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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就從我的月給裏扣吧……怎麽說他們也是我的父母兄弟。”姬宓總算知道,為什麽她深陷這樣的境地不能自拔了,是她自己不願意出來。


    姬宓並不同意她這樣做,“你用我給你的銀子還欠我的債,潘昔,你到底還想不想真正脫離這樣的處境了?”


    她的話語中多少夾雜了怒氣,潘昔沒有立刻迴答她,而是低下頭沉思了片刻,才緩緩抬起頭來,直視姬宓的眼睛,沉聲道:“我想。”


    “那便退下,一切都交給我來。”林三華他們很不想看到潘昔站到姬宓身後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但有姬宓這尊大神擋在他們麵前,他們又敢多說什麽。


    潘昔在那之後便不再開口,任由他們說,這次自己再也不會心軟了,她要為自己活一次,而不是天天圍著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轉。


    自己眼前的三個人,看上去都很緊張的樣子,應該是在外欠了不少銀子,姬宓叫蘭香又把那張賬單拿了過來,看著上麵一共加起來為數不少的賬目,細眉一挑,“看你們的樣子,應該還有欠的是我沒統計上去的吧。”


    說完這句話,姬宓仔細觀察了三個人的眼睛,潘老二看上去倒是沒那麽害怕,應該是有些銀子欠著的,但沒有許多,林三華呢,和潘年一樣的神情,姬宓就知道,自己肯定是算漏了,畢竟她今天逛的店也不算多,就收迴來這麽多賬單,列了這麽大一張紙出來。


    “主動說出來,我還可以放你們一馬,要是讓我的手下查了出來,連本帶利的還哦。”一聽這話,三人皆是一驚。


    潘老二不敢耽擱,趕緊要來了姬宓手中的賬單,細細看著上麵列出來的每一條細則,然後補充到:“我還在賭場裏欠了五十兩白銀……其他的就沒了。”


    姬宓輕嗯了一聲,示意他退下,眼神再轉向母子二人,卻見他們沒有任何反應,姬宓就知道他們是不打算如實相告了。


    但過了一會兒林三華也拿起那張賬單,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將賬單揉成了團直接吞了下去,成功後還得意洋洋的說:“看你能拿我怎麽辦!”


    “夠嗎?不夠我這還有,實在不夠在官府還有備份呢,去大牢裏吃怎麽樣?”蘭香笑著從袖子裏掏出了一遝賬單來,每張都一樣。


    就怕出現現在這樣的情況,所以姬宓叫人抄了很多份,反正她府裏下人多,大家閑著也是閑著,就每個人都抄一份唄,吃完這麽多,林三華再喝口水就能好幾天不吃飯了。


    沒想到這小丫頭看著年紀不大,想得這麽遠,林三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姬宓從那遝賬單中隨意挑出了一張,看了一遍確定沒問題後,加上了潘老二說的那五十兩銀子,又道:“收起你的小心思吧,老老實實的把在外麵欠的銀子說清楚,我說不定還能饒了你們。”


    好說歹說也都說了一大堆了,可林三華和潘年就一口咬定了除了賬單上那些,再沒有別的了,姬宓總不能嚴刑拷打吧,隻歎了口氣為他們感到可惜,白白浪費了說實話的機會,“你們不願意說,我也就不逼你們了。天月,帶上人,給我一家店一家店的問,蘭香,準備筆墨。”


    這是要幹啥啊這是?還真打算叫自己的手下去找啊,林三華心中都快笑傻了,這都城這麽大,一家一家的問得問到什麽時候啊,還有這小丫頭片子現在是在幹什麽?


