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將軍你怎麽來了?”爽朗地和對方打招唿,顧清婉在心裏提醒自己要鎮定。她故意變了稱唿就是不想讓那個赫連縉知道她和陳淵認識,其實也是想提醒一下陳淵,讓他發現她的異常。


    不過陳淵沒有留意到顧清婉已經對他變了稱唿,他心裏一直在想赫連縉的事。三天前,押送進京的突厥要犯突然逃出,他便服追捕,犯人是在這一帶逃脫的,他布下天羅地網,卻沒有抓到人,整整三天,赫連縉是在人間蒸發了嗎?整個京城全搜了一遍,卻還是沒抓到他,問題到底出在哪呢?會不會有什麽地方遺漏了?


    今天他隻好帶著人再搜一遍,卻不想在這裏碰到來了顧清婉。


    她怎麽會在這裏,她應該在家裏或者應該去華安醫館又或者應該和自己的好姐妹們聚在一起,但絕不應該在來福樓的後院。


    總覺得發生了什麽麽事,在上次迴去的路上,她不會是遇上了赫連縉吧?


    “我是來追捕逃脫的要犯,這幾日,你可見過一個異族受過傷的年輕男子?”他柔聲問道。


    當然見過,他還在床底呢。


    “沒有。”顧清婉說得誠懇。


    略點頭,陳淵眼睛向屋子裏轉了一圈,“我們是例行公事,你不介意我到裏麵看一下吧。”


    “當然沒關係。”顧清婉聲音輕快,心底暗暗緊張。


    引著他走進屋,顧清婉心頭千百個念頭一閃而過,沒有想到一個兩全之法,迴頭看了看陳淵沉穩冷漠的臉色,忽然想到什麽,轉頭嫣然一笑,口裏說道:“陳將軍,你先進來坐吧。”


    陳淵微微皺眉,他這才發現顧清婉對他的稱唿變了,她是想提醒他些什麽?他總覺得顧清婉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瞞著他,可能她想告訴他,但是不能在這裏。


    沒有答話,突然注意到對方把自己領到了裏屋,陳淵腳步一緩。


    見他停了下來,顧清婉伸手去牽住他,把他帶到床邊,指了指,床邊唯一的凳子,“陳將軍你坐。”


    如果別人突然對他伸手,他會毫不猶豫地扭住他的手腕,可是當顧清婉自然地伸手牽住他的時候,他隻是微微一怔,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手已經伸了過來,隻覺得手上一陣溫潤細膩,低頭一看,纖纖玉指,白皙細膩。


    陳淵便坐在了凳子上,顧清婉則很自然的坐在床邊。她表麵風輕雲淡,心髒卻怦怦地跳,她這一招的確是冒險至極,把陳淵領到床邊,她的確是別有用心,別的官兵看見將軍坐著,就不會來搜床底,而對於陳淵來說,一般人對於身邊觸手可及的東西反而不會太注意,她要賭,賭陳淵坐下後唯一的盲點。


    見他坐下,顧清婉暗裏鬆了一口氣。向著門口望去,四個士兵已經走進屋子開始搜查了。


    越看越皺眉,顧清婉忍不住嘀咕:“怎麽這麽粗魯。”在外屋搜查的士兵東翻西找,手下一點都不放鬆。


    陳淵也看到手下士兵搜查,一想起顧清婉是女子,士兵們的動作在他眼裏也顯得有些粗暴。正沉思著,聽到她輕輕一聲埋怨,忍不住地,他開口:“動作輕點。”


    外屋的四個士兵不約而同都抬起頭,轉頭看向陳淵,看到他一臉寒意,不由麵麵相覷,腦子裏都多了一個念頭:將軍今天真是有點古怪。放柔了動作,他們頭一次搜查地如此小心翼翼。


    很快就把外屋搜查完了,四個士兵走到陳淵麵前,恭敬地站著,等著將軍的命令。


    按慣例是要連裏屋一起搜查,抬頭飛快地看了顧清婉一眼,顧清婉有點舉棋不定,舉目四望了一遍,他終於開口:“這裏我看過了,沒有異常。”


    聽到這話,顧清婉心裏一陣喜悅,終於把陳淵給騙過了。這樣想著,她看向他,眼神一接觸,他竟然先別過臉。


    看著四個士兵退下,陳淵正想起身離開,顧清婉忽然問:“陳將軍,你剛才所說的異族逃犯可是突厥人?”


    點了點頭,陳淵疑惑地看向她。


    顧清婉解釋:“我在想,如果像你這樣搜,也許不會有結果,還不如,在他迴突厥的路上伏擊,說不定會有用。”


    沒有想到會聽到這一番話,陳淵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向門口走去。


    雖然沒有聽到他任何答話,但是顧清婉知道他把話聽進去了,心裏有點高興,隻要他把這話聽進去,她的計劃就一半成功了。


    看著眾人離去,陳淵頭也不迴地走了,顧清婉緩緩合上門,整個人靠在門上,籲出一口氣,側過頭,對著床的方向道:“現在可以出來了。”


    慢慢從床下爬出,赫連縉用奇怪的眼光打量顧清婉,“你為什麽要提議他堵住我迴家的路?”


