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臉上露出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然後開始忽悠。


    “柳大當家,敢問此時中原鹿正肥否?”


    陳言問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問題。


    柳雲誌臉上笑嗬嗬的表情逐漸凝固。


    自從上古時期黃帝逐鹿中原,奠定華夏民族的不世之基後。


    中原鹿肥否便開始被用來指代天下大勢!


    被陳言這麽一問,柳雲誌呆愣原地,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


    中原鹿肥否?


    大宋朝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嗬嗬嗬嗬,陳公子說笑了說笑了,我大宋江山穩如泰山,何來中原鹿肥否的說法。”


    柳雲誌連忙擺手。


    說著就想要轉身離開陳言的房間,卻是被陳言給叫住了。


    “柳大當家當真不想知道我何出此言嗎?”


    柳雲誌腳步一頓,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幾秒鍾過去了,房間裏的氣氛有些凝滯。


    忽然,柳雲誌轉身,大步走到了陳言麵前,目光炯炯的直視陳言。


    “陳公子請講!”


    柳月瑛一張俏臉上則滿是疑惑不解,從小到大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她沒讀過那麽多的書,完全聽不懂自己父親和陳言兩人在打什麽啞謎。


    陳言坐在了柳雲誌對麵,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口說道。


    “在我看來,大宋顛覆就在這數年之間。”


    聽到陳言的話,柳月瑛瞬間瞪大了美眸,驚唿一聲。


    “這不可能!”


    “瑛兒閉嘴,聽陳公子把話說完。”


    柳雲誌開口嗬斥道,陳言卻是對著柳月瑛微微一笑,然後繼續開口說道。


    “現在的大宋可以稱得上是內憂外患……”


    隻是陳言的話還沒說完,卻再次被柳月瑛打斷。


    “沒有吧,大宋去年才剛剛平定了叛賊方臘,國內現在應該還算安穩。”


    “北邊和遼國的邊界上也比較穩當,西夏更是自從神宗爺五路伐夏之後還一直沒緩過來呢,雖然偶有小規模戰鬥,但他們根本沒能力襲擾我大宋。”


    “哪裏來的內憂外患?”


    柳月瑛反問道。


    陳言被打斷說話卻也不怒,反而是笑嗬嗬的開口說道。


    “咱們先來說說內部,你光是看到了方臘叛亂被平定,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究竟為什麽方臘會起義叛亂?”


    “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百姓們活不下去了,土地兼並,苛捐雜稅,官商勾結欺壓良善,豪紳惡霸橫行鄉裏。”


    “搞的百姓們都快活不下去了啊!在快要餓死的情況下,人還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出的?!”


    “造反那是他們為了生存而做出的選擇,朝廷能鎮壓一次方臘,他還能鎮壓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隻要百姓們還是活不下去,各地的起義叛亂就絕對不會停止,反而是會愈演愈烈。”


    聽完陳言的話,柳雲誌臉上滿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大宋朝的貧富差距有多大,柳雲誌是有所了解的,富者阡陌連野,貧者無立錐之地,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絕不是誇張,而是寫實。


    財富過於集中,下層的普通黎庶活的不如豬狗,上層的權貴於他們的宅邸之中醉生夢死。


    社會矛盾已經積攢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地步!


    柳月瑛也是默默無言,陳言所說她根本無法反駁。


    “還有,我們再來說說外患方麵。”


    “現在大宋的最重要的外患是什麽?毫無疑問是北邊的遼國,但是現在的遼國卻也是被他們國內的女真人叛亂搞得焦頭爛額。”


    “這也真是柳小姐認為大宋無外患的原因吧?”


    陳言看著柳月瑛問道。


    柳月瑛點了點頭,臉上仿佛寫著當然就是這樣。


    陳言卻是話鋒一轉說道。


    “那你們有沒有想過遼國還能撐幾年?遼國可是在女真人的兵鋒下節節敗退啊,連遼東都已經丟了,再這樣下去,我敢斷定遼國撐不過三年了。”


    “當遼國被滅了之後,你們猜兵鋒正盛的女真人會不會南下來窺視大宋的花花江山。”


    “到時候連遼國都打不過的大宋,在麵對剛剛滅掉遼國氣勢如虹的女真人之時,會不會一觸即潰?”


    柳雲誌和柳月瑛兩人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他們不得不承認陳言所說確實很有道理。


    但隻有陳言知道他所講述的不是猜測,而是事實,是在不久的將來就會發生的事實。


    若是大宋沒有嶽飛橫空出世,撐起了大宋的半壁江山,或許就不會有後來的一百多年南宋江山了!


    華夏民族也將提前一百多年進入被異族征服的血淚時代!


    陳言一頓操作猛如虎,轉移了柳雲誌的注意力,沒讓柳雲誌接著靖康恥這個話題繼續問下去,否則他覺得自己真有可能圓不上。


    柳雲誌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對著陳言拱了拱手。


    “陳先生,在下身體有所不適,先去休息了,陳先生在山寨中可以隨意活動,有什麽需要說出來在下必定全力滿足。”


    柳雲誌說著,便從凳子上起身,在柳月瑛的攙扶下,離開了房間。


    陳言起身將柳家父女送了出去,卻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從柳雲誌對他的態度就可以看出,柳雲誌被他的話打動了,從陳公子到陳先生,從自稱柳某到自稱在下。


    態度轉變的非常明顯!


    想到這裏陳言臉上露出一抹淺笑。


    管他那麽多呢,反正他是想要做些什麽,為這個偉大的,多災多難的民族做些什麽。


    為臨死前直唿過河的宗員做些什麽;為被十二道金牌召迴,莫須有論死的嶽飛做些什麽;為矢誌抗金但卻鬱鬱不得誌的辛棄疾做些什麽……


    為河北河東中原大地上,受苦受難的萬千漢家兒女做些什麽!


    不管結果如何,他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那他就不想默默無聞的死去,人總要做些什麽,才能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過不是嗎?


    想著想著,陳言便再次坐到了書桌後,著墨提筆寫道。


    《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


    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


    唐宗宋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隻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


    古往今來霸氣豪邁者,無過紅朝太祖此詩,古往今來多少帝王盡付笑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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