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楚粵趴著地上的手慢慢收緊,直到指甲斷裂,她才猛然迴神,她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天空不作美,此刻天空烏雲密布,轟隆隆的聲音從遠處傳,公孫楚粵抬頭望了望天,腳步慢慢移動,往避雨的亭子走去,身影失魂落魄,如同木偶一般。


    公孫楚粵把受到打擊的模樣表現的淋漓盡致,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眼眸中閃過算計,轉瞬即逝。


    不一會兒,大雨傾盆而至,豆大的雨滴如斷了線的珠子散落在遼闊大地,嘩嘩的雨聲敲打著門窗,聲音響脆。


    公孫楚粵站在亭子的邊緣,目光眺望遠方,神色怔然,目光呆愣,她伸出雙手,閉上眼睛,感受著雨滴敲打著手的感覺,原來雨這麽冷,透徹心扉。


    雨滴順著風,不斷往亭子裏吹,不一會兒,公孫楚粵的衣服被雨滴打濕,衣服緊貼著身軀,碧藍色的裙子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


    “小姐,小姐。”耳邊傳來春花的唿喊,急切而熱烈。


    “小姐,你怎麽會跑到這裏來呢?雨這麽大,趕快到廂房避避雨。”春花打著一個碎花紙布雨傘,小跑著過來,腳下的水坑在她走上去時水花四濺。


    “哦,我想看看這雨景,你看,多麽美呀!”公孫楚粵指著遠方連綿不絕的山峰,讚不絕口,隻是臉上卻沒有歡唿雀躍的笑容。


    天空一片陰沉,雨嘩啦啦的一直下,水氣繚繞,遠方的山峰隱隱約約,看不真切,似給它們籠罩了一層薄紗,朦朧之極,美麗之極。


    春花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目光所及,雨色朦朧,靜下心來看,真的別有一番美麗,四周一片寂靜。


    主仆兩人靜靜地站在亭子邊緣,欣賞著這美妙的雨景,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桃花被雨滴打的抬不起腦袋,片片桃花掉落,輕飄飄的掉進著雨海裏,順著水流,一路飄向遠方。


    公孫楚粵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目光所及之處,水光粼粼,倒影出她的影子,有那麽一瞬間,她有想跳下去的衝動。


    她看著魚兒不斷躍出水麵,自由自在,她呀,也想這樣自由自在,沒有束縛,沒有仇恨,沒有恨意,隻有無憂無慮。


    看著雨漸漸小了,她提著裙子,忽然衝進雨中,揚起頭迎接著雨,銀鈴般的笑聲不斷傳來,腳下不斷變換,慢慢看,她竟然跳起了舞,雨中舞姿,別有一番滋味,歡樂的笑聲不斷傳來,甚為美麗。


    公孫楚粵得意一笑,雨水打在她的臉上,看不真切。司徒衡,她沈丘悅迴來了。


    看著遠方黑黑的烏雲不斷移動,公孫楚粵停下跳動的舞姿,呆愣著看著天空。


    “小姐,我家主子有請。”正在公孫楚粵出神之時,身後出現一道聲音。


    公孫楚粵勾了勾唇,司徒衡,他還是沒有忍住。


    “你家主子是?”公孫楚粵轉過身體,端莊自然,發髻上點點雨珠反而為她添了幾分美麗,聲音柔柔弱弱。


    “我家主子是司徒衡。”侍衛不卑不亢的語調響起,不愧是司徒衡調教的人,和他真相似。


    “還請勞煩帶路。”公孫楚粵柔柔的聲音響起,低垂的眼眸掩飾著她的情緒,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把恨意壓下,手指緊握,然後又慢慢伸展。


