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兒……”顧清婉的目光不由地柔和起來,輕聲喚道,這幾個月他的個子似乎長得特別快,幾天不見就有長高的趨勢了。


    顧清昭快跑到她麵前的時候,放慢了腳步,雙手放在身後,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神秘地道,“姐姐,你猜猜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顧清婉放下剪子,雙手托著粉腮,秀氣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佯裝努力地想了想,道,“難道是什麽好吃的?”


    “猜對一半了!”顧清昭獻寶似的將藏在身後的一根竹竿拿了出來,竹竿上綁了一個鐵鉤子。


    “這是……”顧清婉看著這玩意兒,一下子有些恍惚,臉上出現一抹茫然。


    “姐姐,你還記得嗎?我們書院的院子裏有一顆棗樹,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們還去打了棗子,我們今天也去打,好不好?”


    “好啊,我記得那棗子又鮮又嫩,清甜好吃·。”


    顧清婉想起來了,她去年為了和顧清昭處好關係,還和他一起去打棗子。


    “那快走吧,文澤已經搬了筐先去了。”顧清昭朝顧清婉伸出手,顧清婉沒有猶豫便拉著他的手,兩人一塊開開心心地往書院的方向去了。


    紫蘭望著自家小姐和少爺一塊離去,臉上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郡主和二少爺在一塊的時候,總是最開心的,紫珠,你說是不是?”她笑著迴頭,問道。


    紫珠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其實不用紫蘭多說,她早就看出來了


    書院。


    今天放假,整個書院無人,顧清婉走進來的時候,頓時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姐姐,你在下麵接著,我爬到樹上去打。”顧清昭將長袍捋起,在腰間打了個結,然後抱著竹竿利落地爬上了那棵據說已有百年曆史的棗樹。


    “好。”顧清婉迴過神來,雙手將一個大大的竹筐高舉在頭頂,等著棗子落下來。


    “我打咯!”顧清昭高聲道,便將那竹竿敲打在棗子上,輕輕一個用力,那些棗子便下雨一般落下來。


    “哇,好多啊……”顧清婉此刻就像一個返璞歸真的孩子,舉著竹筐在棗樹下來來迴迴跑著,驚喜的笑著,任那棗子一顆一顆地落進她的筐裏。


    顧清昭一邊打著棗子,一邊低頭透過樹縫看著樹下的人,她眼底陰霾盡散,笑的好開心,斑斑駁駁的陽光落在她那張粉雕玉鐲的臉上,精致的五官更顯柔美,身上的碧色緞織暗花攢心菊長裙隨著她的跑動隨風飄起,如同熱烈綻放的花朵。


    他的心,微微一動,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打棗的動作,就這麽倚靠在樹枝上,靜靜看著底下的人,俊美如玉的臉上悄悄綻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他希望他的姐姐能一直這般開心快樂下去!


    “昭兒,真的很好吃啊,你下來吃吃看。”顧清昭正看著她的身影出神,她突然抬起頭來,手裏拿著一顆棗子高高舉起,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好。”顧清昭收起那一抹神思,利落地從樹上跳了下去,接過顧清婉手裏的棗子就往嘴裏咬了一口,那清甜的汁水流入喉嚨裏,他三兩下就吃完一顆,道,“沒有比這裏的棗子更好吃的了。”


    “嗯,已經一年沒有吃過了。”顧清婉望著麵前的一筐棗子,笑著道。


    “姐姐,我知道二嬸迴陸家搬救兵去了。”這時候,顧清昭望著顧清婉的臉,說道。


    “那又如何?我還怕她不去呢,也是該對付陸家的時候了。”顧清婉完全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又撿了顆棗子,用絹帕擦了擦,便張嘴輕咬下一口,一股芬芳縈繞嘴舌之間。


    “姐姐,我想好了,我不要甘於做個鎮遠侯之子,我要建功立業,我要名揚天下,做一個誰也傷害不了的人,這輩子就能盡最大的努力保護姐姐,不要姐姐一個人孤軍奮戰,我要任何人都威脅不到姐姐,無論是誰,傷害姐姐的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顧清昭目光澄澈而堅毅,口氣中是毋庸置疑。


    “昭兒……”顧清婉聽了,心頭微微一顫,停下了吃棗的動作,望著顧清昭那張熱烈的臉,她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熱——


    她之前刻意緩和自己與顧清昭和劉氏的關係,不過是為了不想一個人孤軍奮戰,劉氏與顧清昭不算是她最親的人,但好歹他們上輩子沒有害過她,她才選擇信任他們。


    可是經過長久的相處,她看得出來劉氏與顧清昭是真心待她的。尤其是昭兒真的把她當做最親的姐姐,不知不覺她也漸漸地接納了昭兒,真正的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對待。


    “不,昭兒,姐姐從來就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姐姐有你啊……”顧清婉眼含霧氣,抬起手,撫摸著顧清昭的臉,輕聲地說道。


    顧清昭嘴唇顫抖著,抬起手來,覆蓋住顧清婉的手,道,“姐姐,我不是說著好玩的,你等著,昭兒一定會成為一個讓你驕傲的人。


    顧清婉點頭,“我當然相信昭兒。”


    少年在此,許下了此生最重要的承諾,從此銘刻於心中,一輩子!


