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燁所眺望的無盡夜幕處,正是姻緣閣的方向,若是撥開層層遮擋的厚軟雲層,便能看見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青袍,咱們這麽做,真的好嗎?若是被師父發現了,那可就遭了!”


    生一握著手中銅鏡,滿臉寫滿了擔憂,額間都滲出了幾粒汗珠。


    此時,青袍的耐性都被他消磨殆盡,恨鐵不成鋼地歎了聲氣,下一秒便奪去了他手中之物。


    “看你膽小的!你怕,我可不怕!讓我來!”


    可沒想到,正當其準備施展窺銅術時,一個仙氣凜然的模樣倒映在銅鏡麵上。


    這個絕美麵孔的主人既不是生一,也不是青袍,而是……


    “啊!”兩小仙童宛如見了鬼般轉過身尖聲失叫,不,準確地來說,是比見了鬼更恐怖,因為眼前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倆的師父——月老撫衿。


    “你倆是不是偷了為師的東西?”


    月老俯下身子湊到他倆跟前,嘴角噙過一絲笑,可這笑卻比嚴聲嗬責來得更為可怕些,令兩小仙不禁打起了寒顫,吞咽著口中沫。


    “師師師,師父,我,我,我們……”生一這小子,一遇見緊張的事就結結巴巴。


    他這副模樣,撫衿就算是閉著眼睛都能猜得到他是幹了虧心事。


    不過月老倒沒急著逼問他倆,反倒是勾了勾手指,喚來了一朵還是個寶寶就出來營業的“騰雲”。


    隨之,小騰雲便不知從哪竄地冒了出來,而月老則是一個側翻身,將全身的力量壓在了小騰雲身上。


    小騰雲被這突來的噸位壓彎了腰,可沒過多久,又勵誌地挺起了脊梁,馱著上臥之人。


    這場景使生一青袍下意識在心裏吐槽師父還真是個十足的“禽獸”,才出生的寶寶雲都不放過!還真是個欺老淩弱的主兒。


    而就在他倆抱怨的瞬間,手中銅鏡莫名離了手,一眨眼功夫出現在了他們師父的手中。


    “兩個笨蛋,花語鏡認主,就算你們偷了去,也是無法開啟它的,別以為平日裏看為師用過,偷學了點咒術就可以使用了。”


    月老聲音變得帶有幾分訓斥,轉而即恢複以往嬉皮笑臉的樣“說吧,你們拿花語鏡,要做些什麽。”


    青袍向來比生一會看臉色,月老話才說罷,他便脅肩諂笑走上前替他捶腿,後又幾番眼神示意生一,這呆瓜才跟著一同過來幫月老捏起了肩。


    “嗯!舒服,再大勁一些。”月老舒服的眯起了眼,嘴角不禁自然勾起,雖說帶了兩個笨蛋徒弟,但服侍人的功夫,的確不錯!


    趁著月老心情愉悅之際,青袍道出了他倆偷用花語鏡的原委。


    “師父啊,我和生一借用您的花語鏡,也是有原因的。這不,神樹上第二對係錯的畢生緣已經亮起了,但經過第一對情人的事情後,我倆發覺,好像我們於其中也沒做什麽撮合之事,人家小兩口就好的甜蜜難分,於是便琢磨著,先用您的花語鏡看看第二對是怎麽個情況,不然,我倆再下凡去那麽幾個月,咱們姻緣閣裏的紅繩誰來牽啊,您說是吧,師父?”


    青袍的確是個巧舌如簧的家夥,幾句話下來,不僅將責任推得一幹二淨,還落得個勤快能幹的名號。


    不過這一招對月老來說早就不起作用了,在他少年之際時,嘴巴子比青袍還能說呢!經常把他師父說得團團轉,青袍這小子現在耍的小心思,那都是他撫衿玩膩了的。


    “得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兩心裏打得什麽鬼主意?不就是因為在人間劈了幾個月的柴火,吃了一點小苦頭,想偷閑,就想用花語鏡先看著第二對情人的進展如何,若是順其自然相愛與好,那倒是逍遙自在;若是遇到什麽糾紛,到那時再趕下凡也不遲。”


    見他們心中打得小算盤被自己的師父全都搬了出,兩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剛想道歉時,卻反被前出之話堵住微張之口。


    “這次,有個別的任務交給你倆,你倆還記得前陣子淮夏國同寧雲國打的那場顛門之戰嗎?”