    春花連忙打開雨傘打在公孫楚粵的頭上,彎腰掀著她的落地長裙,以防止被泥濘絆住。


    三人走到屋裏,公孫楚粵低著頭整理自己的衣服,看著身後的裙擺,她暗自懊惱,早知道有雨,就穿輕便點的衣服了,真是得不償失。


    “還請小姐在此避雨,待雨停後,請速速離開。”那個侍衛說完,握著手中的劍,大步離開。


    公孫楚粵嘴角抽了抽,雖然妝容被雨淋了,但也不至於醜的不能見人吧,司徒衡的人,果然清高,都一樣的自命不凡,切,公孫楚粵撇了撇嘴,表達她的不滿意。


    公孫楚粵見周圍沒有人,脫下衣服的外層,請原諒她,真的無法穿著這麽黏糊糊的衣服,真是太折磨人了。


    “小姐,你幹什麽?不可以這樣的,被人看見了,會有流言蜚語的,對你名聲不利呀。”春花連忙按著她欲脫衣服的手,臉急的漲紅,還扭頭看了看周圍,生怕有人看到這一幕。


    “不會有人看見的,你看外麵雨這麽大,怎麽會有人看見呢,衣服一幹,我立馬穿上。”公孫楚粵一邊說著,一邊扒開春花的手,語氣不容拒絕。


    “哦,那好吧,小姐你現在就進內室去,奴婢去生火,把衣服烘幹。”春花抱著公孫楚粵脫下的衣服,往旁邊的房間走去,出門時還左看看,右看看,隨後把門帶上。


    司徒衡從迴到房間時,眼睛老是不由自主的往外看,手裏捧著的書,一直停在一頁,遲遲沒有動靜,太不正常了。


    聽著外麵劈裏啪啦的雨滴聲,他坐立難安,平靜一會兒後,發現並沒有什麽用,從他的視角往外看,能清晰的看見公孫楚粵的一舉一動。


    在他的記憶裏,沈丘悅也喜歡這樣的雨天,按她的話來說,隻有雨天,她才能得到片刻的安靜。她說:“衡,你不覺得雨天很漂亮嗎?尤其是周圍都被渡上了一層朦朧美,你想啊,漫步在雨中,是多麽愜意舒適呀,如果有機會的話,好想在雨中跳舞啊,不過我父親肯定會罵我的。”她衝他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以前的他並沒有如此感覺,因為他感覺雨天是沉悶的,潮濕的。


    看著眼前的人和沈丘悅一樣的神情,一樣的高興,甚至她真的在雨中跳起了舞蹈,司徒衡看呆了。


    司徒衡看了看天邊的烏雲不斷聚集,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叫了他的侍衛,把公孫楚粵帶入了偏房避雨。


    他看著公孫楚粵不拘束禮節脫掉黏.濕的衣服,看著她對丫鬟堅決的語調,還有那傲嬌的神態,那微微抿著的嘴,真的和記憶中的人重合了。


    記憶中的她遇到這種情況也是這樣,嘴也喜歡微微抿著,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頭微微揚起,高傲的如同一隻孔雀。


    司徒衡眼神中出現了迷茫,他已經分不清眼前的她是誰,他看見沈丘悅迴眸一笑望著他,他抬起手顫抖的想要抓住她,定睛一看,原來不是她,隻是和她相似的罷了。


    司徒衡放下抬起的手,自嘲一笑,嗬,他已經魔怔了。


    公孫楚粵知道司徒衡肯定在某一處觀察她,以他那麽謹慎的性格,是不會這麽放任她在他的住處的,頂多就是看到她像沈丘悅,動一下惻隱之心罷了。


    可她公孫楚粵要的就是這些啊,一點一點的攻心才是她的真正目標,她太了解司徒衡了,比


    他自己都要了解,她要在不知不覺間駐進他的心裏,人不都常說誅心才是最痛徹心扉的嗎?


    公孫楚粵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雨景,手托著下巴,眼睛閉上,放鬆全身的毛孔,細細感覺著這一美妙時刻。


    “小姐,衣服烘好了,你趕緊穿上,不要著涼。”春花拿著烘幹好的衣服走進來,公孫楚粵伸著手,春花把衣服給她穿上,整理好她的衣服。


    “小姐,你的頭發已經全濕了,要不要放下來晾晾,免得著涼了。”春花看著她潮濕的頭發,滿臉的擔心,小姐本來身子骨就弱,這樣淋雨,不知道會不會生病。


    “嗯,那就放下來吧,感覺頭好沉。”公孫楚粵摸了摸頭發,把頭上插著的頭釵拔下來。隨即


    把濕了的頭發全部放下來,柔順的頭發一直垂到腰間。


    公孫恭在小廝的護送下從馬車上下來,滿臉喜悅。


    “去大夫人那去。”公孫恭對正在打傘的仆人說到,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腳底的水濺的到處都是,黑色的長筒官靴很快被打濕。


    “是,老爺。”打傘的小廝加快步子,跟上公孫恭的步伐,裸露在外麵的身軀被雨水浸透,大顆的雨滴順著下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眼睛被雨水打的掙不開。


    “夫人,夫人。”


    “老爺,下這麽大的雨,你怎麽往這趕了,著涼了可怎麽辦。”大夫人心疼的搽了搽他身上的雨滴,怒嗔了一眼。


    公孫恭笑著了笑,說到:“哎呀,我太高興了,這個暴雨來的真及時,幹旱幾個月的農田終於迎來了雨,皇上龍顏大笑,準備舉辦盛宴,並攜帶家眷入宮參加,其實實則是為太子選太子妃。”


    “真的,老爺,你說這話的意思是?”大夫人喜笑顏開,雖然她已經猜到了大概,但還是想聽公孫恭親口說,她連忙把公孫恭扶到椅子旁,讓他坐下。


    公孫恭喝了口茶,說到:“你安排好嫣然和楚粵,讓嫣然好好準備準備,楚粵已經被賜婚了,皇家盛宴她當然要參加。”


    “是,老爺,不過楚粵今天去寒山寺上香了,等她迴來,妾身告訴她。”大夫人聽見公孫恭的親口迴答,語氣掩飾不住的高興。


    “今天下這麽大的雨,上什麽香,出事怎麽辦,來人呐,去把二小姐接迴來。”公孫恭本來高興的心情一下低落,這種天氣最適合盜賊出行了,粵兒萬一碰到了可就慘了。


    畢竟粵兒已經是親封的皇妃了,萬一出點事,公孫府也會受到牽連的,皇上本來就夠忌憚他公孫家了,免不了借題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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