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天還沒黑,李承陽就早早的離開了戶部,現在王雲成了自己的手下,要是還那麽一直死死蹲在戶部不走,豈不是浪費。


    沒想到往日迴來的比他還晚的馬周這次也提前迴來了,正站在偏院門口等著,見到李承陽的身影,連忙迎了上來,人到了麵前,卻又不開口,有些為難的看著李承陽。


    心裏一激靈,莫不是治冰司出了什麽事情?連忙開口問道:“怎麽了,出了什麽事情讓你這麽早迴來等我,是不是有人阻攔治冰司了?”。


    馬周這才開口,原來是這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從洛陽來的眾人都已經熟悉了治冰的流程和整體的操作,馬周看時機已經成熟了,便準備開始擴散到關內道的計劃了。


    洛陽的人滿口答應,商議後決定趕早不趕晚,明天一早就走,今天就把行禮收拾好,有這樣積極的屬下讓馬周高興不已,幹勁十足的下屬對任何一個屬官來說都是個好事。


    但是隨即眾人提出了個要求,卻讓馬周為難不已,左思右想之下才下定決心。


    “要和我吃飯?行啊,說起來我們也好幾年沒一起吃過飯了,走走走,咱一起去看看去,你看你就這麽點破事怎麽還讓你為難這麽久”眾人想和李承陽吃個飯,然後和李承陽說說話,自然要滿足,不是什麽大事。


    但對馬周來說卻算得上是個過分的要求了,畢竟關係擺在那,至於為什麽糾結?你想想一個剛入職的小員工提出要和公司最大的股東吃個飯一個道理。


    馬周還是不理解李承陽和洛陽眾到底有多少的情誼,在以往的日子裏,也見過不少生死相交的主仆,但是都在講究著各自的本分,老程的護衛都是和老程幾經生死的老兄弟,平日裏也沒見他們表現的多麽親密。


    但是到了李承陽這裏,本分這玩意兒不存在的,隻要被世人能接受的,他都不介意試試,不被接受的他也要想進方法嚐試一下。


    拉著馬周走到工部,讓人通傳一聲,也沒等迴應就直接進了門,讓人通傳是禮貌,告訴吳禮他來了,畢竟現在不是工部的主官,上門通知人家一聲是必須的。


    一路走進治冰司,這裏和以前沒什麽兩樣,依然是五六個匠人在那裏做著風扇,馬周解釋說這批人是專門選的手藝最好的人,專門做給宮裏貴人的,其餘的人因為太多,治冰司的小院放不下,現在已經搬出了治冰司,在外麵找了房子作為作坊。


    治冰也是放在外麵,現在治冰司裏就是單純的住宿的場所,洛陽眾人晚間迴來睡覺的地方。


    兩人走進正殿,隻見殿中已經擺滿了酒菜,從後門彈出來個頭,隨後聽到一聲高喊:“殿下來了,快出來出來”。


    唿啦一下殿中好像就擠滿了人,不停的有人上來請安,還有人再李承陽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給他磕了兩個響頭,沒事人一樣的站起來,吃吃喝喝一樣不耽誤。


    沒什麽講究的,以前這群人們更沒有講究,現在能用筷子吃飯而不是用手說明給足了李承陽的麵子了,至於矮小的桌椅,還跪坐著吃飯?不可能的。


    偏偏李承陽還喜歡這種氛圍,和眾人一頓胡吃海塞,這是他來到大唐吃的最為痛快的一頓飯,酒他是不沾了,除了在李淵那裏時不時的配上兩杯酒,別的地方他是絲毫不動,當然也沒有人敢冒著得罪李世民的風險勸李承陽的酒。


    吃飽喝足,這才來得及仔細詢問馬周的安排。


    馬周的打算是長安留下五人,關內道一共九個州,每州分兩個人,一主內,一主外,兩人配合當地的縣衙一起把治冰司推廣開來,順便招收流民等幫助工作。


    經過馬周初步的統計,關內道僅僅是一文錢一塊足夠一戶人家用一天的冰,在初步就能每月掙到五千貫錢,這還是僅僅算第一個月,等完全在關內道鋪開,預計一月能達到一萬五千貫左右。


    被這數量嚇了一跳,根據以往的經驗,單純以米價折算,一貫錢相當於前世的大約3000塊左右,五千貫就是折合前世一千五百萬錢。


    要知道治冰的時候並不是為了盈利,一文錢的定價也是因為不想有人看到冰不要錢便肆意的浪費,這五千貫刨去了發給雇傭人的月錢,最少能剩下三千貫,這是純利潤,這還單單是一個道賺到的錢,日後普及到大唐北方乃至於大唐全境,最少也能一個月賺他個十萬貫。


    這一文錢對於大唐隨便一個人家都能拿出來,一家男丁,多的五六個,少的也兩三個,一個男丁就代表著一百畝地,三十稅一的租子交完了,剩下的每年也能賺個十貫左右,當然這是在戶籍上的人家,至於那些黑戶是沒有的,在這炎炎夏日,誰也不會吝嗇區區一文錢。


    更別說冰激淩這種專門用來賺錢的奢侈物件了,除了頂尖的大戶人家會在冬天的時候,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從河裏采冰存到地窖裏之外,別的人家,哪怕普通的大戶人家也不會有能在夏天吃到冰的機會。