    隻見姬宓提筆親寫了一張告示,又從空間中取出自己的私印蓋了上去,“去,貼在城中心,再大肆的宣揚。”她還就不信自己找不出那些沒被發現的店家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這期間,潘府保持著可怕的安靜,直到半個時辰後,天月手裏拿著一遝欠條就迴來了,那數量看上去可不小啊,姬宓遠遠的看著,心裏也有個數了,隻是她沒想到真到記錄的時候,有幾張真是閃瞎了她的眼睛。


    街邊小菜也要賒,首飾店鋪賒了好幾家,衣料店鋪賒了好幾家,怎麽就連祭祀用品店他們也賒???是打算買紙錢提前給自己燒嗎?


    還有最後這幾張,姬宓拿在手裏氣得手抖,“能告訴我,這是什麽東西嗎?”姬宓把這幾張一並丟給了潘年。


    林三華雖然野蠻無禮,但也識字,拿起來看了一下,然後連都不害臊的就把所有事情攬在自己身上了,“這是我去的。”


    “你去的?”姬宓真的,對這個女人已經到了厭惡至極的地步了,“青樓那種地方你去幹什麽?就算當老鴇你也不合適啊。”


    姬宓的話的確很冒犯人,但她也並不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值得她尊重。林三華想發脾氣,但一看到姬宓身邊站著的天月和月桂蘭香,又縮了迴去。


    “青樓,你賒了五百兩,你拿幹嘛了?天天去也用不了這麽多吧,還有額外的三百兩,一共是八百兩,你人沒啥本事,但這花錢還大手大腳的哎。”而且這額外的,老鴇隻說是服務費,但姬宓想應該是贖了某個女的吧。


    跪在地上的潘年不敢說話,就連唿吸都小心翼翼的,警惕的看著姬宓他們。


    當娘的,她不疼兒子誰疼,所以林三華又站了出來,擋在潘年身前道:“那就是我用的,你要算就算我的吧。”


    行,那就算你的。姬宓點點頭,又拿起了另一份賬單,“那這一張呢?人家老板可是清楚的寫了,賒賬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請問你,年輕和男人你占了那一條?”


    這一張是賭場的,而且是北月最大的一家賭場,背後支撐的實力跟朝中大臣有關,能開欠條也是看在姬宓的麵子上,這個潘年居然想都想清楚的,連賭場的人都敢招惹,還因為出老千差點攤上大事,要不是搬出姬宓,他肯定是不可能完整的走出賭場的。


    潘年自知事情已經瞞不下去,終於承認那些都是他欠的,但他隻承認了賭場的,青樓的還是林三華給他背著的。


    “六色賭場,一千兩,一千兩,你知道,如果你要靠正常手段謀生,你得還多久才能還清這一千兩嗎?還是人家賭場大當家杜老板親自開的欠條,上麵還有杜老板私印,你們到底想幹什麽?!”姬宓把那張蓋有杜老板私印的條子丟在他臉上,林三華才看清了上麵的數字。


    一……一千兩,這是什麽概念啊,年兒到底,為什麽會欠這麽多的銀子?


    姬宓快被這母子兩人氣瘋了,這些銀子在她眼裏都是小數字,但這件事帶來的負麵影響,她要怎麽才能平息消除?


    “不,不就一千兩銀子嗎,看你那小氣的樣。”林三華說這不要臉的話的時候臉都不紅一點的,也對,她都不要臉了,怎麽還會有臉來紅。


    姬宓好笑的看著她,“對,不過一千兩而已,一年賞給下人的銀子都不止這些,那好吧,這一千兩馬上還給我。”姬宓對著林三華攤開了手。


    這一攤手,林三華立馬又變成了撒潑的潑婦,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喊著,大聲的說著姬宓是怎麽怎麽欺負她一個婦道人家的。


    外麵圍了一大群人,姬宓見狀,吼了她一句,“你要喊是不是?天月你去,把她賒賬的那些店掌櫃都找來,今天我姬宓就要讓他們評評理!”


