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世子殿下找我來商議你與他的婚事,如今你已經成年,已經到了婚配年齡,這婚事也不好再拖。你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親遠在邊關,暫時迴不來,我也不好替你父親做決定。我已將這件事傳信給你父親,得到了你父親的同意之後,你和世子的婚事也該辦了。”


    顧清婉隻覺得心底一片寒涼,這婚約要趕緊解除,不能再拖了!


    當初顧天遠為顧清婉訂下與姬晗的婚事,是出於多方考慮。


    早在五年前,皇後就有意為太子訂下顧清婉為太子妃,娶了顧清婉就相當於拉攏了鎮遠侯和李丞相為太子所用。顧天遠和李丞相深知聖上猜疑心極重,對顧天遠忌憚已久。顧天遠不想在風口浪尖上再卷入皇位之爭,更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成為爭奪皇權的棋子。


    恰好鎮遠侯府與趙王府的關係不錯,趙王府也有意與鎮遠侯府結親,顧天遠便退而求其次選了姬晗。一是因為趙王隻是一介閑散王爺,並不身居要職,也沒有在朝中站隊,聖上對他很放心。二是因為以後姬晗承襲王位,身份高貴,且從小便十分聰慧,教養極好,長得也俊美,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也未嚐不是一份好姻緣。


    顧天遠對姬晗也甚是滿意。


    正是因為如此,顧清婉知道,倘若傳信與顧天遠,他也一定會同意盡快完婚的。


    即使顧清婉不喜歡姬晗,他也不會因為顧清婉的喜不喜歡而退婚。


    見顧清婉沒有半分反應,顧天佑倒是覺得奇怪。姬晗身份尊貴,生的也是英俊瀟灑,風評也不錯,可是全盛京閨中女子的夢中情人。若是尋常女子,知道很快就能嫁的如此如意郎君,定是欣喜的不能自已。可是他這個侄女竟然無動於衷,實在是奇怪。


    雖然他也不滿顧清婉能得到這門好婚事,但是一想到能快點將這個麻煩嫁出去,他還是很高興的。


    沒有了顧清婉,鎮遠侯府便又能與以前一樣由二房掌管。而且與趙王府結親,鎮遠侯府可不就是京城中第一權貴之家,那以後他的兒子和女兒也能覓得更好的婚事。


    他早就打算將顧清月嫁給太子,為了拉攏鎮遠侯府,相信太子一定會接納顧清月的。等到時候太子登基,顧清月成為皇後,而大房也已經被他鏟除,那他顧天佑豈不是位極人臣,到時候就再也不會有人說他顧天佑比不上顧天遠。


    “婉兒,二叔就先在這裏恭喜你了,你就好好準備,等著嫁去趙王府做世子妃吧!”顧天佑表麵上裝作為她高興的模樣,心裏早就打起了小算盤。


    顧清婉早就看穿了顧天佑的想法,卻也不點破,隻是敷衍了幾句便離開了。


    走出顧天佑的書房,溫暖的秋日暖陽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臉色卻如冬日的寒冰,連唿出的氣都快結冰了一般!


    “郡主……”紫蘭快步走了過來,低聲喊道。


    “何事?”她麵無表情,問道。


    “方才高姨娘那邊來說,二夫人似乎偷偷往祠廟那邊去看二小姐了……”紫蘭迴答道。


    顧清婉聽罷,井水般幽靜的冰眼中溢起一絲諷刺,道,“她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聽說這些天,她日日喊著要見顧天佑,顧天佑念著夫妻情分向老太太求了情,解除了陸氏的禁足。


    “需要稟報老夫人那邊嗎?”紫蘭請示道。


    “不。”顧清婉抬手,淡淡地道,“老夫人近日身子不適,這種小事就不用讓她煩心了,再說二夫人愛女心切,想去看看二妹也是情有可原,就不必多管了,且隨她去吧。”


    “是。”


    *


    顧氏祠廟。


    每一迴,家中小輩犯了錯,便會被罰來此處麵壁思過,前一世,顧清婉不知道被罰跪在這裏多少次,那祠廟牆壁都被她摳出了一個洞。


    而這一迴,被罰在此處思過的,則換成了二小姐顧清月。


    “來人,來人呐,沒有送水來的嗎?本小姐的嗓子都要渴的冒煙了!”那幽暗的房中,顧清月趴在床榻上,不耐地大喊了幾聲,那聲音嘶啞如同公鴨嗓似的。


    “月兒,月兒……”這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顧清月渾身一顫,猛地轉身,隻見一身素服的婦人熱淚盈眶地站在門口。


