感。


    把麗質抱起來狠狠的親了一口,從馬車的夾層裏摸索了一番,又摸出來一把弓弩,遞給麗質。


    “來,拿著,大哥送你的,一會咱家麗質也要露一手,可不能被那群人比了下去”。


    李麗質驚叫一聲,歡喜的把弓弩接了過去,自己取了一根弩矢用腳踩著弓弦把弩矢放了上去。


    “嗖”,李承陽一個沒注意,李麗質就按下了弓弩的扳機,一隻弩矢穿過了馬車的窗子,遠遠的射了出去。


    “啊!”,外麵傳來一身慘叫。


    壞了,這是射到人了,李承陽趕忙掀開車窗,往外看去。


    李一站在外麵,拿著匕首四處巡視,身體崩成弓行,隨時準備出擊。


    看著李一發髻上搖搖晃晃的一根弩矢,李承陽這才鬆了口氣,隨即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李一聽到笑聲,看到正伸著脖子衝著自己哈哈大笑的李承陽,尷尬的把弩矢取下,往馬車這走了幾步,把弩矢還給了李承陽,扭頭一臉鬱悶的要走。


    “等一下,既然出來了,你也上來吧,我有一些事情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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