    不一會兒,不少店掌櫃就被天月帶到了潘府中,“宓小姐。”眾人向姬宓行過禮後,站到了一旁等待姬宓說話。


    “各位,今日叫你們來啊,不為別的,就想讓各位認認,賒賬的是不是這三人。”姬宓指指前麵的林三華三人道,裏麵大多數掌櫃都是認得她的,說就是,還有的呢隻認識潘老二,杜老板和青樓的老鴇卻將潘年記得清楚得很,肯定不會錯。


    有個大膽的掌櫃上前一步問:“宓小姐,他三人,真是您的遠房親戚?”敬終慎始的模樣。


    “不是。”姬宓一口便否認了,而且本來這三人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過是三個寄生蟲罷了,她姬宓可沒有這樣的親戚。


    可誰知她剛一說完,掌櫃們就都跪了下來,“是我們失察了,竟還真的以為他們是宓小姐您的親戚。”


    姬宓趕緊叫人扶起了地上的這些掌櫃的,語氣卻沒有多好,“不錯,你們是失察了,但責任也不全在你們,畢竟像他們這樣的有心之人,若成心想騙,而且是打著我的名號,你們也是為難。”


    “宓小姐體恤。”然後掌櫃的們便都不再說話了。


    打了個哈欠,姬宓慵懶的從座位上起來,“現在,是我欺負你嗎?說吧,這些銀子你們想怎麽還?”她累了,整日和這樣的一家子糾纏在一起,拉低她的格調。


    可那林三華是認準了姬宓不敢拿她怎麽樣,直在地上打滾說她沒有錢,要殺要剮就一條命,惹得身旁眾人唏噓,怎麽還有這樣沒臉沒皮的女人。


    “蘭香報官,我不想再和這一家子費時間了。”不久後捕快們就將三人丟進了大牢,潘昔心裏緊張啊,臉上也表現了出來。


    姬宓卻讓她不要擔心,自己就是給他們一個教訓,會提醒牢裏的獄卒們善待她的家人的,這麽一說潘昔才放心,但也還是每天都去牢裏看他們。


    這件事驚動了都城上下,上到百歲老人,下到三歲稚童,還有說書的在橋頭把這件事分成好幾個故事來講,當然,這件事也成了都城家家戶戶茶餘飯後的談資。


    “宓兒想拿那一家子怎麽辦?”千代沐正替她捏著肩膀,想到這幾天的事情,覺得好笑,竟有人敢打宓兒的名號到處招搖撞騙,滑天下之大稽。


    姬宓還沒想好,暫且就將他們關著罷了,“沒想好,不過先關他們些時日。”而且千代沐不知道的是,姬宓特別壞,交代官府的人把重刑犯和他們關在一起,每日就讓三人親眼看著那些重刑犯被拷打。


    有一次林三華嘴賤問其中一個重刑犯他犯了什麽事被關進來,重刑犯說自己把鄰居打死了,然後重刑犯反過來問他們一家為什麽被關進來了,林三華老實說是因為打著姬宓的名號在外頭到處騙人說她是自己的親戚,以此牟利。


    誰知那重刑犯聽後連連點頭,嘴裏還不停念叨,惹誰不好偏偏惹上了姬宓,然後就正式的給這三個人講了姬宓的一些事情,還告訴他們,這五靈大陸現在的第一條規矩是,招惹誰,都不能招惹了千代府裏的那位夫人,否則很有可能小命不保。


    姬宓說完這事自己都笑了,“我都能猜到他們當時的臉。”千代沐也同樣笑著,手裏的力道稍微重了一點掐了一下姬宓的肉,“壞透了。”


    兩人皆為此事笑了,不過倒也沒什麽錯,惹誰都不能惹千代府裏的這位夫人,輕則日子不好過,重則就一命嗚唿了。


    又過了幾天,林三華他們已經看夠了各式各樣的刑具和各種死法,就是不知道他們自己會輪到那種,今天便是定刑之日了,接下來一切,便看造化吧。


    “宓小姐您來啦,來來來,坐坐,快上茶!”天子腳下的官那個不是眼高於頂的,這一來也證明了姬宓在北月的地位。


    茶剛上來,就聽外麵一聲“神使大人到”,剛才還在姬宓跟前獻媚的李大人趕緊跑出去迎接了,“神使大人親臨,您上座上座!”


