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那我應該怎麽做為好?”


    “聽你的心。”


    蜀斂起身拍了拍齊衛楠的肩膀,扔下四個字後邁著步子走了出去,將她一個人丟在了櫃屋中。


    一向愛絮叨的他如今這般惜字如金,齊衛楠倒有些不適應了。


    正當她疑惑之際,屋外的腳步聲突頓了住,她臉帶喜色側過身去,本以為蜀斂要再囑咐她些什麽,未料到他卻拋出這麽一句話。


    “看來我真是老糊塗了!竟忘了這不是你的屋,快給我出來,老夫要鎖門了!”


    得!這個老家夥真是個鐵公雞,一毛不拔的那種!


    誰稀罕待在這櫃屋,不過就是空間寬大陽光明媚些嘛,小爺的獨屋也差不到哪去……吧?


    這兩個屋子一對比,齊衛楠的心還是不由得向這高檔櫃屋靠近了些,心底的咒罵都少了幾分底氣。


    “還在裏麵幹嘛!舍不得出來啊?隻要加錢,這間屋就是你的了,立馬入住享受!”


    蜀斂插著腰走到門口,重重敲了敲房門,見齊衛楠迴過神,又向她做起了推銷。


    這蜀斂還真是無時無刻都能見縫插針啊……怪不得那些獨屋中都堆起了百年老灰,搞半天是入住的客人都被他忽悠去住櫃屋了。


    以他這副嘴皮子,就算是去賣棺材,想必生意也是紅火得很。


    齊衛楠不禁再一次感歎蜀斂的嘴皮子功夫,被他折服得徹底,諂諂一笑,起身走出了屋。


    待迴來自己這間昏暗的小黑屋時,齊衛楠的心情瞬間沉入了穀底,不是因突來的環境差距,而是因眼前之人,


    “你啊你!不死不活你給我來個半死,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


    齊衛楠愁得眼底都泛起凝重,坐在她那張吱吱作響的木床榻上唉聲歎氣。


    若說這葛燁同她,也是如安穩和綰綰那般的青梅竹馬,她定是願為他上刀山下火海皆是在所不惜。


    可這家夥於她而言,分親非故,毫無幹連,再說她本就不是心懷天下、救苦救難的名士。


    為一個陌生人去冒著被月空盟追殺的風險,實在是不妥。


    她齊衛楠本就是個俗人,說好聽些,是個底層小道士,說難聽些,她與街頭那些遊手好閑的家夥也沒什麽差別。


    今兒手裏捧的是千杯醉,明兒懷裏踹的是賭坊銀。


    再加上,她當初向傅琛學趕屍術,純粹也隻是覺得好玩;而如今趕屍的也隻是因為走投無路、廢債累累,想賺點小錢,還清債務。


    可這下好咯,第一次趕屍,老天爺就給她安排了那麽大一個“禮物”——於心的揣摩,於人性的考驗。


    “算了算了,不想了!先把你送迴你爹娘那,把這事和他們說清楚,讓他們另尋高明助你吧!”


    齊衛楠起身繞到葛燁身旁,用手指邊戳了戳他的肩,邊蹙眉而道。


    而葛燁也很配合地似不倒翁一般,身子往後一仰又瞬及彈迴,可這不小的動作嚇了齊衛楠一跳,就算她心裏知曉他是個半死人,但也難免慌了慌神。


    “小爺我已經很仁義了,你若聽得見我現在所說之話,待你日後尋迴三魂,可別來找小爺麻煩,聽到沒!”


    她壯起膽兒朝葛燁身上錘了幾拳,亦是在這時,她才發現了葛燁鼻中那抹已是滑落脖頸的紅,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


    一個不祥的念頭如閃電般從她腦海中劃過,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齊衛楠突然想起,昨晚自己沐浴迴來後,因尚在滴水的發浸濕了外裳,便將它脫去晾著了,所以說,自己穿著裏衣的模樣都被眼前這個色胚看了去!


    而他流鼻血,難不成是因今晨趴於他胸前聽心跳時……


    她不敢再想下去,而是直接賞了葛燁俊美的小臉幾個拳頭,小臉都氣得憋紅。


    齊衛楠手上動著,她嘴巴也不停歇,使出自己所知的全部難聽詞匯,好好地“問候”了一下她的新朋友。


    不一會功夫,好端端的一美男子,就變成了鼻青臉腫的豬頭。


    隻可憐我們的葛燁說不了話、動不了身,有苦道不明、有淚流不出。


    就這樣,齊衛楠於屋中和身前這位不會說話不會動的木頭人展開了一場批鬥會,幸虧身邊的四具屍首已是逝去的死者,不然啊,也能被她給活活念叨死。


    漸漸,日暮歸西,倦鳥迴巢,朝色暗淡了下去,尋常人家往著炊煙的方向匆匆趕迴,夜幕者們則開始潛影遊行,道不明的鈴聲有規律地響徹在寧雲國的山野老林。


    “小道士,上路了?”


    “哎呦,老伯,您能不能換個吉利點的說法,什麽上路了,說得我毛骨悚樣的!”


    齊衛楠對著仍是在扒拉算盤的蜀斂撇了撇嘴,搖起了係魂鈴。


    正當她左腳剛邁出趕屍所時,身後響起了渾厚磁性的男聲“站著,小子!”


    在那副帶有威懾力的腔調下,齊衛楠的腳不聽使喚般,自動轉過了身“啊,安大哥,怎麽了,要一起搭個伴?”


    對於她熱情的邀約,眼前男子非但不領情,反而是環起手從鼻中發出幾絲冷笑“小子,你怕不是害怕路上遇到什麽妖魔鬼怪,想找個人護著你吧?”


    糟糕,難道小爺的意圖真就那麽容易被看穿嗎?


    雖說被他看穿了去,但麵子還是得掛在臉上的,齊衛楠甩過頭,低哼一聲。


    “安大哥,我敬你比我年長些,才這樣客套一下的,小爺我行走江湖多年,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反倒是若你真想同我前行,我還會不習慣呢!”


    她說完,就晃動起手中拿的係魂鈴,端著高傲的姿態跨出了屋,卻又被身後人似拎小雞般拽了迴來。


    “拿著這個,能救你一命。”他將手中一錦囊塞到齊衛楠手中,眼神又落到了綁在推車上的葛燁,“你打的?鞭屍啊?一路上對他好一些。”


    “哎!安大哥,你可別瞎說!我可沒欺負他!”


    “就當是吧,上路吧,當心一些。”齊衛楠是第一次見安穩笑,眼眸裏漾開不符合他高冷人設的笑意。


    隻不過為啥他們趕屍的那麽喜歡把“上路吧”三個字掛在嘴邊!使得齊衛楠總覺得自己是要被秋後問斬的滔天罪犯。


    幾番叮囑後,齊衛楠終是出了趕屍所,輕快著步子唱著自己瞎編的歌謠向山的另一邊翻去。


    “古有鍾馗抓鬼祟,今有阿楠來趕屍,你問我趕的什麽屍?趕的色胚大淫賊!左來一擊左勾拳,右來一掌鐵砂拳,打得葛燁像豬頭,阿楠心中真得意!”


    被拉在推車上的葛燁,此時萎蔫耷拉著腦袋,睜著一雙眼看著皎潔的皓月,帶著一臉的鼻青臉腫“享受”著他顛簸的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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