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大婚後,就被紀老夫人關在家,向老皇帝告了假,專心在家造人,榮浩久久不見他。


    今日大雨傾盆,榮浩原本告了假在家府中,近日禁軍那邊事物沒有多少,輕鬆解決完了以後準備將蘇夏接迴來小住。


    李公公撐著小紅紙傘,在雨中突突的跑了過來,大雨似天上直接倒下來的,打在屋簷上空隆隆的亂響,榮浩望了望窗外,叢叢玫瑰被雨水打得東倒西歪。


    李公公的袍腳和靴子都叫雨水打得濕透透,站在庭前的時候仿佛還在往下滴著水。


    他擠了擠袍子上的水珠,敲響了榮浩的門。“王爺,王爺,宮裏派人來喚您進宮去呢。”李公公的公鴨嗓一如既往的穿透力很強,暴雨如注中,字正腔圓,絲毫不影響榮浩聽他的話。


    細細尋思了一下,最近宮裏好像並無什麽大事發生,為何今日這般惡劣的天氣還要宣自己進宮?老皇帝年老,一般雨雪天氣都喜歡躲懶,如此急急慌慌的叫人,估計是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榮浩站起身,款步走到門前,伸手開了門,“你可知什麽事兒?”


    李公公身後跟著宮裏來的一個小太監,畏畏縮縮的,是胡公公派出來辦差的,難得到一次七王府。以前總聽人說榮浩性格乖戾,脾氣不好,後來雖然他和蘇夏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給他得了個深情的頭銜,不過也僅限於對著蘇夏,其他的宮人還是很害怕他的。


    小太監見到榮浩,一個勁兒地抖著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王爺,皇上說讓您趕緊進宮去,去了就知道了。”


    榮浩對著李公公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扶起跪著的人。李公公三兩下將跪伏在地的小太監拽了起來,一個錦囊塞到了小太監的手裏,“公公,你是胡公公身邊的人,他要不信任你,也不會讓你出來跑這趟。你就說說,好讓我們王爺心裏有底。”錦囊沉甸甸的,裏麵放了金銀和珍珠。


    小太監握在手中,不敢收,李公公安慰道:“既是王爺賞你的,你收著就是。以後在宮裏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不會虧待你的。”


    小太監抖著手,將錦囊收入懷中。“小人也不太清楚什麽事兒,不過今日看到皇上召見了大王子身邊的一個人,聽他說了一會兒話,就大發雷霆。胡公公勸了半天,這會兒就派了人出來宣各位王子覲見。二王爺,三王爺那邊和大王爺那邊都派人去傳了。”


    榮浩點點頭,看了看外麵傾盆大雨,濺的廊裏都是潮濕,“行,等本王換個朝服就去。”說著將屋門關上,迴屋去更衣,李公公將雨傘放到門口,跟著進去伺候。


    待榮浩趟著大雨來到禦書房時,幾位宗親和榮潮榮海都已經到了。榮潮被拘禁了數月,吃不飽睡不好,府裏的妻妾天天哭哭啼啼,吵吵鬧鬧,擾的他心神不寧,偏生被禁足,又出不去,心中直懊悔為何要娶這麽多婆娘。今日老皇帝傳召,他心中惴惴,不過一想到終於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閑,不用和這堆鶯鶯燕燕在一起,不用今天哄這個明天安慰那個,頓時心情大好,趕緊換了衣物就進了宮。


    老皇帝示意榮浩坐下。隻剩榮洌尚未來到。榮浩有些疑惑,往常有什麽事,榮洌總是第一個到,為了在皇帝麵前表示自己勤勉,今日不知如何,竟來的這麽晚,再一聯想那個小太監的匯報,心中不由得開始懷疑今日這事兒就是為了整治榮洌。


    眾人坐著喝茶,宮女門泡了上好的雨前龍井端了上來,一時間猜不透老皇帝的心意,禦書房內一片寂靜。老皇帝麵色極其不好,黑著臉坐在書案前,麵前放著一封書信。


    過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榮洌才在小太監的引領下,踏著雨水過來。天空中炸了個驚雷,閃電照的禦書房內眾人臉色都不好看。


    老皇帝沒有給榮洌賜座,榮洌給皇帝請安後就跪在禦書房地板中間。


    “榮洌,往日裏孤有詔你都是第一個來,今日怎的來的這麽晚?”老皇帝低頭看著折子,掀了眼簾看了榮洌一眼。


    榮洌掏出帕子,擦了擦麵上的雨水,“迴父皇,今日一早,王妃就感覺腹痛,請了穩婆來看,說是到日子要生產了。兒臣在府裏坐立難安,接到父皇的詔命,不敢耽擱,但是穩婆那邊說王妃有點難產,出血很多,就在府裏耽擱了一下。”


    老皇帝清了清喉嚨,“哦?王妃要生了?那孤豈不是今日要得長孫了?”


