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兒一個人走出了柳府,這是母親離開後,凝兒第一次一個人走出柳府,以前都是和丫鬟、露兒結伴出來采買。她以前也曾經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獨自出府的情景,計劃著出府後,要去吃哪家的糕點,去哪家店購買自己喜歡的香料,去給自己定製一身自己喜歡的衣服。


    但現在凝兒真的一個人走出了柳府,可心裏那些原本想好的計劃都已經不複存在了,心裏空落落的,大腦也是一片混沌,整個人心裏亂哄哄的,漫無目的地走著。


    凝兒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為了父親,凝兒不得不同意方員外的婚事,這時候又沒有能為凝兒提出一點建議,可以幫凝兒一下,凝兒覺得有些絕望了,自己的人生才過了這麽短,但仿佛自己最後的結果都已經被定義好了。


    凝兒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凝兒以後生活的模樣,待在空房裏,每日除了吃喝在沒有別的事情,自己最後就那樣孤獨地倒在了院子裏。凝兒不願過這樣的人生,世界那麽大,凝兒一直想出去看看,可是現如今自己的人生,馬上就被一紙婚約所束縛住了。


    凝兒如同行屍走肉般的穿過了繁華嘈雜的街道,麵對那些叫賣的攤販也無動於衷,漫無目的地走著,以前凝兒對於小販叫賣的小玩意是極感興趣的,今天卻也提不起來興致了。不知怎的,又走到了那日和露兒看梅花簪的地方金銀閣。


    自父親出事,二夫人昏倒後,凝兒暫時操持起了柳家的事務,下人們也對凝兒放尊重了許多,凝兒再也不怕自己的東西被下人拿去了,那支心心念念的梅花簪也終於敢拿出來戴在了頭上。


    凝兒看到金銀閣,突然想到了那日送自己梅花簪的那位公子,這些天因為府裏的事情凝兒忙的焦頭爛額的,將尋找那位公子的事情都拋諸腦後了,現在凝兒好不容易出來了,決定趕緊去找找那位公子。


    凝兒從頭上拔下了那支簪子拿在手裏,走進了金銀閣。時間已經過了幾日了,但這金銀閣內依舊琳琅滿目,前來購買飾品的夫人小姐們絡繹不絕。


    凝兒沒有去挑選商品,直接走向了結賬的櫃台。走到櫃台前,凝兒又看見了那日瞧不起她們的掌櫃的,此刻心裏也沒有什麽怨言,隻是一心想詢問掌櫃的知不知道那日購買梅花簪的公子是誰,好日後還錢財給那位公子,解決一樁凝兒的心頭事。雖然家中出了事情,但那位公子的恩情還是需要報的,凝兒也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


    “掌櫃的,我想問下這隻梅花簪是不是隻有咱這金銀閣售賣?”凝兒將梅花簪遞給了掌櫃的。


    掌櫃地接過了梅花簪,拿在手上看了兩眼,“這位小姐,是的,這款梅花簪是金銀閣從京城進來的一批簪子,是金銀閣在京城定做的,僅咱家金銀閣獨有呢。”


    “掌櫃的,那您還記得我嗎,我那天來買過梅花簪,但是因為錢沒帶夠,最後沒買。”凝兒將自己那日來買梅花簪的事情簡短地說了一下,希望能讓掌櫃的想起來。


    掌櫃的抬頭看了看站在麵前的這位小姐,看著穿著打扮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但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因為錢沒帶夠沒買簪子,這種事情可不常見,掌櫃的怕得罪人,一時沒敢說什麽話。


    凝兒見掌櫃得沒有說話,笑了笑,“掌櫃的,我就是那天自稱柳府大小姐的那位姑娘。”


    掌櫃的聽到這句話,忽然想了起來,這姑娘倒還真跟那天那位穿著破舊的姑娘長得有些相似,但是這被衣服首飾一裝扮,倒還真的有些不敢認了。


    “原來是柳大小姐啊,怪小人有眼無珠,沒認出來您,那天的事情真是抱歉了,您今天來這裏消費我給您打九折,您看行嗎?”掌櫃的麵對眼前這個柳家小姐,說話底氣都沒有那天足了,顯得有些謙卑,將簪子雙手遞給了凝兒,還想用打折來表示誠意,讓這位小姐原諒那天他莽撞的言語。


    凝兒接過了簪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確實,穿著不一樣了,人靠衣裳馬靠鞍,這句話果然是有一定道理的。這幾天操持柳府的事情,為了柳府的門麵,凝兒穿上了華麗的服飾,戴上了首飾,用烏雞變鳳凰來形容也不為過了,掌櫃得認不出也很正常。


    “掌櫃的,我今天來不是來買首飾的,隻是想問下那天我走後,這最後一隻梅花簪被誰買走了?”


