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路上走著,陸崢看著遠處的人來人往,熱鬧異常,便自言自語歎了口氣,其實陛下詔令上的意思是讓自己助洛陽官吏撫平災情,以及剿滅賊匪,如今這兩件事都已完成,自己按道理是該迴長安了。


    可是此處官吏風氣不振,他總是放心不下來,不過這裏也會有一部分的良吏,不過要是說不上話,也無濟於事。


    此時劉大遠便道:“不管長史身往何地,我定會寸步不離,如果長史想迴長安,我肯定支持。”


    “現在還不是迴長安的最佳時機。”陸崢道。


    “那什麽時候是?”劉大遠追問了一句,心中滿是疑惑。


    陸崢也就不隱瞞,便道:“扳倒府尹後。”


    劉大遠瞬間疑慮萬分,便又問道:“莫非府尹是犯了什麽罪狀?”


    陸崢解釋道:“你可知洛陽為何遭此災情,久久得不到解決?”


    麵對陸崢的反問,劉大遠的確迴答不上來,他認為府尹固然有錯,也總不至於任由災情發展,而得不到控製吧。


    於是他便道:“陸長史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陸崢便道:“不是看得出,而是可以感受到的,你想想,洛陽兵力強盛,怎會任由賊匪發展壯大。而且災情一出,也沒有官府大力賑濟,都隻是敷衍應對。”


    陸崢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而劉大遠還是半信半疑,俄而劉大遠又問道:“那府尹的罪得有多重?”


    陸崢便道:“如今還無實證,不能定下罪名,不過我看也得是殺頭的罪。”


    劉大遠止住步伐,頓時心中一震,這樣一來又不知多少的官吏都要牽扯其中,又將是天翻地覆的一場慘景。不過既然陸崢要維護正義,立誌除惡,自己還得襄助他一臂之力。


    此時遠處有些軍卒在一個攤前鬧著,陸崢放眼看去,一個攤主似乎在哭訴著。陸崢便對著劉大遠說道:“這青天白日,竟然又有軍卒為非作歹。”


    說罷,兩人走到近前時,打問了此事因果,原來是攤主一句不該問的話,便讓幾位軍卒心有不快,便動手打了攤主。圍觀的人很多,卻沒有一人是站在攤主這邊的,都笑嘻嘻地看著被打的攤主,偶爾有正義之人也不敢直抒己見。


    不過陸崢可不是那樣的人,看著攤主被幾個惹事的軍卒給打倒在地,便喊道:“住手。”


    接著人群中放出一條路,陸崢走了進去,眾人見陸崢麵色嚴肅,都不敢說話,陸崢便走上前去,因為陸崢沒有穿著官服,所以幾個軍卒並不把陸崢放在眼裏。還沒等陸崢先開口,幾個軍卒可不耐煩了,便道:“你是何人?敢在此地多管閑事。”


    陸崢看著幾個軍卒頂撞自己,便道:“欺侮良民的罪行有多重,你們應該知道,不用我再說了。”


    軍卒此時看著陸崢語氣強硬,便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此時陸崢也捕捉到這一微小的變化,雙方目光相對,突然軍卒撒開腿跑了,陸崢與劉大遠便追著不放,整個街上的人都異樣不已,甚至有人看出這是朝廷派來的陸長史。


    此時軍卒正跑著,兩旁圍觀之人故意將豆粒撒在地上,於是軍卒腳步不穩便倒在地上,此時劉大遠將幾個軍卒用繩子綁成了幾個粽子,準備拉到官衙。


    幾個軍卒知道自己犯了罪,這街上鬧事,對於洛陽城現在來看,是比平常更加嚴懲的罪狀,如今剛穩定人心,軍卒這樣一鬧必然人心動蕩。此時軍卒紛紛哀求陸崢不要處以重罪,可是陸崢神情嚴肅,哪裏能聽得進去,隻是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句俗語你們可知道?”


    眾人一聽,便覺得沒了辦法,隻能受死,這些軍卒也隻能怪自己一時衝動,鑄成大錯。


    陸崢將這些軍卒拉到府衙時,府尹大怒,直接將這些軍卒拉進牢獄,又對著陸崢讚道:“可多虧了陸長史,如此一來再沒有人敢造次了。”


    陸崢與府尹並排走著,道:“府尹政令得體才是最關鍵的,至於我剛才隻是守法辦事。”


    府尹這幾日也弄清了陸崢的性格,所以處處都不敢忤逆其意,府尹也知道陸崢對自己也有些不滿,生怕日後引來不測。


    此時府尹將陸崢引入一間屋子裏,兩人坐下後,府尹便開口道:“陸長史對洛陽百姓做了這麽多的好事,我該向朝廷上奏,給予陸長史立此大功的獎賞。其中陸長史以一人之力,就滅匪之事,該大書特書。”


    陸崢知道府尹在奉承,便道:“這個就不勞府尹上心了,我此時想問府尹一件事,洛陽災情本來不大,為何卻發展至當時的地步,是不是有人坐視不管?”