    眾人麵麵相覷,大王妃懷孕算算也到日子要生了。照理說皇帝得長孫應該很開心才是,為何老皇帝的臉色這麽不好看,一點喜悅之情都沒有。


    天空中的雷聲不斷,轟隆隆的炸的人心惶惶。


    榮洌點頭,“是,父皇。”


    “那麽,孤今日也有個好玩的東西給你看看。胡公公。”老皇帝捏著信對胡公公示意了一下,“去,將這書信給榮洌看看,看他高不高興。”


    胡公公捧著書信交給了榮洌。


    榮洌雙手過頭,接過信封。待看清信封上的字後,整個人抖得像篩子。


    “嗯?你為何不拆?拆開看看。”老皇帝見他半晌不拆,放下了手中的朱批,對著榮洌命令道。


    榮洌手抖得更厲害了。他嚇得整個人趴到了地上,“父皇,饒命啊,饒命啊。兒臣是一時糊塗,豬油蒙了心智才做出這種事兒來。請父皇饒命啊。”涕泗橫流,聲嘶力竭的對著老皇帝求情。


    “既是你不想看,那麽就讓其他宗親和你兄弟們看看吧。”老皇帝吩咐胡公公:“胡公公,你去將那書信拿著給各位在座的看看,大家一起欣賞一下我朝的大皇子的書法。”話雖如此,可是眾人知道此間肯定不是欣賞書法那麽簡單,不然大皇子也不會嚇得如此屁滾尿流。


    幾位宗親相繼看過,眼神中都透露著不可思議。榮潮和榮海也被嚇到了。信件傳到了榮潮手中,榮潮看清了上麵的字,身邊的空氣都冷了下來。原來大家一致都在找當日刺殺的奸細,找遍了京城都沒找到,還讓榮潮背了一陣子黑鍋,禁足了這麽久,始作俑者居然是跪在那的榮洌!


    平日裏,大皇子很平庸,無論是課業還是武術,或者是治國之才方麵,都被幾個兄弟壓得死死的,他也看不出來多生氣,總是樂嗬嗬的,讓人感覺很憨厚,但是他居然能做出這種通敵叛國的事情,還差點害死自己的兄弟。眾人一陣齒冷,到底是皇家無兄弟啊,怎麽能做出這種事。


    “榮洌,你倒是隱藏的很好啊。要不是你府中那個不識字的老奴毀錯了書信,榮潮還得幫你背一輩子的黑鍋是不是!”老皇帝氣急,將桌上的鎮紙丟了下去,玉石鎮紙被摔的粉碎,碎片劃破了榮洌的側臉。


    榮洌滿臉滿身的冷汗,伴著那臉上的鮮血,簌簌的往下流。


    胡公公拿了參片遞給老皇帝,“皇上息怒,身體要緊。”


    老皇帝已經氣得要翻白眼,麵色青紫,接過參片取了一片含在舌下,深唿吸了幾下,平複著。


    “父皇,兒臣當日隻是嫉妒七弟不費吹灰之力就得了禁軍統帥的位置,才一時間豬油蒙了心,父皇,您就原諒兒臣一迴吧,兒臣以後再也不敢了!”榮洌趴在地上,嗚嗚的哭著。眾人皆冷眼望著他,沒有一人幫他求情。


    老皇帝平複了唿吸,胡公公給他輕拍著胸口,“你們幾個是兄弟,孤兒孫緣薄,就隻養大了你們四個兒子,原想著讓你們幾個互相扶持,好好的,等孤百年之後下了地底見到列祖列宗也能有個交代,如今孤還沒病沒災的,你作為老大就想著殘害手足,孤看來你也是廢了。”


    榮潮因為前陣子被牽累禁足的事情還耿耿於懷,此刻見始作俑者居然是老大,心中更為不快,“大哥,你也不至於這樣。當日你設計陷害老七也就算了,還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你也不想想,天下哪有紙能包得住火的。害我被禁足那麽久,你也真是個好兄弟。”


    榮浩冷笑一聲,低頭看了看跪在中間的榮洌,“三哥,你不過就是被牽累著禁足了一段時日,又沒有什麽生命危險,可是我呢?當日我奉了皇命去打狄人,結果卻差點被人甕中捉了鱉,要不是蘇夏挺身相護,今日我屍骨可能都爛了去。還有我帶去的那五十個兄弟,死了四十九人。我該找誰去評理。”


    榮洌聽著眾人譴責的話語,身體抖如篩糠。想辯解,卻結結巴巴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事兒做的是太不地道了,謀害皇嗣,其罪當誅。


    “你讓父皇如何原諒你啊,老大。你是孤的第一個孩子,孤一直對你比其他兄弟親厚,卻何曾想到你會因為皇位動這種壞心眼兒。你們都是孤的孩子,隻要能上進,適合坐在這個位置,父皇肯定會扶持的。”老皇帝撐著額角,白須氣得顫抖,“孤的一腔心血付了狗,竟教出你這麽個狼心狗肺的兒子。今日你能殺兄弟,來日你就能弑父奪位。”


    榮洌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隻不住的磕頭,宗親和其他皇子們也不再多言,此刻隻能憑著老皇帝的裁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若是君不要臣死,臣自然也死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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