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檢查完之後,告訴褚悅:“沒什麽大事,就是,氣急攻心。好好休息,不要再刺激她就好。”


    褚悅跟醫生道謝,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黃雲馥,讓她接受這些事,確實需要一些時間。苗叔在病房外看見周行之,點頭喊一聲:“周總。”


    “悅悅沒事吧?”周行之隻緊張她一個人。


    “褚特助在陪她母親。”苗叔如實匯報。


    周行之輕手輕腳地掀開病床的簾子,輕聲喊道:“悅悅?”


    褚悅看見他來,收拾包,起身出去,挽上他的手臂說:“走吧,我們先迴去。”


    “不等你媽媽醒嗎?”


    “等她醒,看見我,估計更加生氣。我給阿姨打了電話,一會兒她會過來。”她拿著手機,給一會兒過來的阿姨轉賬。


    辛佳慧拉著剛剛查房的醫生躲在樓梯間,看兩人走後才問道:“師兄,剛剛走過去那個女的來查什麽?”


    “不是她,她媽氣病送來的。你認識啊?”醫生忙的很,沒空跟她閑聊。


    “沒有,你忙。”聽到不是懷孕,辛佳慧還挺失望,肚子也不合時宜地叫了兩下,她尷尬地笑笑,準備繼續去食堂吃點東西。


    褚悅坐在車裏,看到從急診大樓走出來的辛佳慧,脫口而出:“辛佳慧是這家醫院的醫生?”


    “實習醫生。其他人不見你記得這麽清楚,佳慧隻見過一次,你倒是記得。”


    褚悅沒有心情與他說笑,昨夜就沒怎麽睡,今日白天又到公司上班忙一天,苗叔開車後,她便趴在周行之的胸膛上睡覺。


    甚至在車裏夢到褚傑安就坐在自己對麵,麵色和悅地夾著自己做的那盤難吃的照燒裏脊,說著爺爺奶奶的事。說著說著,麵部就開始變得扭曲起來,聲音可怖地警告道:“小悅,你要照顧好媽媽和弟弟啊!”


    她從睡夢中驚醒,額頭上竟有細密的汗水。


    “怎麽?做噩夢了?”周行之摸摸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高燒。


    褚悅搖搖頭,問道:“周行之,我做的飯真的很難吃嗎?”


    “肚子餓了?”睡醒之後,問出這種問題,應該是餓吧。


    “我上次跟阿姨學做飯,是做給褚傑安吃的。他都吃完了。”關於父母,她得到的愛不多,光是一點就能讓她記很久。


    “都過去了,不去想了,好嗎?”周行之拍拍她的小臉蛋,眼圈紅紅的,又要哭起來了。


    褚悅哽咽著點點頭,是不能繼續想,越想越難過。“明天下午晉越落地,我要請假去接機。”


    周行之點點頭,直係親屬去世,本就有假期。他隻是不放心讓她一個人麵對這種事。“迴去之後好好睡一覺,明天不用迴公司。”


    是要好好睡一覺的,養精蓄銳才能麵對後天的葬禮。


    “明天,我是不是也要去見見晉越?”他好像還沒見過這個弟弟,不知道姐弟倆關係好不好。


    “你忙你的。”電梯裏安靜得能聽到他的唿吸聲。


    他沒接話,心裏盤算著明天的工作。


    洗完澡,褚悅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夜景,那個夢仍在她腦海裏徘徊。


    “怎麽還不睡?不是說好不想的嗎?”周行之洗完澡,看她呆呆地,手機還亮著屏幕,照顧她媽的阿姨給她發來照片,說是已經把人接迴家休息了,讓她放心。


    “周行之,我沒有爸爸了。”事情發生後,她好像一直很理智。直到現在,她才覺得難過,褚傑安就這麽時不時出現在她的腦子裏。


    “以後有我,還有晉越。我們會有自己的家,還會有自己的孩子。”