    兩小童連忙點了點頭迴應著他。他倆怎會不記得,那場戰役還是魏未親自帶兵出征的,忘了什麽,也不會忘了這個。


    說到這,月老突將手中銅鏡懸置空中,扶手一去,則與天際融為一體。


    隨即,他又施了個咒法,開啟了花語鏡,顛門之戰戰後的慘烈狀況,呈現於他們眼前。


    森森的白骨上蠕動著窸窸窣窣的小蟲,卻不慎被遠處飛來的鳥兒琢進了胃中,而這隻鳥兒大快朵頤後,剛躍過顛門主戰場旁的藤野綠地,就被一朵開得極為鮮豔的赤花吞入了肚。


    這會食肉的花,生一和青袍倒也不是沒見過,隻是鏡中倒映出的這株花,實在是過於詭異。


    它是從土壤深處伸出了一隻長有五指的手把那隻鳥捏住的。


    緊接著,花蕊處展開一張血盆大口,布滿密密麻麻的細齒三兩下就將那隻活生生的鳥吸去了血,隻吐出泛著寒光的骨。


    “師師師父,這,這是個什麽嗜血花啊!”


    “怕了吧?”月老望向臉色變得幾分煞白的生一和青袍,露出幾分壞笑,“怕就對了,你們這次的任務,就是下凡將這株毒花連根鏟除。”


    “不是吧!師父!這這種事,不應該是讓天兵天將們去嗎?我們除了會點拙劣的仙術和牽紅線外,不會別的了呀!”


    “就是因為不會,才讓你倆去的嘛,放心啦,不會讓你們空手而去的,為師賜給你倆一人一件法寶。”


    聽到有法寶的消息,他兩人眼中閃出幾分期待,而月老也不吊二人口味,麻溜地將伸出左右兩手變出兩件法寶。


    隻是這法寶,有點出乎意料——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鏟子,和一個看起來還算結實的麻袋……


    “還愣著幹嘛啊,接著!”月老不給他兩人緩神的時間,直接將法寶丟到二人懷中,還沒等他倆反駁,便一揚手便將他倆送到了凡間。


    “真是囉囉嗦嗦的,耳根子都不得清淨。”他嘀咕道,不過很快又帶起了笑臉來。


    “這下好了,姻緣閣裏終是安靜些了,小騰雲,走,咱們去耳耳那兒偷點丹藥吃,前陣子在凡間大魚大肉吃得有些多,上了火。”


    月老在送走兩人後,便愜意地趴在小騰雲身上享受著這片柔軟。


    而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小騰雲就帶著他“嗖”地一聲竄沒了影。


    可沒想到月老這個老糊塗蟲竟將他的徒兒們送錯了地方!本應是出現在顛門戰場的生一和青袍,此時卻從天而落,砸到了齊衛楠眼前。


    齊衛楠停住了步子,將口中叼著的狗尾巴草吐出,以過分平靜的語氣說出一句極為文明的話。


    “我奶奶的去,我靠,不是吧,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還是倆?”


    “嗨……”生一和青袍一人捂著屁股一人捂著大腿,緩緩扭過頭,朝齊衛楠擺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許是因為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的緣故,冷白的光色打在他二人詭異的笑臉上;而林間忽起的驟風,吹得高大筆直的木發出龐然的沙沙聲,兩者相結合,顯得更為陰沉幾分。


    時間過去得有好一會兒,齊未楠才迴應著他倆人的話,伸出顫抖的手朝他們打了招唿,嘴唇慘白得直哆嗦“嗨……”


    才說完話,她就發出殺豬般的尖叫,驚得林深處的倦鳥撲騰著翅膀離了窩。


    “啊!見鬼啦!來人救命啊!”


    不得不說,齊衛楠這反射弧,是有夠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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