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


    雲溪想到來鎮上之前,跟裏正家的春娥嬸子提過。


    可惜當時春娥嬸子並不信她。


    不過,雲溪也能理解他們。


    畢竟她在雲家村,沒幫人看過一次病。


    不相信她,很正常。


    “對,姐姐,裏正叔聽到娘說你幫人看病賺了錢時,裏正叔和嬸子一臉震驚。


    好半天才相信你會醫術是真的。”


    雲鬆一副與有榮焉。


    挺了挺小胸脯,他又繼續道:


    “裏正叔說了,以後雲家村有我們家一席之地。”


    “那屋子還為咱們家留著,想什麽時候迴去小住都可以。”


    “那屋子不是裏正叔他弟弟的嗎?”


    “是啊,不過,他弟弟給裏正叔了。


    說是他們一家搬到縣裏去了,不迴來了。”


    “原來是這樣。”


    雲溪結糾了。


    “那幫裏正看病是收錢呢,還是不收錢呢?”


    “姐,你傻啊,當然要收,裏正叔家又不窮。”


    雲鬆幾乎沒有猶豫,脫口而出。


    想到什麽,他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往張秀蘭坐的方向看了一眼。


    張秀蘭:……難道她又說錯話了?


    廳裏的其他人見到,連忙低頭拿茶碗,裝沒看到。


    雲鬆收迴目光,聲音不掩飾他的氣憤:


    “裏正叔和嬸子把娘一頓好誇,於是娘喜滋滋地把你要開鋪子,招學徒的事全說了。”


    雲溪眼角餘光看到張秀蘭的頭快埋到飯桌下麵了,當沒看見,得讓娘記住教訓,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學徒的。


    她隻看著雲鬆問:


    “然後呢?”


    “娘答應了。”


    “姐,弟弟,裏正叔的心原來這麽黑啊,想的倒是挺美的。”


    一道氣憤的稚音插進來,大家不用猜,就知道是雲梅。


    “姐姐還沒有答應呢。”


    說完,雲梅涼涼的目光看向雙手捂麵的張秀蘭。


    邊上的雲順趕緊為妻子解圍:


    “梅兒,溪兒,鬆兒,你娘都答應了,那你們就收下吧。”


    雲順算是看出來了。


    以後他們這家,是這三個孩子說了算。


    以前,他怎麽沒有發現這兩個小的嘴,這麽能說呢。


    唉,雲順默默在心裏歎口氣,看著麵前的三個兒女,他又覺得欣慰。


    不知不覺,三個兒女都有這般大了。


    尤其是大女兒,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學得了一手醫術,他自豪又心痛。


    好在,現在他從老雲家分出來了。


    看到雲順的神情,雲溪知道他在感慨。


    又在自責。


    瞧著於心不忍,為了活躍氣氛,雲溪特意笑著張嘴:


    “爹,娘,裏正叔家的幾個孩子都是好樣的。


    來跟著我學醫,我同意了。”


    所以,你們不用自責和愧疚了。


    “真的?”


    張秀蘭一聽,立刻從桌下抬起了頭,雙眼期盼地看著雲溪。


    雲順也一臉驚愕地望著三個兒女。


    “人品正,學醫沒問題,反正我也要招學徒。


    知根知底的人更好。”


    聽到知根知底四字,二舅母的眼珠子就是一轉。


    她剛動了動嘴唇,不想二舅悄悄拉住了她的衣角。


    二舅母不解地看了過去,二舅搖了搖頭。


    壓下不解,二舅母沒再開口。


    “沒碰到老雲家的人嗎?”


    雲溪這會兒眼睛盯在雲鬆的小臉上,就沒有注意二舅和二舅母之間的小動作。


    “當然看見了。”


    “那你是怎麽對付他們的?”


    雲溪很好奇。


    “很簡單,我隻說一句話。”


    “哪句?”