    “娘?娘……”顧清月認了好久才終於認出這個樸素的婦人是她的母親,即刻大哭著喊起來。


    “月兒,月兒別哭,你的傷好了嗎……”陸氏三步並做兩步走過來,雙手攬住了她。


    “娘,你終於來了,我受不了了,我一刻都受不了了,你快帶我迴清水苑,再在這裏住下去,我寧願死。”顧清月心裏的最後一絲絲心理防線終於擊潰了,越哭越大聲。


    陸氏心痛地看著麵前的顧清月,原本她引以為傲的女兒有著一張花容月貌的臉,明眸皓齒,眉目如畫,但是現在呢——


    渾身髒兮兮,邋邋遢遢的,身上還不時發出一陣難聞的味道,整個人也瘦了一圈,臉如菜色,失去了原有的光澤,一雙雙盈盈秋水的眼眸現在黯淡無光,毫無神韻。


    隻是祠廟裏沒有鏡子,顧清月不知道自己現在長什麽樣子,否則定要崩潰的。


    陸氏抬起袖子,擦著她臉上那一層灰塵,道,“月兒,你再忍忍,娘正在想辦法把你從這裏帶迴去,不會太久了,你要撐下去,知道嗎?等我們出去了,再把仇報了!”


    顧清月一聽,立即聲音尖銳地叫起來,“還要我在這裏繼續呆下去?娘,你知道我在這裏過的是什麽日子,沒有奴才伺候我,我要自己塗藥,吃飯喝水全都是自己一個人來,你看看這些飯菜,冷冷冰冰的,吃得我肚子好疼,除此之外,每天還要抄寫經書,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月兒!”陸氏心疼地直掉眼淚,眼中散發出濃濃的嫉恨,道,“老夫人,劉氏,顧清婉,你父親都太狠心了!怎麽忍心把你一個人放在這裏,你好歹也是顧家的子孫啊。”


    “娘,娘!你快點想想辦法,帶我離開這!”顧清月緊緊抓著陸氏的手不肯鬆開。


    “月兒,你聽我說。”陸氏雙手捧著顧清月的臉,心疼地輕撫著,“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我正在想辦法救你出去,你再按捺一下,很快就可以迴去了。”


    “真的嗎?”顧清月灰暗的眸子裏總算散發出一絲光芒。


    “嗯!”陸氏用力地點頭,“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的。”


    “謝謝娘。”顧清月激動地撲倒在陸氏的懷中,哽咽著哭泣道,“娘,我從沒受過這樣的苦,在這裏每天都過得生不如死,這一切都是顧清婉那個賤人造成的,我要她日後千倍百倍的償還,才能消解恨意。”


    “月兒,那個小賤人一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那些對我們落井下石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陸氏那雙勾人的媚眼中迸發出陣陣懾人的寒意。


    她忍著內心翻湧的恨意,幫顧清月好好塗了一迴藥,又替她梳好了頭發,再三叮囑後,才匆匆地離去。


    陸氏知道,不得不迴陸家求助了!


    先前,她不想過早地向父親和哥哥求助,唯恐他們對顧清月失望,但是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她們母女再這麽下去,恐怕什麽都等不到就會被顧清婉連根拔起。


    “郡主,二夫人偷偷去陸家了,馬車剛出府。”紫珠走進院子裏,對正在彎腰撥弄那些花花草草的顧清婉說道。


    顧清婉頭也未抬,用剪子剪去那梅樹上多餘的一根枝椏,目不斜視,徐徐地道,“這是狗急了跳牆要迴去陸家搬救兵了。”


    “那怎麽辦?奴婢聽說,那位陸尚書十分厲害,幾個兒子也個個不是省油的燈……”紫蘭不禁感到憂心,緊張地問道。


    “是啊,我還聽說,陸老夫人來頭也不小,是蕭國公的妹妹,她可不是等閑之輩,幫了陸尚書不少的忙,奴婢前幾次見著她,便覺得與一般人不同,若陸氏當真搬來陸老夫人幫忙,該怎麽辦呀?”紫玉也有些憂心忡忡。


    但是,顧清婉卻沒有任何驚慌之色,徐徐地道,“橫豎不過八個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天塌不下來,該吃吃,該睡睡便是了。況且我已經讓紫萍偷偷跟著陸氏,放心吧,一切盡在本郡主的掌握之中。”


    反正她們郡主遇到天大的是都是一副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的模樣,一切淡然處之,她們就算再緊張,也會隨著她平靜下來。


    “姐姐,姐姐……”這時候遠遠地傳來一陣悅耳的聲音,顧清婉抬頭,便看到一個明朗的少年風一樣跑了過來,若竹色的絲質長袍帶起一陣風來,那如玉雕一般的臉上帶著明媚熱烈的笑容,仿佛燦爛暖陽,令顧清婉感到一陣撲麵而來的溫暖。


    原來是她的昭兒啊,望著那個向她走來的少年,她想到了阿軒,他隻比昭兒大兩歲,如果還活著應該也如昭兒一般是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少年郎。


    想著想著,她的眼圈便紅了。


    如果上天讓她重生到十歲之前那該多好,如果那樣的話,她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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