    走出書院的時候,顧清昭突然停下了腳步,問道,“姐姐,明年你還會來這裏和我一起打棗子嗎?”


    顧清婉燦然一笑,“當然會啊,昭兒。”


    “那……後年呢,你還來嗎?”


    “當然會,我每年都會來這裏和昭兒一塊打棗子,就算昭兒忘記了,我也不會忘記,好嗎?”


    “不,我不會忘,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棵棗樹。”像是許下山盟海誓一般,顧清昭舉起自己的右手說道,動作間有種神聖的儀式感。


    *


    陸家。


    陸尚書也算是三朝元老,深受皇帝器重。他有三兒一女,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是由正室陸老夫人所出。


    陸老夫人的兩個兒子都挺有本事,長子陸山在朝擔任正三品的禦史中丞,次子陸傑參軍立下不少戰功,可算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


    此時,陸氏站在正廳中間,拿著帕子掩麵抽抽搭搭著哭泣,她的四周是一水的酸梨木家具,陸尚書愛好收藏,那多寶閣上擺放著的都是他從四處收來的價值不菲的古玩,放眼望去,富貴惶惶。


    陸老夫人端坐在太師椅上,麵對著陸氏的哭訴,始終沒什麽過多的表情,隻是靜靜地聽著,看不出她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她為人一向如此,清冷孤傲,以至於陸氏和顧清月都不是很喜歡她,隻不過她是陸家的主母,又是陸氏的生母,所以又不得不恭敬臣服於她。


    陸氏本也是嫡出的大小姐,當年陸尚書的愛妾趙姨娘痛失愛女,深受打擊,一蹶不振。陸尚書心疼愛妾,便將不足兩歲的陸氏抱給了趙姨娘撫養,這件事成了陸老夫人心裏一生的刺。


    陸氏在趙姨娘那裏學到的一身姨娘做派讓陸老夫人很反感,剛開始陸老夫人會提點她,但時間久了,陸氏始終沒有做出改變,陸老夫人對這個女兒也越發的不喜。母女倆本就生疏的關係更加不好。


    愛屋及烏,可能是趙姨娘的緣故,又因為是陸家唯一的女兒,在陸家陸氏很受陸尚書寵愛,陸傑對他唯一的妹妹也是疼愛有加。


    她身旁兩側的位置坐著的,則是她的二兒媳婦胡氏和孫女陸蓉孫子陸源。


    陸傑有二子一女,大兒子陸源從文,正打算今年參加科舉考試,可是狀元的熱門人選。二兒子陸澤從武跟著陸傑在邊關打仗,因跟著陸傑打過幾場勝仗,在一眾年輕的將領中脫穎而出,軍中聲望不錯。


    陸家深受皇帝的器重,更是皇帝牽製顧家和李家的棋子。


    陸蓉聽陸氏哭訴完在鎮遠侯府的種種遭遇和顧清月現在的艱難出境,頓時便怒火中燒,站起來叱罵道:


    “顧清婉真是欺人太甚,姑母好歹對她這麽好過,她居然把你和表妹趕盡殺絕到這種地步!祖母,她欺負姑母和表妹就是不把我們陸家放在眼裏,我們該親自登門好好教訓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了!”


    大少爺陸源一襲青色錦袍,雖然從文,但他的身上也不乏陸傑身上的武將氣息,他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問道,“姑母,我記得顧清婉資質蠢鈍,造詣平平,並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人,怎麽如今說來倒完全變了樣了。”


    陸氏擦了把眼淚,哽咽道,“大侄兒你有所不知,這顧清婉近來性情大變,六親不認,對我和你表妹諸多打壓,如今我大權旁落,在府裏更是被姨娘壓在頭上,而月兒則被打了一身的傷關在祠廟,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恐怕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啊……”說著,陸氏又哭了幾聲,模樣格外狼狽淒慘。


    陸源聽聞,一拳錘在椅子上,眼中迸發出怒意,道,“姑母身為我陸家嫡女,他們卻這樣對你和表妹,這是絲毫不將祖父和父親放在眼裏,不將陸家放在眼裏,我絕不會放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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