    雲梅等不及了,催促雲鬆快說。


    其他人也是一臉你快說啊的表情。


    見此,雲鬆小臉才帶了點笑意。


    “無論老雲家人說什麽,我都說姐姐說了,抽空找大堂哥學院的夫人喝茶。”


    其他人聽到憋笑,雲溪直接“噗嗤”一聲,笑噴了。


    好在她沒有喝茶。


    不過,雲鬆有些嫌棄地皺了皺小眉毛,並悄悄退後一步,站得離雲溪遠些。


    “臭小子,嫌棄我啊?”


    雲溪眼尖,一下子把雲鬆拉進懷裏,雙手齊動,抱著他的頭,亂揉一通。


    最後,還是雲梅看不過眼,從雲溪手裏把雲鬆給救了出去。


    “姐,注意你的形象,不怕楚躍哥哥看到嗎?


    小心嫁不出去。”


    姐姐太彪悍了,報複心也太強了。


    以後,他得小心再小心。


    聽雲鬆提到楚躍,雲溪這才察覺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


    當外麵的天色完全黑下來時,雲溪提議讓張秀蘭和二舅母李愛華休息,她做晚飯。


    張秀蘭和二舅母不肯,雲溪給的理由是你們從家裏趕過來太辛苦。


    好吧,對上強勢的雲溪,兩人眼神屈服了。


    雲溪想著,她好久沒有做過飯,再不練練,都生疏了。


    邊上盯稍的雲梅一聽,立馬不樂意地撅起了小嘴巴。


    她慢慢挪到雲溪身邊,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問:


    “姐,你做的飯能吃嗎?”


    在她模糊的記憶裏,她好像沒有吃過姐姐做的飯。


    “呆會兒不就知道了嗎?”


    雲溪沒好氣地瞪一眼一臉不相信的雲梅。


    “可是,我現在有些餓了。”


    萬一姐姐做的不好吃,那她還得繼續餓肚子。


    想到這,她把求救的目光看向張秀蘭。


    張秀蘭收到,迴想了一會兒大女兒會不會做飯的事。


    然而對上小女兒求救的眼神,她的心立馬軟化成了一灘水。


    隻是不等她開口,雲溪已經左手拿刀,右手按住雞,動作利落地在案板上,剁起了雞塊。


    看她有模有樣的剁著,張秀蘭溜到嘴邊的話,生生咽迴肚裏。


    “娘……”


    見張秀蘭不為所動,雲梅趕緊走過去,伸手抱著她的腿撒嬌。


    剁好雞塊後,雲溪把雞塊全部放到大碗裏,並倒了少許的油,適量的鹽和生粉,一起拌均,備用。


    然後從水桶裏抓了一尾活魚,用菜刀敲暈魚頭,去鱗,剖腹,清理幹淨魚肚裏的東西,隻留下魚鰾。


    用刀在魚背各劃兩刀。


    “娘,生火吧。”


    熱鍋倒油,放入生薑蒜炒熱,然後把魚放進鍋裏。


    雲溪手裏拿著鍋鏟,眼睛緊緊盯著鍋裏的魚,生怕它煎糊了。


    正在這時,雲鬆笑嘻嘻衝進廚房。


    “姐,楚躍哥哥過來了。”


    雲溪抽空迴頭應雲鬆一聲,並對站在廚房門口的楚躍友好一笑。


    下一刻,她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糊味。


    “姐姐,鍋裏的魚糊了。”


    雲梅一直站在灶台邊,盯著看呢。


    一聞到香味,她立馬把小臉皺成了沒肉的包子。


    “娘,還是你來吧。”


    “姐剁雞都是用左手,能做好飯嗎?”


    說話間,雲梅已經眼疾手快從雲溪手裏強搶過鍋鏟,給鍋裏的魚翻麵。


    看到那魚的一邊,黑糊糊的,雲溪直歎,她沒有做菜的天分。


    “溪兒,還是讓娘來吧,你去陪楚躍坐會兒。”


    張秀蘭有些心痛地看著已經煎糊的魚,還想接著再煎另一麵。


    雲溪出聲打斷了。


    “娘,糊了不能再吃,吃了的話,肚子會不舒服。”


    “還有一邊是好的呢,娘把這糊的切掉。


    丟了怪可惜的。”