    “柳大小姐,事情有點久遠了,而且每天來這金銀閣買首飾的夫人小姐們太多了,我這實在是沒記住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掌櫃的聽到凝兒是來問問誰買走了最後一支簪子的事情,說話有些敷衍了起來。


    “掌櫃的,買這最後一隻梅花簪的人應該是位公子,您看您能不能好好想一下,這對我真的挺重要的。”凝兒拿著簪子緊張的說著自己的請求,希望掌櫃的可以好好迴想一下。


    凝兒又從荷包中掏出了一點碎銀子,放到了櫃台上,“掌櫃的,麻煩您好好想想,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這點銀子就當做是給您的辛苦費了。”


    掌櫃的看見銀子,眼前一下子放了光,伸手拿走了櫃台上的碎銀子,還用手擦了擦碎銀子,將它放到了自己的衣袖裏。“公子?”掌櫃的聽見凝兒說是位公子來買的簪子後,低頭迴想了一下,“您說的是不是您走後來買簪子的那位公子,買的也是梅花簪?”


    “對,就是那位公子,您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嗎?”凝兒聽見掌櫃的這麽說,立馬追問掌櫃的,生怕錯過這位公子的信息。


    “這就不知道了,來金銀閣買首飾我們並不會留下買主的信息,不過那位公子看著有點麵生,估計是外地的公子吧。”掌櫃的收了錢,果然說話的態度都有些不一樣了,沒有剛剛那麽敷衍了。


    凝兒聽到掌櫃的這麽說,心裏充滿了失落,看著這隻簪子,憂愁又添了幾分。“謝謝掌櫃的,那我就先走了,如果以後您再碰到那位公子來買東西,請您一定要幫我問問他是哪家的公子,麻煩您了。”


    “好的,柳小姐,有消息了我會派人去柳家給您送信的。”


    “好,不打擾了,您先忙。”凝兒見掌櫃的也迴答不上來,也不願再多停留一刻了。


    凝兒拿著簪子離開了櫃台,走到金銀閣門口的時候,凝兒又扭頭往金銀閣內看了看,她多希望能再見到那位公子,能當麵說句謝謝,把銀兩還給那位公子,也算是了了凝兒心裏的一樁事了。


    在凝兒扭頭看金銀閣內時,忽然發現有一位公子的身形有點像當日那位送自己梅花簪的那位公子。凝兒馬上轉過身子,衝那位公子跑了過去。


    “公子,請問你是不是在這金銀閣買過一隻梅花簪?”凝兒跑到公子身後,拍了拍公子,凝兒滿懷期待的希望公子轉過身子後,對凝兒迴答一句,“對啊,哎,你不是那天我送給你簪子的那位姑娘嗎?”


    可是事情往往不如人願,那位公子轉身了,“姑娘,我並沒有買過什麽簪子,而且我也不認識你,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位公子的身形確實是有幾分相似,可當凝兒聽到那位公子說不是後,還是有了一些失望,“抱歉,公子,我認錯人了。”凝兒向那位公子道了個歉,又邁出步子走出了金銀閣。


    那位公子送自己簪子的公子,沒在金銀閣內,凝兒有些失落地離開了。


    在凝兒離開後,老丁的身後突然冒出了一個少年,這個少年,就是當日送凝兒梅花簪子的那位公子——乘風公子(也叫習風公子,乘風公子是他在外用的名字)。


    “老丁,你膽子不小嘛,平常簪子賣貴了,收了那麽多的油水還不夠,現在人家姑娘隻是向你打聽了個消息,你竟然還收人家姑娘的碎銀子啊?”乘風公子站到了掌櫃的身後,右手拿著一把扇子。


    “少,少爺,我,我哪敢啊?”掌櫃的聽到少爺來了,還說出自己收人家姑娘碎銀子的事情,顯得有些慌張,連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了。


    “是嗎,沒收嗎,那我怎麽剛剛看見那櫃台上的碎銀子進了你的袖口裏,你可別跟我說是那碎銀子自己長了腳,自己跑到你衣袖裏去的吧?”乘風少爺邊說還邊摸了摸掌櫃的衣袖,將碎銀子從掌櫃的衣袖裏掏了出來。


    “少,少爺,我錯了,不該貪財,收人家姑娘的錢,我這就去還給那個姑娘。”掌櫃的見少爺從自己的衣袖裏掏出了碎銀子,連忙跟少爺說自己要去還給那個姑娘。


    “老丁啊,你說說你,幹了這麽多年了,怎麽會幹出這樣的事情,難道是我平常給你的工錢給少了?”


    “不不,少爺,一點也不少,是我太貪財,鬼迷心竅了,少爺,是我不對,我不該貪財。”老丁聽到少爺這麽說話,生怕少爺會因為這件事情辭退了自己,於是趕緊認起錯來。


    “以後可別這樣了,趕緊幹活去吧。”乘風少爺讓老丁趕緊去幹活,可自己卻拿著碎銀子,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哼,嫌我收人家碎銀子,這不是為了給你創造機會嘛,少爺也是,喜歡人家姑娘就去勇敢地追嘛,磨磨唧唧的,還不讓我告訴人家姑娘自己的身份,現在又自己拿著碎銀子屁顛屁顛的追出去了。嘖嘖嘖,少爺可真是難搞啊。”掌櫃的感歎了幾句,就趕緊算賬目去了。


    原來,那位買簪子的乘風公子他就一直站在櫃台的裏屋,剛剛凝兒詢問掌櫃的事情,他都聽到了,還偷偷地掀簾子看了幾眼姑娘,幾次看到姑娘那著急的小模樣,差點噗嗤笑出了聲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煙雨渡相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十七度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十七度一並收藏煙雨渡相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