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賓迴到豐安軍時,城中八千軍士竟然都十分慨然,一致要求出兵抵禦吐蕃軍。王海賓的府衙先是被圍得水泄不通,而後經過王海賓一番勸慰,士卒們才漸漸離開。


    王海賓知道這士卒都好久沒有親身曆練,且對於吐蕃侵襲隴右道義憤填膺,所以許多軍士都希望於此次機會能爭取軍功。可是如今吐蕃大軍十餘萬犯邊也不是八千人能阻擋的,應將各軍鎮的軍隊匯集一處,共同征伐。


    王海賓還聽說鄯州外圍已遭吐蕃人洗劫,搶了不少的牛馬,而昨日與王晙等人談後,決定安北都護府與豐安軍之間連成一道防線,共同禦敵,且隻要朝廷軍隊一到,就發起攻勢。


    而再觀朝廷上下,一致主戰,這吐蕃與大唐關係糾葛最甚,雖然也有文成公主與金城公主出嫁和好,但如今金城公主尚在,也不能阻止爭端。此時唐玄宗已經召薛訥入朝,並將此戰的統帥權交由此人,薛訥深知上次征討契丹敗績,此次便是他重獲將門之榮的時候。


    鄯州外圍的許多馬場此時正在被侵襲,吐蕃騎兵快速插進了唐朝隴右道邊陲,而鄯州都督楊矩卻毫無所動,眼看著吐蕃軍隊肆意妄為。就在前幾天,鄯州都督楊矩悔懼自殺,此時的鄯州風雨飄搖。


    此時豐安軍有位將領叩開軍使府的府門,並推開了值守的士卒,徑直走到王海賓的案前說:“鄯州的潰卒有些到我們這裏來了。”


    “那不是潰卒,那是逃卒。”王海賓一拍幾案,怒目圓睜,既而又道:“將逃卒按律治罪,決不能讓這種不振之風擴散開來。”


    “可是這些士卒不歸我們管,這樣做有些越俎代庖了吧。”


    王海賓依舊怒道:“在我的轄區內縱然不是我的兵,也不能脫罪。你去辦吧,我負全責。”


    說畢,王海賓正步走出府中,沿著街上向城門走去,此時正值午時,街上民眾熙熙攘攘,王海賓穿著官服,有些路人見後,便上前直唿一聲“王軍使午好。”


    王海賓略略點頭後,也就這樣似如平常走過,並無架子,王海賓知道軍民之間相濡以沫的關係,因此也對於豐安軍的百姓都是以禮待之。豐安軍索然是個軍鎮,可是卻文教興盛,百姓輯寧,都是王海賓這個軍使的功勞。


    當王海賓走到一處冷清的街頭,遠處正有兩騎向他而來,他看得真切,那便是從中受降城來的,可能是王晙的部下先來報信的。


    等到不斷趨近王海賓後,連兩個軍卒都下馬半跪著道:“王都護讓我倆前來匯報,已快至城門。請王軍使不必出城迎候。”


    王海賓向著城門極目望去,隻能看到依稀的人影,又將兩位士卒扶起,並說道:“王大都護此次前來帶了多少人?”


    “王大都護隻帶了十幾騎,其餘安北都護府的幾萬大軍,不會途徑豐安軍,而是輾轉他處,直奔隴右道。”


    王海賓此時心中思慮到,這統領各部的薛訥將軍還未到位,為何發兵如此迅捷,自己才剛從中受降城迴來,僅僅是一夜之間王晙就已出兵。


    “好,你退下吧。”


    王海賓獨自坐在一個涼棚下,讓店家上了幾壺酒,便一人自斟自酌起來,還昂頭望著城門口。他目光所及的那邊緩緩駛過來一駕馬車,趕車的人輕輕揮動著馬鞭,那馬車的規格也不能看出這是指揮著北疆多數唐軍的巨擘,不過王海賓倒是能看出來想是王晙的風格。


    這王晙為人之風質樸不華,像是一棵常青樹,剛任安北大都護沒多久,就在練軍之餘安撫民生,引起百姓愛戴。


    馬車繼續向前,王海賓的視線一直沒離開,忽然間王晙將頭探出馬車窗外,就一眼看到了酒後麵色微酡的王海賓。


    此時馬車停了下來,王晙走了出來,走了幾步後,王海賓向著涼棚中喊道:“舊友來訪,再上一壺酒來。”


    王晙此時走到棚下,徑直坐下後,便道:“賢弟能在此迎候,王某深感榮幸。如今公務繁忙這一樽酒且就免了吧。待到來日再與賢弟一起共醉。”


    “王兄何必要如此想,有詩者言,三邊烽亂驚,十萬且橫行。風卷常山陣,笳喧細柳營。劍花寒不落,弓月曉逾明。會取淮南地,持作朔方城。此詩足以可稱寫盡古今戰場之景,也是此時我最想說的。”


    “哈哈哈,賢弟真是性情中人,這詩倒是不錯,不過話說迴來,還挺有些意境。”王晙說完,給王海賓倒上了一杯酒,又道:“這是最後一杯了,喝了此杯,就可以談正事了。”


    “是是是,兄台的話還是得聽。”王海賓此時將酒盅推到一邊去,且道:“兄台將數萬精兵趕赴疆場,是不是已經得知了薛訥將軍所處之地?”


    王晙此時道:“沒接到詔令嗎?上前幾日命薛訥為左羽林大將軍,如今忖度來,已經到了鄯州,同時還令我與郭知運所部一起反擊吐蕃。”


    “那兄台何時動身去軍中?”


    王晙略略思後,便道:“薛訥將軍已然到了軍中,你與我就同去吧,不然失期可就不好了,如今聖上欽點大將,我們也當誓死效命於軍前,與薛訥,郭知運將軍戮力同心地打好這一仗。”


    王海賓知道此戰是匯聚幾個區域的將領,郭知運本來在北庭都護府,如今又被用到隴右戰場,聖上指不定此戰勝後就要封郭知運為隴右節度使。


    這個消息其實早就被許多人如此言說,因為與郭知運同族的郭虔瓘在北庭大都護任上屢建奇功,而這中間郭知運出力不少,所以聖上覺得郭知運可獨當一麵,因此提拔也就在近前。


    而薛訥是軍中統帥,有發號施令的大權,總領著此次的戰局,聖上用薛訥也是砥礪其心,讓其立功贖罪的。


    王海賓考慮罷,就道:“那就依你之言,明早就出發,到了直接去軍營見薛訥將軍。”


    兩人說罷後走在街上,王海賓又談起了安北都護府的大後方,王晙覺得其中有陸崢與劉軍使就可以無憂了,而他自己走時,是給陸崢與劉軍使許多囑咐,並且又精心布置了一些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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