    張秀蘭是一路吃苦過來的,看著這麽大的一條魚扔了可惜。


    本著節儉的習慣,她把魚了的一麵,用刀切去了。


    重新用溫水洗淨,又清洗了鍋,接著煎魚。


    看到雲溪還站在廚房裏,雲梅直接動手,把她往外麵推。


    “姐,你還是出去陪楚躍哥哥,爹和二舅,二舅母說話吧。


    廚房裏有娘和我就行了。”


    末了,雲梅還朝雲鬆擠了擠眼睛。


    因為是雙胞胎,雲鬆很快領悟了雲梅的意思。


    走到雲溪麵前,牽著她的手,邊走邊說話。


    “姐,走,做飯的事兒,有娘呢,你目前負責賺錢就好。”


    以後,他還是不指望姐姐做飯給他吃了。


    “還能再嫌棄點嗎?”


    雲溪不客氣伸手捏雲鬆沒有肉的小臉。


    “痛痛!”


    一等雲溪的手鬆開,雲鬆立馬把頭偏到一邊,生怕再挨姐姐的魔爪。


    吃飯時,眾人看到隻有半邊的魚,雲梅立馬把雲溪把魚煎糊的事給說了。


    並大聲宣布,以後不許姐姐做飯了。


    想想自已隻會簡單的蛋炒飯,雲溪點頭如小雞啄米。


    “好。”


    聽到她有力的保證後,雲梅和雲鬆齊齊鬆了一口氣。


    次日陽光不太烈時,雲溪帶著張秀蘭和二舅母,還有雲鬆和雲梅一起出街擺攤。


    大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談笑聲,器樂聲,說書聲……聲聲入耳,一派繁華而又熱鬧的景象。


    這裏雖沒有現代的高樓大夏,更沒有現代的高科技,但如此簡單而又淳樸的生活,及家人,讓雲溪有些神往。


    “哇,街上好熱鬧啊!”


    看了一路,雲梅和雲鬆一會兒看看這裏,一會兒望望那裏,像看不夠似的讚歎。


    “娘,今天是什麽日子啊,這麽熱鬧?”


    雲溪新奇張望了一圈後,看著張秀蘭笑問。


    “今天趕集。”


    張秀蘭和二舅母異口同聲。


    說完,兩人相視大笑。


    “怪不得那麽多人呢。”


    雲溪說著,趕緊找適合擺攤的空位。


    找了一會兒,她有些失望,到處人滿為患。


    對上二舅母和張秀蘭期盼的眼神,雲溪再次朝四周看了過去。


    還是沒有空地。


    見此,二舅母臉上的笑意都快維持不住了。


    想到,昨個來鎮上前,她信誓旦旦說這些荷包都能賣出去,並讓他們拿出壓箱底的布料,繼續繡荷包。


    現在好了,居然沒有地擺攤,那她之前說過的話,豈不全成了空話?


    越想越心急,二舅母的額角漸漸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邊上的張秀蘭瞧著,為二舅母,更為雲溪和她自已捏了一把冷汗。


    娘家的情況,她是知道的。


    除了二弟和大弟賣些功夫賺錢,其他的人全在家務農。


    還要供一個讀書的。


    如果這個賺錢的希望也沒了,那他們該有多少傷心失望啊。


    想到這裏,張秀蘭忍不住紅了眼眶。


    把她們臉上的神情盡收眼底,雲溪邊走邊想。


    今天這麽多人,怎麽可能賣不出荷包,隻是多或少的問題。


    既然找不到地兒擺攤,那她再想其他辦法好了。


    正在這時,雲梅小手一指前麵。


    “娘,二舅母,姐,我看到錦繡坊了。”


    聽到錦繡坊三個字,雲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抬眸朝前麵看去,看到門匾上偌大的三個字錦繡坊。


    且錦繡坊門口的地是空的。


    “走,咱們快去錦繡坊。”


    “去錦繡坊做什麽?”


    “就是,我們才買布料沒兩天。”


    張秀蘭和二舅母一臉的不同意。


    籃子裏的荷包一個都沒賣呢,溪兒倒好,要去錦繡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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