    “不了,就坐本座夫人的旁邊,李大人還是趕緊審案吧。”今天他隻是陪襯,就好好看著就行了。


    李大人聞言連連點頭,大手一揮,嘴裏說到:“將犯人帶上來。”


    背後站著潘昔不自覺捏緊了拳頭,緊張的張望著,在看到父母和弟弟都無礙後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看來宓小姐確是那信守承諾之人,說了囑咐獄卒善待她的家人,今日得見,才知所言不假。


    三人身上沒有一處傷疤,也不見清瘦,隻是可能日日夜夜擔心,看上去才有一些憔悴罷了,沒什麽大事。


    在牢中,林三華他們都想了很多,多是後悔,但還是沒正經想出些什麽,依然覺得自己的女兒是個無用的女兒,還怪她不在姬宓麵前為他們說情。


    “一個個來,本官先問潘年,你前幾日在青樓中,都消費了什麽啊?怎麽會用去八百兩白銀呢?!”李大人手中的驚堂木下去直嚇得潘年差點從地上跳起來。


    他顫抖著聲音老實道:“就是多找了幾個女人,沒幹什麽……另外的三百兩是給一個妓女贖身了。”姬宓就知道,這老鴇也不老實,還服務費呢,虧她編的出來。


    李大人又問,“那一千兩,是怎麽迴事?全是賭輸的?”一千兩啊,他聽得都腳軟了說實話,他一年的俸祿都不及手裏賬單的一個零頭。


    “對……都是輸的。”能賭輸一千兩,也算他有本事了,隻可惜不是什麽用在正道上的本事。


    接下來李大人又問了林三華和潘老二,然後又問了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姬宓和潘昔兩人都以為,都這樣了,林三華怎麽都會有些悔悟,她確實有,但一到了公堂之上,又都喂了狗了。


    林三華還是那副潑皮模樣,翹著嘴斜著眼無所謂的道:“我女兒可在她手底下奶孩子呢,隨隨便便就是三百兩白銀賞賜,大人真以為我們掏不出這銀子嗎?”


    果然,隻有到了這種時候,林三華才會想到自己的女兒潘昔,但那些銀子是姬宓賞給潘昔的功勞的,又不是賞給他們的,與他們又有什麽關係,“我前些日子都說過了,想用女兒的銀子來填你們捅出來的窟窿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而且現在潘昔所有的賞賜加起來,也沒有你們在外麵欠的這些銀子多,她拿什麽還?”


    姬宓的話無疑給了林三華一記響亮的巴掌,但這女人還是不肯死心,可憐兮兮的看著潘昔,嘴裏懺悔,“娘和弟弟都知道錯了,昔兒你就幫我們這一迴吧,娘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她的嘴臉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呸一口口水,姬宓在一旁冷笑,隻等潘昔做出反應,“娘,從小到大,我都是弟弟們的墊腳石,我想脫離你的掌控,所以我從地主家跑出來了,女兒不孝,不會,再信娘了。”


    是娘,一次一次的傷害了她的心,一點一點磨掉了她對母親所有的信任,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沒有這個母親,潘昔清楚,這樣的想法是大逆不道,但……她真的不想再做母親嘴裏的那個潘昔了。


    姬宓很滿意她給出的這個答案,“行了,她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你們說,怎麽還這個錢。”


    林三華陰狠的瞪著潘昔,嘴中不甘心的說了一句:“我能不能去小姐府上做工?小姐要我當牛做馬都可以,就是不要讓我兒子有一點損傷啊,牢獄真的不是他能待的地方。”


    這就是壓垮潘昔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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