    冰激淩一個最簡單的水果味的冰刨花也不會低於十文錢,這是李承陽早就定下的價格,這裏麵產出的錢可能會比治冰多出三五輩不止。


    雖然隻有一個夏季可以賣,那也是了不起的大事了,看戶部的記載,大唐去年全年的稅收,加上布匹,綢緞,糧食還有金銀銅鐵等一係列稅加起來也不過兩千萬貫,而他隻不過簡簡單單的想了個方法出來,利潤既然能達到一年稅收的十分之一左右。


    果然還是壟斷才是王道,李承陽終於理解了前世比爾蓋茨的感覺,坐著就把錢賺了。


    之前他也不是沒預測過治冰司的利潤,不過一是他對大唐百姓還不了解,他一直以為百姓們生活是困苦的,他還真沒有仔細的看過農戶們是怎麽掙錢的,唐朝的社會多是以物易物,家裏沒布匹裏就去拿點糧食換,想吃肉了也提著點糧食去肉攤上割一點,沒有什麽大事或者出遠門的情況下,百姓們一般是不會存什麽錢的。


    再有就是他也沒打算憑借著冰來掙錢,可誰料無心插柳柳成蔭,區區不起眼的事物竟然能獲得如此大的收益。


    至於貪瀆的問題,這方麵他倒是沒有擔心洛陽眾人,當初也不是沒見過有人把錢丟了,這群人每次撿到荷包,都是在原地等著人來尋找,隨後把荷包還給人家,在討要幾個饅頭就算是完事,這群人窮的就剩下一身骨氣了。


    不過他也沒任憑這群人隨意發揮,總的來說,因為出身問題,洛陽眾人都有或多或少的缺點,不過他們最大的缺點,也是共有的缺點,便是格局不夠大,做事有時候透漏著小家子氣,江湖裏摸爬滾打了十幾二十年,一些旁門左道,爭強鬥狠是有的,托付著辦點事問題不大,甚至還可能辦的比官府的人還好,但是眼界確實有些跟不上了。


    據馬周說,甚至還有人現在賣冰的時候,人家一瞪眼就慌了神的,這都是多年的乞討生涯落下的毛病。


    把眾人召集起來,開始挨個的詢問,最後又找了吧椅子站在上麵:


    “咳咳,行了,都靜一靜啊,明天你們就要出長安去關內各個州縣了,每個州分兩個人,你們到了以後,先給我把當地縣衙的門檻給我踩個十幾遍,把當地的官員都給我疏通好了,誰要是不給你們麵子就來告訴我,我這個秦王,或許在這長安之中暫時還說不上話,但是在外邊,我這個招牌還是有點用的”。


    先給眾人吃個定心丸,不過他說的話也沒毛病,長安城內公候遍地,不拿他這個秦王當迴事的大有人在,各部公卿,王爺,國公多如牛毛,且大多數是李承陽的叔伯一輩的,這群人哪怕把李承陽吊起來抽,可能李世民都會在一旁鼓掌叫好。


    但是出了這長安城,堂堂秦王的名號那可就值錢了,外放的官員沒幾個有根底的,除了特意從中書省門下省等派出去曆練的官員外,其餘的官員可能一輩子就是個七八品的縣令,別說是李承陽這個秦王,哪怕是李侍,笑兒這類近侍,到了地方上他們也要小心伺候著。


    給眾人吃好定心丸,獲得一片帶著酒氣的讚譽,又把年紀最大的何處叫過來,在他耳邊低聲囑咐:“明天你們出去的路上跟他們說,到地方以後把各個地方的豪強劣紳都給我記好了,不用做什麽,你別這麽熱血沸騰的,就記下來,還有就是治冰司多收留點流民乞丐那些快活不下去的,良家人能不招就不招,沒事啊多出門溜達溜達,做做善事,把咱們治冰司的門麵做的像咱們以前廟裏那個菩薩,記住了嗎?”。


    聽說李承陽要監視土豪劣紳,據說是和某家有著血海深仇的何處眼珠子都快噴出火來了,被李承陽死死按住才沒跳起來,隨後聽說隻是監視,這才慢慢熄了心中的火焰,蔫了吧唧的應了聲喏。


    見狀害怕何處不盡心,又讓他重複了幾遍,又保證了以後若有機會對豪強動手,一定叫上他,這才把他說的又精神了起來。


    問了問馬周,馬周說明日他也跟著一起去,一個州一個州的跑,順便召集一些和他一樣不得意的同年學子們,一起前去,給治冰司做個書吏,畢竟洛陽眾裏一個認字的都沒有,他怕有人因為這個來忽悠眾人。


    李承陽想了想,跟喝的爛醉如泥的眾人告了個別,和馬周一起迴到了偏院書房,又把昨夜寫的李氏算法又默寫了一遍,交給馬周。


    還是不放心,有細細的給馬周講了一遍,至於能記住多少,那就看馬周的天賦了,因為天都亮了。


    說完算法,李承陽一頭倒在床上,馬周也去準備出行的一應器物,嘴裏還念叨著:“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二二得”翻了翻書。


    “哦,二二得四,嘶,殿下果真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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