    她這個樣子,周行之怎麽放心她明天一個人去接機呢。


    褚悅抱著他的腰,揉揉自己的脖頸。抱怨道:“頭好痛。”周行之輕揉她的頭,扶著她躺下睡覺。把人哄睡後,他迴到書房,把明天的一些工作安排妥當。


    褚悅依舊堅持去上班,想著接機不用特意請一整天的假,今後處理安傑的事,也不知道需要請多少次假。在公司忙到中午,趁著阿姨送飯的功夫想去跟他說一聲,他提著保溫袋放到茶幾上,按著褚悅坐到沙發上,解釋說:“正好下午我要去青山區見共建局的一個領導,我們先吃飯。”


    “我怎麽不知道?”每日行程裏,沒有這個拜訪。


    “新產業園的項目,有些審批手續要跟共建局的人進一步溝通。”他遞上筷子,示意她吃飯。


    去青山區要經過褚家的別墅,現在這個點過去,正是別人午休的時候。吃完飯,他肯定要開著車接上褚晉越,送迴褚家。


    “手續上的事還要你親自去,真是來的好不如來得巧。”褚悅一眼看穿他的意圖。“嗯,是來得巧。”周行之一本正經,看不出任何心虛。


    “見到晉越的時候,不要亂講話。”阻止不了他跟著去,隻能警告他別像苗叔一樣亂說話。


    “嗯。”他隻是隨口答應,彷佛真的隻是順路,自己確實是有工作。


    上次見這個弟弟還是過年前,那時候還是一家四口,如今再見,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來。黃雲馥說得似乎也沒錯,他還隻是個孩子,看見自家姐姐時,鼻頭就開始泛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忍不住想要抱抱常年不見的親人。


    周行之稍稍往前擋在褚悅跟前,伸手拿過他的行李箱,拍拍他的肩膀,低沉著聲音,用一副長者的語氣說道:“迴去再說吧,這兒人多。”


    “這位是......你師兄紀岩?”褚晉越隻聽說過紀岩,沒見過。以前,姐姐用車,好像也是找紀岩借的。


    周行之的臉色當即有些不好看。褚悅趕緊解釋:“不是,我換了工作。這位是星輝集團總裁周行之,我男朋友,你叫他周總就好。”這一口氣,說得自己都心慌。


    褚晉越的臉色也微微有些變化,開始上下打量起眼前這個......老男人。年紀看著不小,白色襯衫,頭發梳得板正,不苟言笑,看起來就不像什麽好人。


    “周總?”他不是很喜歡這個人,即便有些害怕他的氣場,依舊鼓起勇氣審視他。


    “對,周行之。你未來姐夫。”小夥子雖然有些稚嫩,對他姐還算有點良心。褚悅就知道攔不住,自己已經退一步妥協介紹是男朋友了,他還是得寸進尺。


    “呃......先迴去吧,媽還在等著呢。”總覺得這兩人再這麽看下去,遲早要打起來,她趕緊打哈哈,奪過周行之手裏的行李箱,往停車場走。


    兩個人這才跟上。把行李箱放到後備箱,褚悅下意識地打開副駕駛的門。褚晉越上前攔著,說:“我身子骨大,坐副駕比較合適。”


    周行之在駕駛位,往後坐看去。褚悅隻好坐到後座上。


    “這麽大了,也不知道說聲謝謝嗎?”啟動車輛後,周行之有些不悅,從見麵到現在,一聲姐夫沒有就算了,連謝謝也沒聽到。


    “謝謝。”褚悅在後麵趕緊補上,晉越畢竟剛知道父親去世的消息,又很少迴國,可能還沒適應。


    這下褚晉越對周行之更加沒有什麽好感,星輝集團總裁?一看就是那種有權有勢的富二代,高高在上,氣勢逼人。自家姐姐不是嫌貧愛富的人,甚至因為那個沈耀霖,對富二代有些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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