    聽出他的不滿,顧清婉莞爾,徐徐說道:“我這麽做,你才有機會逃迴家啊。”


    看到他一臉的不解和不相信,顧清婉安慰道:“你別急,我慢慢解釋給你聽。”


    ******


    天色很暗,沒有月光,兩個人影慢慢地在京城的北城門邊走著,看他們悠閑的步伐,似乎在散步,在如此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散步。


    一邊慢走,一邊在觀察周圍環境,顧清婉輕鬆自如,側過頭,看到對方因為在黑暗中更顯得灼烈和謹慎的眼光,她笑語:“不用這麽嚴肅吧?”


    看到他如此自如的笑容,赫連縉說:“我們突厥人隻要不在自己的家裏,就會保持警惕的姿態。”


    “那倒是個好習慣。”話音裏淡淡的,似高興,似無奈,似感歎。


    聽出他話音裏別有含義,赫連縉轉頭看他,天色太暗,怎麽也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就如同她的心一樣。


    轉眼已經走到了城門邊,抬頭看看天色,顧清婉停下腳步,“好了,到了。”


    同樣停下的赫連縉看到眼前隻有兩人的城門,質疑道:“這樣真的行得通?”


    “當然了,現在的陳將軍在東麵布下層層關卡等著你,因為那是你迴去的方向,現在你從北邊出去,就不會碰上了,再說,雖然繞了遠路,但是一個月後從楓都轉向,你還是能迴到突厥,是失掉性命好些,還是繞些路迴家好些,想必你心中早有計較了吧。”


    一口氣說完這麽多話,顧清婉不給他喘息的時間,催促道:“今晚你就從這走吧。再不走,就沒機會了。”


    凝神看著顧清婉,赫連縉點了點頭。


    “那麽……”顧清婉笑笑,提醒他,“我對你的承諾全都兌現了……”


    沉默著,赫連縉卷起袖子,看到顧清婉防備地往後退,他笑出聲:“別誤會,其實,我是以血養蠱,解藥就是我的血。”


    看著他,顧清婉恍然大悟,心裏暗暗惱,早知道解藥在她麵前躺了三天,何需這麽麻煩。


    含笑著看著赫連縉拿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道小小的口子,血慢慢流下來,顧清婉頭皮發麻,先不說要喝他的血,現在身邊也沒碗一類的東西,難道要她湊上去喝嗎?


    “怎麽了?”赫連縉疑惑地出聲,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喝解藥,還一臉的為難,他不是應該很高興能解毒了嗎?


    算了,性命比什麽都重要,這麽一想,顧清婉走上前,湊到他傷口出,喝起血來。


    赫連縉一震,當顧清婉輕湊到他傷口的一瞬,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從他傷口蔓延開來,傷口都不痛了,隻覺得全身微微發熱。


    在想什麽呢,就算對方美麗動人,到底也是男人啊,這兩天對著他頻頻閃神倒也算了,現在居然還有心動的感覺了,赫連縉啊赫連縉,你到底是怎麽了?


    心裏暗暗天人交戰,他忍不住,看向低頭喝血的少年,黑綢般的發絲,白皙如玉的肌膚,小巧的下巴,優美的脖子,還有……


    驟然抓住少年的手臂,赫連縉激動不已,“你……你不是男人?”


    突然被抓住手臂,顧清婉吃痛,抬起頭,看著赫連縉一臉的震驚、疑惑、歡喜,聽到他的問話,詫異了一下,平靜地迴答道:“是啊,我又沒說我是男人。”


    看著顧清婉平靜的表情,嘴唇上還有沒擦的血跡,在黑暗中更顯得豔若桃李。赫連縉心裏豁然開朗,一點點的歡喜累積起來,他朗笑出聲。


    顧清婉像看著瘋子一樣看著他,提醒:“城樓上還有守兵。”


    剛說完,就印證了她的話,城門邊上跑出兩個守門兵,赫連縉看也不看,灼灼地看著顧清婉,“果然是愛登凝黎……”


    兩個士兵靠近了,赫連縉人突然動了起來,有如豹子般靈敏,抽出對方腰間的劍,動作迅速,幹淨利落,兩個士兵連聲音也沒發出,就到另一個世界去報到了。


    冷然看著對方的行動,顧清婉眼中顯出一絲神秘莫測。


    處理了兩個士兵的赫連縉轉過身來,把劍放在自己的腰間,大步向顧清婉走來。


    他才剛殺了人,感覺到他身上似乎有血腥的氣味在流蕩,顧清婉向後退。


    加快腳步地靠近,一把抓住顧清婉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身前,赫連縉神情喜悅,喃喃道:“愛登凝黎,你是愛登凝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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