    “不會的,陸長史此言我實在不敢認可。”


    陸崢知道在沒有證據之前將此人俯首就擒,是不可能的,所以陸崢道:“不管怎樣,府尹對於這種事情一定不要手軟。”


    府尹哪敢得罪陸崢,如今的陸崢可是整個洛陽城街頭巷尾議論的對象,不日朝廷的嘉獎詔令就會下達,此時與其較勁,實在是得不償失。


    所以府尹又道:“陸長史立下如此大功,我還沒有為陸長史接風洗塵,所以今夜再擺宴慶賀一迴,請陸長史務必到場。”


    陸崢最反感這種場麵,不過府尹已經熱情邀請,也不能斷然拒絕,就隻是道:“這宴席可不要太盛大了,不然傳出去也不好收場。”


    府尹連忙道:“都聽陸長史的安排。”


    接著府尹交代了下人,將許多的珍饈玉饌都拿了出來,對於陸崢他是要奉承的,如今陸崢聲望如此高漲,而自己擺此宴也是應該的。


    陸崢此時又問道:“齊舍人此時在哪?”


    府尹便道:“齊舍人一大早就去了街上,至今未歸。”


    陸崢正疑惑著齊浣的去向,此時齊浣從府衙的門外走進來,看著陸崢與府尹在一起,便快步走上來,對著二人道:“洛陽城中街坊如今都在說著陸長史一人智除賊首的功績,聽得人熱血沸騰啊。”


    府尹有些不快意,不過也忍住了內心的情愫,也就道:“恭喜陸長史聲名遠播。”


    陸崢此時瞪了齊浣一眼,說道:“你別老是聽這些喜訊,應該是多聽聽民生疾苦。”


    齊浣頓時不語,俄而又道:“不過我還真的聽到了疾苦,整個洛陽城如今剛除匪患,又遏製了災荒,百廢待興,所以該是輕徭薄賦的時候,不過事實上如今賦稅並沒有減輕。”


    府尹知道這是自己的失職,便道:“這事不用幾位操心,我即刻下一道指令。既然齊舍人來了也正好,我們不如就在這裏為陸長史的功績操辦一場宴席。”


    齊浣覺得也是應該要有此舉動的,不過他熟知陸崢也不是個邀功之人,所以他便道:“如今財力緊缺,我看就不了吧,也並不是非得如今要辦,等我和陸長史準備離開時,我們還可以擺宴慶賀的。”


    府尹有些尷尬,剛才都已經說好了,卻被齊浣給否定了,所以臉上有些過不去,而陸崢卻道:“這不是府尹已經準備好了,我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頓時府尹又麵色喜悅起來,便道:“二位那就稍等片刻,我再去催催下人們。”


    等到府尹走了,齊浣便道:“陸長史不是不喜歡這樣嗎?為何又答應了呢?”


    陸崢道:“你看不出來嗎?府尹一番好意,若是被我斷然拒絕,豈不是給府尹難堪。而且我已經告訴了不要上些美食肴饌,僅僅是幾杯薄酒即可。”


    此時陸崢湊在齊浣耳邊又道:“都不礙事的。”


    接著府尹也沒有請什麽洛陽城中的貴人,就僅僅是邀請了陸崢與齊浣,此時在後衙府尹已經擺好了酒席,也正如陸崢所料,也就是一壺酒,幾碟菜。


    三人坐下後,陸崢先道:“其實這次我也要敬府尹一杯酒,感謝府尹對我和齊舍人的一番幫助,尤其是給我借兵,讓我可以剿除賊匪,還有些數不清的點點滴滴,都應該是府尹你的功勞。”


    府尹一聽後,連忙哈哈笑道:“這些都應該是陸長史的功勞,與我不相關的,陸長史心中韜略不凡,該是朝廷之福。”


    陸崢聽到這“朝廷之福”四字,便道:“府尹謬讚了,對於我來講,一切都是朝廷給的,我也要迴報朝廷,哪裏我是什麽朝廷之福。”


    齊浣見兩人推三阻四,又道:“這菜都涼了,二位快吃吧。”


    於是三人便開始飲酒,陸崢酒力較大,喝了數杯後依然絲毫沒有反應,此時府尹讓下人又端上來幾壺酒,並說道:“陸長史一定要喝得盡興,這酒是不缺的。”


    齊浣便道:“你還是不要讓陸長史喝得太醉了,畢竟這酒既傷身,又傷神,我看陸長史還是少喝幾杯。”


    陸崢道:“今日有酒今朝醉,我許久不喝,如今喝上也是一番滋味,齊浣老弟也是知道我是好酒的,今天就不要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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